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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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鲁斯!”

    刚下课的小男孩正掰着手指算苹果减鸭梨加橙子等于多少,冷不丁被块白色大理石压得瘫平在地上。

    大理石板不太欢快地鸣叫:

    “布鲁斯呀,布鲁斯!你怎么才来!”

    后背是比铁还坚硬的地板,胸前是严严实实的一块人板儿,布鲁斯霎时间成了在汉堡里拼命挣扎的肉排,还是浇了六条沙拉酱的那种。

    一条沙拉酱攀上他的脸,封住了呼之欲出的求救。布鲁斯连忙曲肘顶住,白嫩的十指死命上推,想要把沙拉酱扒开。

    奈何人小力弱,被沙拉酱一个猛推后力气反弹,手肘“咚”的一声撞上地板。

    祸不单行,这一下子疼得小布鲁斯仰起脖子,牙齿咬着嘴唇嫩肉撞上了沙拉酱的鳞片。

    “唔。”

    无论是板子,还是长条,齐齐停了动作,扭扭捏捏从布鲁斯身上退了下去。

    胖乎乎的蛇足们飞快游动,将葛温德林送到床边,他赶忙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巴掌大小,金翼雕饰的长颈琉璃瓶。

    蛇足们“唰”的调转方向,哪条小的打到哪条粗的全都忽略不计,以一种大浪淘沙的气势冲到横尸地板的布鲁斯肩膀边。

    被背对着拖行了一路的葛温德林这才转身蹲下,捏开琉璃瓶的圆珠盖子,小心翼翼往布鲁斯的嘴唇上滴了一滴鎏金的液体。

    金珠子落到唇角,融进皮肤。

    布鲁斯还没察觉身上的石板已经溜了,从上至下的多处刺痛和隐隐冒出来的淤青就全然消失了。

    他扶着幻痛的手肘,缓缓起身,盯着葛温德林雪白的头顶与后脖。

    对方正垂着脑袋,委委屈屈缩成一个与小布鲁斯胸口齐高的大白球,强硬的凶手与柔弱的被害人一时掉了个位置。

    布鲁斯忍着噌噌冒出来的小火,耷拉嘴角盯着不好意思面对自己的小伙伴。

    没树苗高的小人把自己装进绘着父亲样貌的皮口袋,想象风度翩翩的父亲会如何应对这样的突发状况。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想出来。

    眼看着小伙伴的脖子越缩越弯,快成影院海报上那个日本女鬼了。布鲁斯像是拍看书时鼓起的书页,轻轻拍了拍小伙伴头顶支棱的白毛。

    他也蹲下,轻轻伸出食指戳了下葛温德林的发际线,对方缩得更紧了。

    “不怪你了,快起来。”布鲁斯穿着纯黑小西服,黑白分明的眼睛向上找着没露一点脸的葛温德林。

    他又戳了下。

    “真的。”

    “真的?”

    “真的,没骗你。”

    葛温德林从两条胳膊里探出几根眼睫毛来窥探布鲁斯:“那你发誓。”

    布鲁斯深沉一会儿,蹲着教导他:“我妈妈说,誓言有上帝见证,是不可以随便发的。”

    “这样啊。”

    葛温德林猛地把脑袋扎了回去,额前的几缕短发被胳膊和脑袋挤着,竖成几束随风飘荡的杂草。

    任布鲁斯怎么拍和戳都不抬头也不出声。

    换成一般小孩,受了这顿折腾,要么强行上手掀开蚌壳,要么脚一跺地回家找妈妈。

    奈何小布鲁斯不愧是小小年纪就成了世界旅行者,稳得一批。

    眼见实在叩不开龟壳,他妥协了:“好吧,那我向你发誓——”

    “别对我发!”葛温德林捂得密不透光,声音闷闷传出来,打断布鲁斯的话:“初火不会承认的。”

    “那你选一个。”

    “嗯…”蛇足们上天入地看了一圈,没看出什么名堂,继续贴紧本体的小腿。

    葛温德林偷出一缕目光扫视布鲁斯,黑亮反光的高定小西服让他有些炸毛,又有些不可见人的喜欢。

    半晌,他终于定好了:“那就以你脖子上的蝴蝶结起誓。”

    这句话成功给布鲁斯内心的小火星添柴加薪,他拔高音量,稚嫩的声音里充斥不爽:“这不是蝴蝶结,是领结。男孩子带蝴蝶结不好看。”

    “对领结发誓太随便了,不可以。”

    “你快点出来。出来。”

    难得他还蹲在原地劝导,没愤而上手扯葛温德林衣袖。

    唤了几声后,布鲁斯咬咬牙突然弹了起来,挺胸抬头笔直站好,学着电影里的人,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指并拢:“我对葛温德林发誓。原谅他了!”

