4.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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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说这价格一事,李知州在规则设置时将价格考虑进去,想必是出于简阳王主导造办处开源节流的考虑,既然选择了在民间采买,要堵住言官的嘴,这酒的价格既不能过高而让百姓议论皇室纵情享乐,又不能过低而被议论是皇室从商贩们身上吸血,因此假借李府之名,声称是常年的酒水供应,可怕就怕那些商贩起了打点知府的心思,故意做低了价码,价格也就未必公允了。

    做这场品酒大会,本就是为了尽可能公平公正地挑选贡酒,那就要尽可能排除掉那些干扰的因素,在商言商,让价格和品质都回归到市场的选择上去。如果酒贩为了与李府搭上关系,放低了价格,他日产品因御酒之名广开销路,恐怕因价格暴涨引来非议,又或是为避免舆论压力维持低价以致持续经验困难,并不能带来健康的发展。”

    袁晏言必,却觉得有些不妥:“但以李府之名举行品酒大会,本就是李知州的意思,如此一来,价格必然能尽力压低,也是替造办处减轻了开支,我不过一点拙见,也未必妥当。”

    钱代倒是看穿了袁晏的顾虑:“袁参军且安心,我是随着李知府,从京城一路来到的青城州,从前我便是郡主府上的幕僚,这李知州从来也不是个不能容人的,凡事只管直言就是,不必怕驳了知州大人的面子,对内他只管事办的是不是漂亮,不在意这些虚礼。”

    那也不一定,可能李寻只是向下管理做的比较体面,说不准心里一笔一笔账也都清楚着呢,但钱代这么说,袁晏索性也就不在是否得罪李寻上多纠结,反正方案初稿是要过李寻这关的,到时候也趁势能看看李寻做事的风格,如果真有什么不满,再见招拆招地说漂亮话找补就是了。

    “可是若不以李府的名义,又以谁的名义办这品酒大会合适呢?”钱代几次提笔又搁,也难有个决断:“袁参军既说了在商言商,那必然不能以官家的名义,李府、各处衙门乃至造办处,都不合适,又要有承办的能力,又要不能为利益所动,与酒坊勾结。”

    袁晏正顺着钱代的方向思考,不知不觉便与钱代对视,那钱代突然眼前一亮:“在青城州,还有哪家能比林家更合适来办这一场品酒大会,论财力,林家可谓是富可敌国,纵使酒贩们想讨好林家,只怕那点手段林家也不放在眼里,论威望,林家家主乃是青城州商会之首,供应林家酒水又算得一笔不可多得的大买卖,他们哪有不尽心的呢。”

    果然作为VIP,关键时刻都是要预备爆金币,懂事地拿出家里的资源的,袁晏相当懂事地接过话来:“钱参军既然认为林家合适,袁某也定当尽力,今日便回外家同外祖父商议。”

    钱代所称的林家家主,正是袁晏的外祖父林墨殷,就袁晏在袁府收集到的信息来看,“袁公子”之所以人近而立还这么一事无成,离不开这位林老爷子对外孙子毫无底线的溺爱,天上飞的水里游的,从小到大,只要袁晏想要,这位外祖父就没有不满足的。

    周管家在一旁应到:“正是了,这林府大气的很,林家家主又将袁公子如此放在心上,有袁公子说项,哪还有不成的。”今天袁晏走马上任,林家家主就托小厮将李府里里外外都打点了一遍,不管用得着用不着的,都拿了林府好处,如此财大气粗,想来区区一个品酒大会,就是能让外孙子出出风头也是好的。

    “事不宜迟,袁参军这就动身,去林府上问问林老爷子的意思,我们也好在日落之前,给李知府呈上方案大纲,定下了大纲,还有诸多细节等着落实完善呢。”事情落在钱代头上,他心里便是片刻也搁不下,即刻就要袁晏着手推进。

    袁晏无法,只得来到厢房里找金谷,虽然他的理性判断,这个赞助商谈下来的难度不大,可是他现在连林府的大门究竟朝哪儿开都不知道,要去对着一个老爷爷,初次见面就伸手要钱要资源,他多少有点良心不安了。

    金谷领着袁晏和钱代来到了林府,周管家事忙,也就没有跟来,托袁晏向林老爷问好。袁晏一行在林府门前下马,林府的小厮也不等向府内通传,直接领着袁晏就往里走,足见袁晏是这林府的常客,虽是外孙,但地位比之内孙子也不差什么。

    另有小厮去向府内通传,一听外孙子上门,林老夫人先就迎了出来,心肝儿肉地喊着将袁晏搂在怀里,林家二子一女,袁晏的娘亲林可是林府上老来得女的掌上明珠,袁晏又是孙子辈里最小的一个,他从小就生得珠圆玉润,小嘴又甜,哄得两位老人只把他当个活宝。

    半月前“袁晏”在青楼同王参军家的公子争风吃醋,给人脑袋开了瓢,因此叫袁老爷狠狠教训了一顿,一连半个月都没能下得了床。

    这次袁老爷是动了真气,乃至声泪俱下地顶撞了一贯敬重的老丈人,直说惯子如杀子,以至这半个月来,林家老夫妇同袁晏竟不曾见面。

    林老夫人不知道,这袁晏皮囊之下,已经换了个人,见袁晏不如往日恣意活泼,只当是被他父亲打得狠了,唬破了胆,更是心疼得垂泪,袁晏只能手忙脚乱地哄着,在他“过世”之前,他的外婆对他也是百般疼爱,他想到那个世界的老人,面对他的死讯不知道要何等伤心,一时心里发苦,眼眶也红了。

    那边林老太爷也从廊下走出来,他纵横商场多年,如今虽到垂暮之年,但大佬的精气神犹在,他走到婆孙二人跟前:“好了好了,叫外人看见,成什么体统。”

    袁家女婿向来对他恭顺有加,难得向他说了句重话,他也能领会其望子成龙的一番苦意,但看见妻子与外孙这番光景,也不禁心疼。

    如今袁晏在知府的府上做参军,虽然多少苦了孩子些,可为袁晏长远计,也得狠狠心给他谋个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