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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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雀街。

    一处住宅前围满了人,纷纷堵在紧闭的大门前,使劲拍着大门。

    “姓李的!滚出来!我们知道你在里面!”

    “我们要退钱!你骗我们住了这鬼街,快滚出来!”

    声讨的正是住在朱雀街的百姓,他们其中不少是外乡人,此前并未听说过鬼宅的事,就被李管事以低价房租哄骗得住了朱雀街。

    此次朱宅一事被放到明面上来,他们才知晓原来自己一直与邪物住在一条街上。

    门被拍的晃起来,院里却静悄悄一片。

    屋里头一男子坐在地上,背靠着墙,一脸难色地看着坐在对面角落里的妻女。

    女子捂住了孩子的嘴巴,惊恐地看向窗户。

    只听“咚”的一声,从墙头飞来一颗石头,砸破了窗户掉到屋内。

    孩子被吓了一跳,嘴一瘪就要哭,女子见了,连忙低声哄她两句,好在哄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人似乎停歇了,嘈杂声渐渐远去。

    女子这才敢啜泣一声,“这日子怎么还过得下去啊!”

    李筑一脸颓色,没有说话。

    女子面容憔悴,“我屋里还有些嫁妆,等这段时间过了我就去当掉,能还多少就还多少吧。”

    李筑苍白着脸,摇了摇头,“不够的......多少都不够的......”

    朱宅未出事之前,李家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虽不如朱家那般有钱有势,但也算得上是富足。

    而李筑年轻时就有个戒不掉的毛病——爱赌。

    前些年李家的资产倒也承担得起这个坏习惯,但自从朱宅出了事,世家高门搬出朱雀街,一些听到风声的人也跟着搬了出去,朱雀街便冷清了下来。

    先前收的租金都被他拿去还赌债了,现在哪里还掏得出一个子儿来给外面那些人?

    妻子犹豫一番,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不如将这街卖了吧!”

    “不成!”

    李筑坚决不同意,“这街是从祖上传下来的,若在我这里丢了,日后我哪儿还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妻子哭道:“可如今我们靠什么过活啊?”

    听着她哭哭啼啼的,李筑觉得心烦,只是蓦地想到前几日蒋家公子来找他说的事,心中一慌,此时再去想方才妻子说的,突然觉得无不道理。

    李筑将地上的女儿抱起,哈哈笑着原地转了一圈。

    妻子呆愣,“当家的,你怎的了?”

    李筑扶起妻子,“这街不要了!收拾收拾东西,我们今晚就走!”

    他看着这个生活了一辈子的地上,心中纵有再多不舍,却也没有命重要。

    既已计划好,李筑安置好妻女,便跑到库房里打包东西。

    他平日里虽赌得多,但也有些家底,并未完全交出去。

    李筑从抽出一个小巷子,掏出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插了进去,“吱呀”一声,箱子开了,里面放着几根黄澄澄的金条。

    他一喜,连忙将金条用布包起后塞入怀里,盘算着这些家产够他和妻女在乡下生活这辈子了。

    李筑欣喜地转身,下一秒却惊恐地瞪大了眼,连连后退几步,撞到了身后的柜子,柜子上的东西砸了下来,发出巨大的声响。

    “你......你是谁!”

    李筑颤动着声音问道。

    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打开了,窗边坐着一个女子,头戴帷帽,靠在窗上,也不知坐了多久。

    有风吹来,轻轻揭开了白纱的一角。

    昭意转过头,伸手拉住白纱,严严实实遮住脸,这才笑了笑笑,“抱歉,吓到你了。”

    李筑慌张地瞥向四周,一把将架子上的花瓶握在手里,对准了昭意。

    “你来做什么!我一分钱都没有了!”

    昭意轻声道:“别紧张,我不要你的钱,只是找你问几句话的。”

    闻言,李筑心跳加剧,心中不但没有平静下去,还升起了另一种惶恐。

    “我什么都不知道!”

    昭意充耳不闻,只问:“落鹫山的道长可有来过你这?”

    李筑答:“来过。”

    他瞪大了眼。

    意料之中的回答,昭意接着问:“听闻你是管朱雀街地租的,你对朱宅了解多少?”

    尽管李筑咬紧了牙关,但他还是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回答,“十多年前,朱家就来朱雀街了,那时朱家还不是京城富商,只是普通商人而已。后来朱家逐渐发达了起来,接了皇家的生意,发展一直很好。后来朱家闹了鬼,就搬走了。再后来,听闻有人说朱氏一家在回乡路上糟了劫匪,从此便再无消息。”

    李筑说的和她打听到的并无差异。

    昭意思索一番,又问:“闹鬼前后,朱家可有什么异常?”

    李筑道:“闹鬼前,朱家死了一位名叫玉笙的娘子。”

    昭意微微垂眸,“她是怎么死的?”

    “听闻是病死的。”

    昭意手指摩挲了一会下巴,“病死的?这不是很正常的死因吗?”

    不知李筑会想起什么,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她死前,曾求我向帮她向一个人求救;在她死后,朱家并未给她设灵堂,也不知她身葬何处。”

    昭意讶异,“朱家人对她不好?”

    “玉笙并非是朱家子女,而是朱二公子之妻,似乎并不受朱家人待见。”

    “那你可知朱二公子下落?”

    李筑摇头,“朱二公子在玉笙病逝前就已经失踪了。”

    昭意诧异。

    “玉笙家世如何?她被如此对待,家里人不为她讨个公道吗?”

    李筑摇头,“我实在不知玉笙的身世。”

    昭意心中一奇,又是不知。

    身世不知,身葬何处不知,朱宅的事看来就出在这位叫玉笙的人身上。

    “你方才说她求你帮她,你帮她了吗?”

    昭意看不见,李筑身子一抖,脸色惨白又古怪,“没有。”

    “你知道她想向谁求救吗?”

    李筑握紧了拳头,“不知,她将求救的信息写在帕子上,我没看就丢了。”

    这样看来,玉笙的死肯定另有隐情。

    昭意一拧眉,只是到底是怎样的死因,让玉笙在朱家已被迫搬走后,还这般纠缠了多年?

    她又回忆了一遍,蓦地想到,“你说朱家刚搬入朱雀街时只是普通商人。可我听闻当年能入住朱雀街的皆是达官贵人,朱家又是如何来的朱雀街?”

    李筑答:“不知。”

    昭意蹙眉。

    “那玉笙身葬何处?”

    李筑说:“不知。”

    “不知?”

    昭意又问了李筑别的,李筑皆道不知。

    “罢了。”

    李筑身上还贴着符纸,不会撒谎,或是朱家人不愿透露,就算邻居都不知道朱家的情况。

    昭意一挥手,贴在李筑背后的黄符就消失了,李筑猛地松了一口气,腿一软坐在了地上,生了一背的冷汗。

    等他缓过神后,窗边的女子早已消失不见,只留大开的窗户,轻轻吹进来的风告诉他刚才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

    先前朱雀街虽然有些冷清,但至少也有几家店铺开着,街上也能见到几个人。

    而这几日爆出了鬼宅的事后,街上彻底无人了,家家户户都紧闭家们,就算是白日,也不见有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