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她年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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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朝朝和薄夜离得很近。

    她看不见他,但从那张渐渐隐形的符就能判断出,她现在大概站在薄夜的侧前方。

    此时,琼光君视线的落点在她和薄夜之间。

    裴朝朝见状,突然来了兴致——

    琼光君看见那张没完全隐去的符了吗?发现薄夜了吗?

    知道这场闹剧被别人看了全程吗?

    那薄夜呢?

    刚才那一瞬间,有和琼光君隔空对上视线吗?

    裴朝朝不知道薄夜的具体身份,但他能随意出入药山,应该是归元宗内的人;以薄夜的修为,想来是归元宗的某位长老。

    既然可能是长老一类的人物,那琼光君应该认识。

    裴朝朝把人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想到他们或许认识,忍不住觉得兴奋。

    她看热闹不嫌事大,生怕琼光君发现不了旁边有个隐身的人,于是微微侧身,确保自己没挡住那张还没完全隐形的符。

    然而她刚一动,

    琼光君的目光就随着她动了下。

    好像刚才就只是在看她。

    是她想错了?其实他根本没有注意到那张符?

    裴朝朝轻轻皱了下眉,原本已经准备离开,但现在不想错过拱火的机会。

    她歪了歪头,还是多问了句:“看见了吗?”

    琼光君脸色阴沉得可怕。

    漫天符纸还打着旋往下落,想无视都难,纷纷扬扬像下雪一样,提醒着他,她根本不需要他给的东西。

    因为不需要,所以可以当着他的面随意扔掉。

    琼光君性格又冷又傲,现在被她贬得一文不值,明明已经很生气,打定主意就到此为止。

    他和她的关系正如她和一玉说的那样,施恩者与受恩者,他不该再做什么多余的事,往后也不该再理她——

    理她做什么呢?

    她不需要他搭理她,他又何必像个不值钱的货色一样贴上去,然后被她弃如敝履?

    就像这些被她随手扔掉的符纸一样。

    琼光君已经想得很清楚,但听见她问话,还是扫视了下周围。

    他心思都放在她身上,情绪上下起伏,纷乱得很,倒是耗得他没余力注意周围环境。

    若换做以前,他第一时间就能发现有一张符不对劲,但这会儿倒是破天荒地没察觉到。

    这时候,那张符已经彻底隐形了,所以放眼四周,只能看见其他零碎飘落的符。

    琼光君没忍住,还是回答她的话,甚至说话时下意识压住火气,放柔声音:“看见什么?”

    说完话,他又皱了下眉。

    有那么一瞬,他联想到被驯服的狗,

    分明已经怒气磅礴,但只要主人一说话,就能把所有情绪抛去脑后,下意识遵从指令。

    琼光君诧异于自己会想到这样一个形容,目光又落在裴朝朝脸上,看见她表情依旧人畜无害。

    ……算了。

    琼光君突然有点泄气了,心说或许她是无意的呢。

    或许她并不知道,她说的话做的事,是在践踏他的心意和傲骨。

    她只是问了句话,琼光君就给自己找了个原谅她的理由。

    他看着她,这次没再挪开眼,心里竟隐约生出点不可名状的期待——

    她只要随意回一句话,把刚才的话题带过去,他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以当作她没说那些折人傲骨的伤人话。

    可以当作她没像扔垃圾一样扔他送的符。

    另一边。

    裴朝朝看着琼光君,心说果然是她想错了。

    琼光君并没注意到那张符,也没察觉到薄夜在这。

    她觉得有点遗憾,但也不准备继续拱火。

    她把琼光君的细微表情收入眼底,发现他面色有些缓和,就猜到他没刚才那么生气了。

    裴朝朝对人的情绪很敏感。

    她太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做了——

    只要说一点好听的话,就能立刻将关系缓和下来。

    不过可惜了。

    她现在准备把关系降到冰点。

    毕竟她的目的就是得到琼光君的情根,掏心不成,就只能换个法子,玩一玩爱情游戏。

    但她不喜欢伏低做小、用真心感化别人,她还是喜欢高高在上,操控对方的所有情绪,让猎物一步步跳进圈套。

    先把关系打入低谷,攀升起来才更快。

    她轻轻耸肩,朝琼光君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琼光君一顿。

    他莫名有些紧张,甚至无意识地将呼吸放慢放轻,等她说话。

    然而下一秒,就见她指了指洋洋洒洒飘落的符:“还能看见什么呀?这些。”

    她表情仍旧人畜无害,说这话时语气带笑,就好像是和熟稔之人调笑,听起来亲昵而柔软。

    单听这话倒不会有什么感觉,然而放在现在这语境里——

    琼光君几乎要气笑了。

    他小心翼翼等了半天,等来她这么一句话,觉得荒谬极了,心说这是要我看清楚你是怎么糟贱我心意的?

