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公主沾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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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乃兮

    在旁人看来,新婚当前,驸马面前,公主正邀年轻且尚未成婚的季将军,晚上值守洞房。

    他们明白公主说的每一个字,可这些字连在一起的意思相当令人震撼。

    知潼和云嬷嬷以及无数宫人和侍卫,听到话后齐齐看向驸马。刚经受过拈花戴头,所有人心里下意识想着:公主年纪尚小,怕是没明白洞房是什么意思。

    让普通侍卫值守已是足够,哪有让将军值守房门的?皇帝都只有御前侍卫。侍卫晋升后都纷纷担当要职,不会再去护帝王安危。

    谢南川脸色沉下。季靖云已到适婚年纪,未婚。按照季靖云的年纪地位,早该有人给他谈婚事,但他偏偏至今没有娶妻。

    连陛下都曾关心过季将军婚事。季靖云可以没有妻子,但这个年纪不该没有枕边人,没有子嗣。

    季靖云面上应付着,转头待在军营中。军营里不可有女子,大多好人家见季靖云没心思,又不希望女儿守活寡,干脆作罢。

    这种人要么身体有隐疾,要么有心上人。哪怕人只追逐立业,也不会刻意避开成家一事。

    不论旁人还是谢南川,这些寻常念头在姜晏乔看来,与她没关系。她反正没有过一次正常的洞房。

    她只是想普通侍卫值守做不到察觉刺客,季靖云身为将军应该可以察觉。

    季靖云守门,刺客还敢来?刺客真来了,季靖云会放过人?

    姜晏乔再问:“不行?”

    季靖云微点头:“可。”

    谢南川无法忍:“殿下,季将军未婚,在门口值守……”

    话没说完,季靖云刀再次动刀。他将帘子垂下,对着驸马微微颔首,转了马身折返前面。

    帘子被狠劲扯下,轻微晃动表达不满。

    轿子里的姜晏乔沉默,面无表情给季靖云再度记上一笔。

    有的男人武艺强,可不太乐意做人。

    谢南川的话被猝然阻挡的帘子卡得不上不下。

    季靖云看似朝着他示意,但眼里半点没他。

    他缓了缓,压下心头不愉才再次开口:“殿下,这不合适。将军只是负责送行,并不需要值守到房门口。”

    姜晏乔有一点叛逆,但不完全。她实在不想再被季将军下一次面子。她总算乐意搭理谢南川,试图拉上一点帘子,低头和谢南川说话。

    然而她低头太过,凤冠沉重,让她险些一头栽下去。

    头皮被扯得生疼,她没想哭,可泪水没忍住。拉帘子的手仓促扶着头,扶完又用衣服满不在乎擦起泪水。

    泪水在袖口晕开一圈,藏在内侧无人在意。

    姜晏乔隔着帘子问驸马:“谢南川,明日那么多事,今晚你和我一起睡还是分开睡?”

    谢南川霎时差点无言。

    是了,明天那么多事。他们今晚未必会洞房。或者说,很可能并不会洞房。

    公主避开将军值守的事,谢南川不想避开。

    他再次开口:“殿下,不管是分开睡还是一起睡,将军身份不同。如此对将军算是折辱,对我与殿下也不方便。”

    “哦。”姜晏乔应了一声,听了,不管,“可他答应了。”

    谢南川几乎要心梗。

    他不明白不理解姜晏乔是什么意思。这对将军折辱,对他亦然。要不是现在不可走人,他真想离开静静。

    谢南川不再说话,姜晏乔却没打算放过谢南川。

    坐轿实在无聊。

    外头安静不过一盏茶时间,姜晏乔歪坐一些:“谢南川,谢南川——”

    谢南川没吱声。

    她叫了几次名字,没得到回应,一下忘记自己想和谢南川说什么了。

    姜晏乔坐着发了会儿呆。自记不清长相后,脑子愈发不好使。

    御医只能看出她郁结于心,看不出更多。

    算了,只要她努力活下去,一切定然会变好。活不下去,一切都是空谈。

    轿子到谢府。

    她每次到谢府都只是匆匆拜过,这一次并不例外。出谢府,她又顺着原定的路前往公主府。

    落轿进门。

    姜晏乔在门口将一道道命令送下去:“知潼,请洪御医提早入公主府。清点府上所有人,把详细名录给我送过来。我要知道他们都是哪里人,家里几口人,何时入宫,何时晋升,何时被分配到公主府。”

    知潼:“是。”

    姜晏乔仰头。

    绿油黄铜的公主府喜庆挂着红绸。两侧彩灯炫目,造价不菲。她之前次次见,这回多看一眼,内心又起了那种微妙情绪。

    她享受了太多,付出得很微小。很微小。

    头上靠近鬓角处的月季鲜活,让她抬手碰了碰。

    “殿下。”云嬷嬷在门口说了一串吉利话,没得到任何回应。她叫了两声:“殿下,吉时要到了。”

    姜晏乔往里走,脚步一顿,正大光明找还没撤离她身边的知潼:“手帕给我。”

    知潼疑惑,还是拿出手帕递给公主。

    公主驸马这才一同入内。

    季将军被邀约值房门,在知潼和云嬷嬷等人入内后,这才跟着入内。他神色淡漠站到前厅角落,并不碍着公主行合卺礼。

    他看着公主明目张胆假喝酒,把酒全倒入袖口,熟练得令他怀疑以往宫宴上公主都是如此。

    再看驸马谢南川。穿着婚服的男人以往多笑脸迎人,性子温和。今天脸上的淡笑距消散不远。

    夫妻对拜,像各有心思。

    两人一道长大,年少相识,两情相悦?季靖云视线没有挪动,一个字没信。

    酒案上饭菜极多。驸马有一筷没一筷。公主则彻底没有动筷。她像对这些吃食没有兴趣。

    知潼暂且离开,云嬷嬷替两人斟酒。公主依旧滴酒不沾。到后来云嬷嬷也没法斟酒,实在是没法倒入酒。

    单方面酒过三巡,两人再次对拜。

    谢南川深吸一口气,先一步走下台阶般:“殿下是见哪里不顺心?是宫中谁惹恼了您?还是为了刚才路上帘子的事?”

    知潼无声归来,站到公主身边。

    姜晏乔接过知潼手中名录:“嗯,不是宫中的事。也不是为了帘子。”

    季靖云还在看姜晏乔。

    姜晏乔抬眸,对上季将军视线。季将军双手环胸,长刀不在腰间,而在手中卡在身前。

    他一动不动,仿佛前厅一座摆设。红烛火落在他身上,晃出一点点波涛红光,将冷漠的人变成一团燃烧着炽热火堆。

    她收回视线,低头看名录:“没什么想吃的念头而已。你不用多想。”

    名录上男女齐全,年龄籍贯和入宫年份都齐全。太监名录上还标注了是哪个净身房出来的。

    她往家里人口少的男性找。

    意识到手上没有笔,姜晏乔手在唇上抹过,用胭脂在名录上点着:“这个,这个,这个——”

    指纹红印落在一个个人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