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群星
    《全职法师之我可能是个假儿子》全本免费阅读

    时间倒退回今天早晨,明珠塔审判会。

    满脸倦怠的审判员打着哈欠,他伸手,敲了敲门口登记台的桌面。坐在老旧台式电脑前的登记员头也不抬,聚精会神的玩着系统自带的连连看小游戏:

    “注册表在第二个抽屉里,自己拿吧。”

    于是,在连连看的卡通音效里便混杂上笔尖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和专属代码后,审判员放下笔,揉着酸涩的眼睛,又打了个哈欠:

    “我这里有份文件需要抄送……发送电子版就好。”

    游戏失败的低沉音乐恰到好处的响起。没在时限内消除完所有图案的登记员重重靠在办公椅上,沮丧的俯下身,在桌面散乱的外卖盒间找出了缠满胶带的圆珠笔,一边摁出笔尖,一边从审判员手中接过文件和 U 盘:

    “发到哪里?”

    “文件编号 HIFB8364。A 版发给最高审判会、故宫廷、东海魔法协会,还有监察委员会。B 版上传到审判会的网络公共节点,和所有已注册审判长的邮箱。”审判员盯着手中的 A4 纸,说道:

    “署名人,南熙山审判会的慕泽。”

    登记员擦了擦手,艰涩的敲打着被糖浆与积灰填满的键盘。漫长的时间里,只剩下老旧的电脑主机如垂死挣扎一般刺耳的散热声。

    在完成了最繁琐的身份验证后,登记员松了一口气,重新松弛了下来,瘫在座椅上:

    “我记得快到你轮休了吧。等到了假期一起去喝点酒,怎么样?我家门口开了家新的清吧,驻唱歌手很不错,莫吉托堪称一绝。他们的调酒师是个植物系法师,薄荷和柠檬都是现种现摘……”

    “免了,我最近在戒酒。”

    过了很久,审判员飘渺又疲惫的声音才响起。他的脑袋一点一点,整个人几乎要站着蜷缩成一团:“再说了,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就算有轮休,也轮不到我了……”

    登记员歪着脑袋想了想,手上打字的动作不停:“那等这段时间过去了,要不一起去吃个饭?”

    “嗯……听上去不错……”审判员努力撑开了眼皮:“你想吃什么?”

    敲下了最后一个回车键,登记员托着下巴,认真的思考着:“要不……吃酸菜鱼吧?天太热,最近嘴里吃啥都没味道,想吃点酸辣口的东西。到时候,咱俩多点几个菜……”

    二人的交谈声逐渐淹没在电梯运转的轰鸣声里。

    总数为二十六的漆黑甬道中,不断起落的沉重铁匣往返于东方明珠塔地底深处的十八层建筑之间。地面之下的讯息跨过街道,穿越被霓虹浸染成酒紫色的云层,如种子破开泥土那般劈开云海。

    然后,势如破竹的笔直下坠。

    眨眼间,没入了庞大的网络,溅起了微不足道的涟漪。

    这不曾存在的细碎动静却惊醒了那个戴着呼吸机的苍老男人。

    半倚在床头,耷拉着眼皮。明明连呼吸都虚弱到微不可察,可当他偶尔抬眼的时候,漆黑的眼瞳就让人感到幻痛一般彻骨的寒意。

    直到戴着眼镜的男性踉跄而狼狈的闯入病房,套着一身臃肿的蓝色无尘服,匆忙推开了那些面露不快之色的医护人员,在病床边俯下身,神情凝重的聆听着男人浑浊而黏稠的低语。

    五分钟后,再度匆匆离去。

    在他走后,一群身着防护服的法师迅速封锁了走廊,雾化的消毒液如雨弥漫。法师们护送着推车上钢铁的方正容器,快步走入了与手术室仅隔两条走廊的实验室。

    当沉重的铁门闭合时,手术室门口的灯牌恰好亮起了“手术中”的翠绿光辉。

    与此同时,在故宫廷,老旧的打印机刚吐出五张尚带有余温的 A4纸,就立刻被人扯走。清脆的敲击声响起,文件的封面与末尾被人盖上了鲜红的印章。

    得到了太常卿的首肯,一份全新的文件就此被签发。在其背后,成百上千封早已预备好的文书,开始有条不紊的下放到故宫廷的各个机构。

    而在飞鸟市的一条小巷里,多日未眠的林迪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满脸呆滞的吸溜走了碗底的最后一根面。看了眼手机上来自老师慕泽的消息,他深吸一口气,生无可恋的踏上了前往仁济医院的道路。

    在他顺手删除手机后台的时候,数个新闻弹窗在指尖下一闪而逝。

    研司会发布了海妖红色预警,大批海妖将随着洋流迁徙至东海一带,亚细亚洲东部魔法协会将与故宫廷联合组织多场紧急避险演习。如果发现生态与特征异常的妖魔,属正常现象,按照常规流程上报审判会即可;各国沿海地区的犯罪率都在节节攀升,东瀛以及希腊已经启用了临时宵禁法案;东方明珠塔审判会因为安全隐患的问题,紧急查封了七个轮渡口;国外发生了多起法师伤人事件,犯罪嫌疑人无一例外全是异生症候群的患者……

