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 愿为君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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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衍天遗册》是易太初为求万世太平写下的谶书。

    不过他写《衍天遗册》只是起了个头,往后五百年因果循着他制定的规则,自发成型。

    然而易太初如此周全巧思,却不过一场空想。

    所谓“万世太平”才不过流转五世,这谶书的剧情便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仙道不昌,灵气衰弱,道门十一宗各自为据,倒行逆施,生民怨声载道。

    衍天一脉的每一代传人将《衍天遗册》藏纳于眼中,以便随时翻阅。

    当初,三才道长弃徒,也就是阮柒的师兄陆辞,觊觎《衍天遗册》,将李无疏与李刻霜等人逼上绝路。阮柒为防此书旁落,只好玉石俱焚,借李刻霜的剑气,自伤双目。

    颍川百草生听李半初说了这许多,连连摇头:“半初贤侄,你太抬举小生了,小生哪写得出《衍天遗册》来?还写出那么多本?小生只是一介普通人。”

    李半初却道:“先生难道不曾听闻‘别沧海’?”

    听他这么上道,还尊称自己为“先生”,颍川百草生笑吟吟捋着胡须:“这小生怎会不知?‘别沧海’乃是一柄拂尘,道祖所遗三大仙器之一,小生还为此做过考据。此物由衍天一脉继承,与《衍天遗册》一并传下。衍天宗在道门内的标识是拂尘与卷轴,对应《衍天遗册》与‘别沧海’,两者分别喻指纸和笔……”

    说到这里,他灵光一闪,忽然参透两件事的关联,讶然看向李半初。

    后者朝他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他哂笑道:“休与小生开玩笑了!半初贤侄难不成要说,小生用的那支秃毛笔,其实是仙器‘别沧海’?”

    既然《衍天遗册》和“别沧海”分别喻指纸和笔,那“别沧海”的功用显而易见——它可以书写和修改《衍天遗册》。

    当初李无疏一笔抹去多余的月亮,修正破碎空间,救苍生于水火,也正是凭借这件仙器。

    李半初与颍川百草生讲话时,阮柒一直在侧旁听,一声不响。此时却道:“你将那支笔拿来与我看看。”

    颍川百草生连忙去书房取了笔来。

    那确实是一支秃毛的笔,颍川百草生惯用这支笔,用了好几年,秃毛都不舍得扔。

    “这是小生最喜欢的一支笔,是魏清风生前所藏珍品,弓虾笔坊的绝版白狼毫笔。别看它秃噜毛了,当初可是花了小生十两银子。”

    太息宗魏清风是出了名的收藏家,太息宗灭宗之后,那些藏品便都流落在外,价值不菲。

    李半初接到手里看了看,看不出蹊跷,又递给阮柒。

    “‘别沧海’在李无疏体内,被我用作代替他碎裂的脊骨。这一支,是仿品。”阮柒道。

    “这等道术当真玄乎其技!”颍川百草生感慨道,“衍天一脉不是别无旁支吗?按说只有阮仙长精通此道,怎会有仿品流传在外?”

    阮柒没有答话,只是神色肃然地摩挲着笔杆。

    李半初和颍川百草生都微觉不妙。

    衍天宗一脉单传没有旁支,至关重要的师门法器却在外面有了仿品。这事当然是不太妙的!

    是宗门秘法遭人窃取?还是有人以此迷惑视线另有图谋?

    阮柒神色一敛,掩去眉眼间的肃然:“半初,做得不错。”他又转向一旁,“这笔我带走了。颍川百草生,你将书册整理出来,凡出自这支笔下,全数挑出。我回去后让净缘派人来取。此事交我处理,你不必顾虑。”

    这下颍川百草生大松了口气,一时感激得恨不得扑上去抱他大腿,更欲邀请这位故友的道侣去喝一顿花酒,趁热打铁培养交情,但见对方一副高冷拒人千里的模样,便按捺住了这份感激。

    离开时,李半初又走到阮柒身边,给他引路。

    阮柒与他颇为默契,他才一抬手,对方就自然而然地搭住他腕子。

    两人沿着深巷没走多远,颍川百草生又在后面叫住他俩。

    “阮仙长……有件事……”

    李半初见他吞吞吐吐,直觉有诈:“说!”

    颍川百草生面露难色,闪烁其词:“小生写过一本话本……不,确切来说,是半本。而这本的原型……是阮仙长您……”

    “……”

    “……和李无疏。”

    他说着,拿出一本薄薄的书册,双手呈上。

    他在李半初要杀人的眼神之下,硬着头皮道:“不巧的是,这本正是用那支秃毛笔写的。”

    “……”

    解决颍川百草生的麻烦之后,阮柒与弟子回到无心苑,带回秃毛笔一支,造谣体小说半册。

    李半初从袖中取出那本书,只见封皮上写着书名《判官渡我》。

    阮柒独门绝学叫做《步虚剑法》,又身怀宗门使命,断世间因果,人送尊号“步虚判官”。

    “嗯……这书名……”李半初喃喃道。

    这书名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书名是什么?”阮柒问道。

    李半初这才想起,阮柒看不见书名。盖因阮柒平日里行止自如,容易使人忘了他双眼已盲的事实。

    “……我不认得这四个字。”

    知道他在睁眼说瞎话,阮柒仍道:“那真是可惜。我还想知道书中写了什么。”

    他竟不拆穿,给小徒弟留足了面子。

    李半初顿时感到惭愧,找补道:“师尊平日如何读书看卦?”

    “让铜板念。”

    “师尊,换我来吧!这书只有书名不认得,这里面的字我都认得。”

    “也好。”

    “以后都让弟子来给你念书看卦。弟子愿永远做师尊的眼睛!”

    阮柒没作声。

    略一思忖,李半初改口道:“直到师父醒来,弟子都是师尊的眼睛!”

    这回阮柒点了点头。

    果然,徒弟再好再亲,还是要给李无疏让位。

    李半初顿时感觉酸酸的。

    自己醋自己,算个什么事儿呢?

    只听阮柒又道:“净缘送来的两箱公文和账目,你晚上念与我听。”

    李半初两眼一黑:“两箱?都要念吗?”

    “还有一项任务。”

    “师尊请说。”

    “颍川百草生那些谶书,为免引起祸端,需要尽数处理,也交给你来。正好当做你入门的历练。”

    “但是弟子不知如何处理。”

    “不难,只是入门法术。”

    阮柒便仔细给他交代处理方法。

    需要先准备材料,蛇颈龟取最大,南冥珠取最圆,二月兰取最蓝,孔雀羽取最艳。研磨七七四十九下,混入朱砂墨中。再布下阵法,于每个时辰准点时分,划去谶书上的字句,整点过一刻之后则不灵,每日子时不可施展此术。

    李半初听得头都大了。

    他一向擅长剑术,对丹术符术阵法等都不太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