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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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十点半,穆秋吟的车子驶进距离医院大概二十分钟车程的榕御花园,重返容城的时候,她选择把家安在这里。

    十五年的老小区,一梯四户,基本都是两室一厅的格局,穆秋吟当时看中了三单元十楼的一户。

    朝向很好,而且那家人很爱惜自己的房子,尽管住了许多年,但平时养护得很好,她买下来后不需要大肆翻修,只稍微收拾一下,检查过水电没问题,就可以安排家具家电。

    说起来能买下这套房子,也是一桩很玄的事。

    母亲潘晓敏病重的时候,住在京医大一附院的肿瘤科,她每天都会去陪母亲,偶尔会去办公室坐坐,跟相熟的同事说说话。

    有一天晚上,一位师姐带的规培生说起一件发生在她老家的事:“我老家那边大家都爱买彩票,十个人有八个人买,我们那儿没有绝对的陌生人,只要你问一句今晚打什么奖……有一年某个广场发现有个年轻人吊死在楼梯间里,据说是他家里人逼他回去工作,可他那个专业在我们那边基本没就业面,被逼回去以后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家里人就埋怨他读的书没用,把人都逼得快疯了。”

    “那个广场新建成的,开业还不到一年,天晓得他怎么想到要跑去那里上吊的,真的是……不过奇怪的是,他走了以后没几天,他哥哥就说做梦梦见他了,给他托梦,让他去买一组数字,我刚才说了,我们那边很多人买彩票的,管这种叫梦码,必买。”

    最后结果当然是这组梦码中奖了呗,那位规培的同事说是中了一百多万。

    大家听了都当是新奇,感慨几句运气真好就过了,毕竟中彩票这种事,确实是比较虚无缥缈的。

    穆秋吟同样没当回事,回头还跟潘晓敏当笑话讲,潘晓敏听完就笑:“要是真有这种事,等我走了,也给你托个梦。”

    “胡说,人死如烟散,最要紧是过好当下。”她不愿意听母亲说这话,立刻便转移了话题。

    但后来潘晓敏去世,在穆秋吟准备处理她的遗物,并考虑将她葬回容城老家时,她做了个梦,梦里潘晓敏跟她说,让她去买彩票。

    穆秋吟醒来觉得甚是荒唐,这怕不是自己想出来的,却以为真的是她妈托梦。

    但不信归不信,第二天出门,等公交时看到旁边的彩票店,她还是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还一买就是50注,笑死,谁不梦想一夜暴富呢:)

    结果开奖那天她整个人都傻了,真的中了五百万头奖,按偶然所得缴纳20%的税,税后到手四百万,拿到支票那一刻她都还是懵的。

    不是,这什么梦码难道是真的啊?!!

    她很想找人说说,但又不敢告诉任何人,于是跑去对着潘晓敏的照片叽里咕噜好半天,说着说着就哭起来。

    她宁可没有这四百万,只要妈妈能一直陪着她。

    中奖所得她一分都没有捐出去,她舍不得,因为她当做是潘晓敏放心不下她,怕她吃苦,所以给她安排的。

    她得用这笔钱,好好安排好生活,这样妈妈才不会担心。

    恰好这时看到了容医大一附院的招聘公告,还没决定是否报考,父亲穆广汉就打电话给她,话里话外是希望她能回宁城工作,一是他能给她安排好,二是希望能父女团聚,还提到了他和现任妻子生的小儿子。

    穆秋吟想到自从他再婚,她每次去父亲那儿,都像一个客人,还比不上后妈带来的前头女儿在那个家自在,对回宁城工作这件事的抗拒便瞬间达到顶峰。

    不是父亲不爱她了,而是这中间夹着其他人,这份爱不可避免的被稀释了。

    于是她飞快报考了容医大一附院的急诊科医师岗,出售了母亲在京市留下的那套老破小,回到容城后先去南郊的墓园购置墓地安葬母亲,然后租房一边备考一边买房。

    跟着她从京市移居的,除了母亲的骨灰盒,还有母亲留给她的遗物——一只叫呆呆的两岁长毛金渐层猫咪。

    它因为难产导致小脑失衡,整只猫都笨笨的,喝奶都抢不过同一胎的兄弟姐妹,潘晓敏当时从朋友手里要了过来,目的是给穆秋吟作伴。

    “木木,等妈妈走了,就让它陪着你,和妈妈陪着你是一样的。”