    林迪呼唤出翼魔具,信手拧开了路上随便买的矿泉水,一饮而尽。伴随着咕嘟咕嘟上涌的气泡,清澈的水流旋转着沉降,与之相伴的是某个洗脸池中的清水被一双手所捧起,扑在了某张满是倦意的脸上。刚刚起床的赵满延用毛巾擦了擦手,拿起了手机。在魔都魔法协会的顶楼,一只更为苍白瘦削的手则握着与其品牌相同的手机,指节戳击着一枚枚字母。

    “你在问大夏的穆白阁下吗?我记得他。”

    在电梯门前,身着灰色西装的男人头也不抬的回应着自己助理的问题,除了肤色苍白到病态的程度,他平平无奇到似乎一不小心就会融化在人海里:

    “几年前在迪拜法师塔和他有过一面之缘,我记得他当时是来参加一个会议。温文尔雅,知书达礼,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一名禁咒法师,更像是一名学者。”

    “不……但这……”

    刚从美洲地区调来亚洲魔法协会没多久的里奇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貌似和迪拜魔法协会里那些前辈们的描述有所出入啊。”

    亚洲魔法协会的秘书长喻渡推了下自己的眼镜,饶有兴致道:“那他们是怎么描述穆白阁下的?杀人如麻?冷酷无情?还是那种连人类的基本情感都无法理解的黑暗生物?”

    “嗯,这个嘛……”

    看到里奇开始眼神飘忽,喻渡淡定的点点头:

    “其实他们都没说错……不要这样看着我,这些品质和我的描述也不完全冲突,不是吗。”面对助理那略显麻木的神色,喻渡耸了耸肩,语调平静:

    “不如说,这些品质才是他最难能可贵的地方。仁爱可无法感怀连骨髓都发烂发臭的蛆虫,唯有残忍和暴力才能维护法律的神圣性,不是吗?”

    面对新上司那轻描淡写的语气,里奇的眼角一阵抽搐。

    无从辨别是同行之间惺惺相惜的商业互吹,还是他在真心实意的这么觉得。

    如果说亚细亚地区的禁咒们还愿意怀着恐惧与敬意提起“那位”的名号,那么欧罗巴的禁咒法师们,则连提起这个名字的勇气都没有。

    就好像,一但说出这个名字会立刻招致天灾与绝罚。但身为与穆白同一时期的法师,里奇完全能理解这是为什么。

    在二十年前,这位就已经是世界上最为“臭名昭著”的法师之一。

    据说他出卖了灵魂,自黑暗位面的亘古黑暗之中二度死而复生。从雅典一路杀到圣城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生怕杀得不够干净一样,还回过头来又杀了一遍。纵观圣城历史,也称得上异端里的异端,绑在火刑架上烧个十天十夜可能都不带够。

    堪称一代冉冉升起的杀人狂魔。

    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大夏的议长深感此子定非池中之物,大手一挥,直接把他调往了在监察委员会担任首席执行人。

    ——在隐秘战争前夕,于大夏成立的最为臭名昭著的暴力机构。以残忍的手段捍卫着故宫廷内部的纯洁性和议长的权威。

    议长的耳目与走狗、食腐鸟、刽子手……那些因恐惧和忌惮而创造的蔑称不在少数。这个直属于大议长的暴力机关拥有可以随时随地处决叛徒的权利,一旦被其内部的执行人打上“审查”的标签,迎接既得利益者们的就只有无休止的盘问、监视和调查。就算不在审问室因心脏病被迫去世,出来后也得脱层皮。

    哪怕在这种以冷血和高效而著称的审判机关里,穆白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在他担任监察委员会的首席执行人后,短短五天内,整个故宫廷乃至大夏的所有世家被血洗一遍。不论地位如何,不论修为如何,但凡被怀疑有异己之心,下场就只有拖出去,就地处决。

    包括骂“黑教廷的野种”骂得最凶的穆氏,当天被这位执行人揪出来了四位族中长辈和数不胜数的族内子弟。在送进了审判会的单程车后,去喝了杯茶,从此再也没有出来过。

    胆敢反抗的人的尸体都被他挂在了审判会的门口。

    可想而知,这位在大夏内的名声究竟妖魔化到了何种地步。

    再怎么桀骜不驯、性格顽劣的世家子弟,哪怕只是被他路过扫一眼,都会自动变成这个世界上最知书达理的五好青年。就算被他当面扇了两巴掌,也得腆着脸说,您刮人耳光的样子真是气度非凡,实在令在下刮目相看。

    可能是刽子手之间的惺惺相惜,喻渡像是被这个话题勾起了谈性一般,兴致勃勃道:“就我个人而言,至少穆白阁下将自己的本职工作完成的很好,他也是一位公私分明的法师,所以我很敬重他。

    不过,我倒是才知道里奇你竟然对大夏的禁咒法师这么有兴趣。你还想了解一下其他的几位吗?我和穆女士很有共同话题,想要签名的话,也——”

    “不,那倒不必。只是我想起了学生时代的一些小事罢了。”里奇赶忙道:“我大学的时候,有位老师和这位阁下一个姓氏……但是都过去那么久了,也可能是我记错了。”

    “这样啊。”喻渡点了点头,问道:“大学学业怎么样,繁重吗?”

    “还好吧,虽然在最后一学年和某些同学发生了一些小的摩擦,不得不转学。但总归还是在常春藤盟校顺利读完了大学。”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里奇有些啼笑皆非的摇了摇头:

    “说起来,您和大夏的禁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