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酒醉祠堂撞皮筋煞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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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可是把小满难住了。

    虽说她小满是一个双一流文科高材生,写点小词小诗那是信手拈来。可这毕竟是在民国,又是顶着沈千的身份。就她这对沈千如一张白纸的认知,还真不知道她的行文风格。

    万一一不小心露出什么马脚,只怕是得不偿失。

    再者,就她那自命清高的文艺范儿现代诗,纯靠词藻堆砌提升档次。

    就她那点儿三脚猫功夫,还是不要拿出来招摇过市、班门弄斧了。

    正焦头烂额思忖着该如何拒绝,余光却瞥见八仙桌另一头的陈道生挑了挑眉,一双犀利的眸子露出揶揄的目光。

    “……”这家伙就是诚心想看她出糗。

    小满不屑一笑,反骨劲儿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白日里不是阴阳她“不似传闻那般”吗?今天她就要叫他看看,城中传闻到底孰真孰假。

    于是乎,她豁然站起身,双手抱臂,语气满是漫不经心的调调:

    “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倒贴我沈家的赘婿,也配指使本小姐做事?”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沈家主端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中,春三娘手中的筷子一不小心掉落在地上。

    席上其余四位也不约而同地停下扒饭的动作,抬头齐刷刷看向小满。

    一时间酒席气氛有些尴尬。

    最终还是沈家主出面打破了僵局。他猛地咳了一嗓子,手中酒杯搁下:“小千,休得胡闹!”

    小满还想说什么,却被沈家主强行打断:“小女恃才放旷,孤傲跳脱了些。道生啊,你别太放在心上……”

    “自家人不说两家话。想必是大小姐拘礼,还请父亲莫要怪罪。”

    沈家主嘴上说着赔罪,姿态却未曾放低半分,显而易见地偏袒女儿。

    后来他们又聊了些什么,小满记不清了,只是似乎又喝了些酒。

    之后她跌跌撞撞地起身,似乎是沈亿伸手想要扶她,被小满一把推开。

    小满抬手撑着脑袋,朝自己的院子走去,却晕头转向迷了路。

    三月初的空气有些湿漉漉的,微凉。

    酒后的后背出了些薄汗,沾染了轻薄的衣衫,夜风一吹,竟有些凉飕飕的。

    “这沈家当真是有钱,这么大的府邸,啧啧……”

    小满摇摇晃晃地穿梭在小道上,面前突然出现一道巨大恢弘的朱漆木门。

    她一手撑着柱子抬头看,只见上边儿的牌匾上从右至左写着:

    沈家祠堂。

    祠堂?据说四个月后的婚礼就是在这祠堂中举行,还说沈家主早在年初便开始筹备了,因此祠堂被沈家主封锁了起来,未经允许不可入内。

    可这地方冷冷清清的,没有挂灯结彩,连一匹红布红绣球都不见得,哪里像是要办喜事的样子?

    这样想着,小满鬼使神差地推开门走了进去,祠堂内漆黑一片。

    心下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当即想要退出祠堂。谁料这时身后骤然传出一阵巨响:

    “哐哐——哐哐——”

    脚下突然生锈一般,迈开的步子再也抬不起来,定定地僵在原地。

    一股彻骨寒意自脚下升腾而起,沿着她的双腿躯干一路攀升,压在她身上有如千斤重。

    挪不开步子。

    这感觉她太熟悉不过了。

    小满一口银牙咬碎:“艹。”

    见鬼。

    耳边骤然响起“哐哐”的撞击声,小满猛然一惊,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定睛一看——

    是呼啸的夜风拍打着年久失修的窗框。

    “哐哐——哐哐——”

    小满下意识想要去将半开着的窗户关上,可刚迈开一步,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僵在原处,浑身血液凝固一般动弹不得。

    ——沈家乃五家之首,百年大族,用以拜堂结亲的祠堂怎么可能这般破旧?

    小满深吸一口气,屏住了呼吸摸黑走到供桌前,擦亮火柴点燃了蜡烛。

    灯火摇曳,小满用手护着,借着熹微的烛光打量这个古怪的祠堂。

    供桌前的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水墨画像,画中是一个看不清脸的男子,一袭白衣胜雪,脚下似浮云缥缈,银发如瀑。

    在画像的左下角有一行小字,写着——一睹仙人之姿,方可长生不死。

    下边儿有一块红色的印记,是小满之前在书上看到过的,南胥古国的印章。

    但却又好像有些不一样……

    小满凑近了仔细端详,那印记因为年代久远俨然变得模糊不清,只能凭肉眼依稀分辨上面的字迹。而那印记上分明写的是:

    “景和……”

    一阵阴风吹过。

    小满手中的蜡烛骤然熄灭,她几次三番想要重新点燃,却发现供桌上的火柴不知何时竟全都点不燃了,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顺着火柴流入掌心,黏糊糊的……

    是血色的腥红液体。

    “嘻嘻嘻……嘻嘻嘻……”

    小满停下了动作,浑身僵直站在原地。

    空气中弥漫着湿热的血腥味。

    耳边传来无数孩童嬉笑的声音:“嘻嘻嘻……”

    渗人的笑声听得小满头皮发麻。她想要转身逃离,却发现自己像是被鬼上身了一般,四肢沉重如灌铅,动弹不得。

    “嘻嘻嘻……嘻嘻嘻……”

    小满暗骂一声,酒彻底醒了。

    阴森的笑声戛然而止,呼啸的狂风席卷祠堂中的帷幔,漆黑一片的空中似有无数身影穿梭其中。

    “跳皮筋……跳皮筋……”

    垂在腿边的手蓦地被抓住,小满呼吸一滞,小心翼翼地垂头看一眼。

    拽着她手指的是一个小姑娘,瘦瘦小小的,有些枯黄的头发扎成两个小辫子。

    光线很暗,她眼神空洞洞的,拉着小满的手撒娇:“姐姐,姐姐,我们来玩跳皮筋吧……”

    小满还没答话,就听得小姑娘兀自唱起来,与她合唱的似乎还有几十缕缥缈的魂灵。

    “跳皮筋,我第一,马兰花开二十一”

    “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三五六,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

    “四五六,四五七,四八四九五十一”

    “五五六,五五七,五八五九六十一”

    “六五六,六五七,六八六九七十一”

    “跳得好,跳得齐,健康活泼数第一”

    “……”

    “嘻嘻嘻……嘻嘻嘻……”

    小女孩突然朝她咧嘴一笑。

    “姐姐,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玩……姐姐,你也害怕我们吗?”

    “可是……可是……”

    小女孩敛了笑,猛地仰起头——她纤细的脖颈被一根皮筋勒得血肉模糊!

    “可是……”

    她伸手撕扯着自己的嘴,硬生生把自己的嘴角扯到耳后根,嘴唇外翻过去吐出了血肉,皮肉脱落的粘稠声在黑夜里格外清晰。

    小满面上血色尽失。

    “可是,分明是你们把我们害成这个样子的啊……”

    “姐姐,姐姐……”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