    他盯住裴朝朝,头一回被气得口不择言:“裴姑娘,知道你不需要我送的东西,但也不必当着我的面扔。”

    手掌收拢在身侧,掌心伤口被握拳的力道挤压得再次裂开,不停淌血,但琼光君好像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他将指骨捏得咔嚓作响,平时性格冷硬、说话言简意骇的人,现在却忍不住又咬牙切齿补了句:“很没礼貌。”

    天界神仙们见状,震惊道:

    【琼光君好生气啊。我还没见过他这么生气。】

    【哈哈哈哈,我就说他不喜欢裴朝朝吧!要是喜欢,怎么会骂她没礼貌啊?】

    【就算之前有好感,现在也不会喜欢了啊!裴朝朝有点不知好歹了。】

    【我刚看归元宗下通告,说后天就开始测灵根。看这情况,测灵根的时候在水晶球上动一动手脚,让归元宗以为她是妖邪,琼光君肯定就会要追杀她了吧!这命数不就掰回来了吗?】

    【我已经迫不及待看琼光君追杀她了。不过她求饶的话,琼光君不会心软吧?】

    【不可能,琼光君一身傲骨,这么一来肯定都有点烦她了,她再怎么卑微求饶也没用。】

    如果裴朝朝听见神仙们的话,一定会想——

    所谓傲骨,不就是用来打碎的吗?

    她现在就已经在摧折琼光君的傲骨了,把关系弄僵,如果想要缓和,就必须有人先低头。

    她不会低头,所以会让琼光君先低头,

    会让他主动匍匐在她面前,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傲骨一寸寸折断。

    她极为擅长操控感情,丝毫不担心会玩脱。

    现在看着琼光君阴沉的脸色,她毫无负担地装瞎,假作看不见,甚至像是听不出他声音里的怒气,朝着琼光君温和道:“让仙长觉得我没礼貌了,抱歉。”

    琼光君听着她如常的语气,恍惚间觉得自己喉咙口都有血腥味了。

    其实裴朝朝从来都不是没礼貌的人。

    相反,她非常有礼貌,客客气气的,她一直都是如此。

    刚才怒极了,口不择言说她没礼貌,只是想她为扔了他送的东西这行为道歉。

    但听见她道歉,琼光君心里烦闷不减反增。

    他哪里是想听她道歉?

    道歉一百句也没有用,他只是想她不要像这样扔他送的东西,而她从心底里不珍视。

    琼光君深呼吸,艰难地按着怒火,没说话。

    那一边,

    裴朝朝看着琼光君这反应,觉得他比她预期中的要淡定一点。

    她这次虽做得不算过分,但是碰了他的逆鳞,琼光君这样的天之骄子,平生高高在上,所有人都捧着他,捧出他一副冷硬傲骨来,头一回被践踏自尊,他该勃然大怒的。现在他虽应激了,却还能勉强压住怒气。

    她心说,下次可以做得再过分点。

    然而她面上依旧像是感知不到他的情绪,道完歉又行了个礼:“我先走了。”

    她以前也不会和他行礼,现在这样做,姿态略显生涩笨拙,明显是遵从他口中的“礼貌”。

    琼光君见状,怄得眼睛都有点微红——

    现在又做出礼数周全的样子,那刚才又为什么当着他的面扔符?

    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天真?!

    他平生头一次情绪像这样大起大落,和坐了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被压下的火气变本加厉地蹿上来,隐隐有点暴怒的趋势,烧得他心口都有点灼痛。

    呼吸间都能感觉到喉咙口的血腥味,他深吸一口气,咬着牙没出声挽留。

    然而视线所及之处,能看见空中飘散的黄符。

    因为一直有微风,符纸落在地上,就又被风卷到空中,让人一抬眼就能看见。

    火气终于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