    “咪呜~”

    门刚打开,穆秋吟就听见一声猫叫,呆呆从客厅一溜小跑的跑到门口,对着她叫唤,仿佛是在欢迎她回家。

    穆秋吟心里一暖,弯腰揉揉它的头:“乖乖,我回来了,昨天一个人在家怕不怕?”

    “咪呜~”

    呆呆仰着头,眼睛都眯了起来,不停地用脸蹭她的手指,亲昵依恋之意十分明显。

    接下来不管穆秋吟去做什么,它都会跟着,她去做饭,它就在她脚边蹲着,用一双绿色的圆眼睛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眼巴巴的目光里透着想吃二字。

    穆秋吟低头看它,冲它嘬了声,它立刻就蹭蹭她的小腿,把她逗得笑起来。

    “再等等,晾一下不烫了再吃。”

    吃过午饭,穆秋吟去洗了个澡,把呆呆叫进卧室准备一起午睡时,手机响了。

    她捞过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她爸穆广汉打来的。

    有些纳闷的接起来,问道:“爸?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么?”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了?”

    穆广汉声音里的笑意透过手机传过来,让穆秋吟也不自觉的笑了笑,“当然不是。”

    她问穆广汉最近身体好不好,也只问这个,别的什么都没问,他的工作顺不顺利,家里如何,她全都不问。

    一是觉得自己不该管,她自觉除了穆广汉,其他人都和她没关系,二是确实不想问。

    穆广汉似乎心情不错,一直笑呵呵的,问她:“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有没有空回家吃饭?”

    宁城和容城离得不算远,坐高铁也就三四个小时。

    “要值班,没有休息。”穆秋吟一面应,一面挠挠呆呆的下巴,“下次有时间再回吧,这次就不折腾了。”

    穆广汉便表示出遗憾和失望来,“这样啊,那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又不是不回去了,只是最近都有工作。”穆秋吟淡笑,“都是同行,爸你应该理解我的。”

    穆广汉说:“倒不是可惜这顿饭。”

    “那是可惜什么?”穆秋吟纳闷,以为他会说可惜看不到她之类的亲近话。

    这种话她已经有几年没听过了,自从他又有了小儿子,满腔父爱重新有了寄托的地方,有些话自然不跟她说了。

    “你还记不记得你刘伟叔叔?”穆广汉笑吟吟的道,“前些天我去开会见到他,他还问起过你有没有对象,没有的话要不要考虑一下他家刘熠,你们两个年龄相当,他现在在骨科医院做得也不错,我们的家庭也相配,又知根知底。”

    穆秋吟愣愣的听了半晌,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想到,这位刘伟叔叔,现在是宁医四院,也就是骨科医院的院长。

    他儿子跟她一样呗,是个学阀二代:)

    而且他儿子比她会利用资源多了,人家直接在亲爹的眼皮底下工作,说不定还被人背地里称之为“太子”。

    所以……

    穆秋吟哦了声:“他的成绩有多少水分,是怎么来的,爸爸你不会不知道吧?我不希望自己未来的丈夫是个拖后腿的存在。”

    这话她说出来就会让人有些不舒服,但穆广汉也不得不承认,她有资格这么说。

    这个女儿确实没怎么靠她的,她连读大学都要去别的地方。

    但他还是说:“怎么会呢?我和你刘叔叔会替你们都安排好的……”

    穆秋吟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何酌修的脸来,连同一些旧事一起。

    她猛的打断穆广汉没说完的话:“我记得当年我要出国,可我男朋友去不了,你劝我要不分手算了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