    “你快点出来。”一着急词汇量就急剧缩小的布鲁斯小朋友一句话反复念了几遍,终于把壳里的乌龟念了出来。

    乌龟怯怯地瞄了他几眼,缓缓朝他伸出爪子,被布鲁斯一把抓住,准备拉他起身。

    用力时葛温德林的衣袖下褪,露出苍白的手腕,上面正绑着块奶白色的蝴蝶结。

    布鲁斯定睛一看,火气倏地散掉,笑了:“你是女孩子吗?”

    葛温德林把自己的身高调成和布鲁斯一样,睁大眼睛歪头,脸上写满了不解与困惑:“我也不知道。”

    他很快低下头,下巴贴上胸口:“对我发誓不算数的。”

    又摇摇脑袋,抬起一只眼睛:“你真的不怪我了?”

    “都已经起来了,还问。”眼见着葛温德林有缩回去的迹象,他连忙道:“不怪了不怪了。领结太小了,不能用来发誓,对人发才有用。”

    “哦。”

    葛温德林紧紧攥着满装金液的琉璃瓶,另一只手牵着布鲁斯,领他走向床边,害怕踩到小蛇的布鲁斯同手同脚走路,渐渐顺拐。

    “没事的。”葛温德林始终分出一份精力照看布鲁斯,“它们反应很快,会躲开。”

    “踩上也没事。”

    每次布鲁斯过来,葛温德林都会重复一次,但布鲁斯走在他身边依然紧张兮兮的。

    好久见一次小伙伴的兴奋劲被伤了他的恐惧打压得头都不敢冒,葛温德林像最平常时那样安静下来。

    他掀开枕头,在柔软厚实的床铺里压出洞,给手里的琉璃瓶子做了一个窝,随后轻轻盖上松软的枕头。

    “你怎么才来?”两个小孩坐在金丝锦被上,巨大的床铺是房间内唯一柔软的地方。

    “也没很久。”布鲁斯扒开手指数橙子:“我五十个小时前来的。”

    葛温德林不明所以地哦了一声。

    布鲁斯放下手,简单的加减法他早就会了,只不过这两天学了些乘除的新内容,往脑子里塞知识时,一不小心勾出了之前的习惯。

    “咦?这是什么?你有东西掉了。”

    布鲁斯手指大床的白玉脚踏,上面落了个纯黑色吊坠。

    就像是一张白纸上抹了一道乌黑颜料,让观者瞬间无视占领最大面积的白,第一眼注意到那突兀又浓墨重彩的黑。

    明明吊坠离葛温德林更近,但不知为何他愣是没有发现。

    直到被布鲁斯指出,他才吓了一大跳,慌慌张张地捡起来,打开床头柜子里放置手帕的一格,双手捧着平整放好吊坠,而后咚的一声拍合抽屉。

    “那是头发吗?很像绑起来的一截头发。”布鲁斯莫名被吸引到了,饶有兴致地问。

    “嗯。是。”葛温德林支支吾吾:“你千万不能碰。很危险的。我刚才就弄坏了你,它也会弄坏你。”

    他张嘴,犬齿像两颗蛇牙,凶恶道:“坏了你就只许留下来,不能回家。”

    布鲁斯摸摸趴在他腿上一条花蛇的头,蛇瞳睁得圆澄澄的,大片白鳞晶莹透粉,不规则的浅咖啡色花斑遍布其上,像是条碎花裙子。

    不管什么动物,幼崽时期总是引人注目的可爱。

    “不行的,我出门前告诉阿福不会太晚回去。超过时间,阿福,妈妈,爸爸都会很担心。”

    布鲁斯撇开挂念的黑发吊坠,成熟地教育小伙伴:“我们可以经常一起玩,但不能太晚,一定要回家,久了家人会担心。”

    “现在在你家,等以后出去也是这样。”布鲁斯想到图册上的飞龙,骑士与剑,眼睛里闪烁几颗星星。

    “好想带阿福,妈妈,爸爸一起来看看。”

    “嗯。”葛温德林抓起一揪头发搓搓,连着低眉又抬眼,瞄了脸朝青天的布鲁斯好几眼,忍不住开口:“你爸爸,阿福,妈妈,多久出现一次?你总是在提,他们有我陪你的时间多吗。”

    布鲁斯疑惑地“啊”了声,挠挠脸:“我现在不在和你一起聊天吗?只和你玩得最久。”

    “但我们是一家人,住在一起,每天早上和晚上都能看见爸爸妈妈。阿福,阿福就更棒了,我一叫他,他就会出现,特别神奇。”

    葛温德林沮丧地晃晃脑袋,垂下头,两边齐颈白发散开。

    如果是自己邀请朋友来玩……妈妈爸爸肯定在家。

    布鲁斯抬眼四周,顶着天顶的窗户,有他两个高的座位靠背,和垫脚才能爬上的床。

    白铁般冷硬的房间给了他一种难以言喻的惧怕,像是看到哥谭岛动物园倒闭前,那群毛皮嶙峋的动物被关在无法转身的铁笼子里。

    他往上扯扯被子,盖住大腿和花蛇,糯糯道:“我会常来的,和阿福说一声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