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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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外面驾车的墨松竭尽全力闭上耳朵,仍是一字不落地将二人对话收入,不止一次在内心祈祷少夫人闭嘴。

    最好是装柔弱哭一哭,少爷自然就失了兴致。

    从厉云行说“我现在就要了你”到“有趣”,墨松一颗心彻底沉入深海,感觉已经有一把吹毛立断的大刀架在脖子上了。

    近来将军寻他问话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且全数是关于少爷和少夫人的,少爷现在没做什么,他不必隐瞒,但防不住他有想做什么的心思啊!

    到时候为难的还是他这个夹在中间的传信人。

    惆怅着小命堪忧,马车抵达厉家宅院前。

    念念率先踩着矮凳下车,头也不回地往院里去,厉云行没有跟上,而是转身朝长街走。

    墨松不敢发愣,将缰绳丢给门房,快步追上自家少爷,不久后二人一同消失在街拐角。

    念念照规矩先去向婆母请安,苏氏看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又未见厉云行跟来,心中便有数了。

    定是他那混账儿子玩心不改,惹了妻子。

    霎时冷了脸,拍着大腿怒其不争道:“我这就命人把那浑小子提回来!”

    念念不在乎厉云行去哪儿了,可若苏氏真将儿子寻回来跟她认错,反而尴尬,踌躇着替厉云行开脱:“母亲误会了,是太子嘱咐他去办事,不好耽搁才没回府。”

    她如此说,苏氏信与不信都得先作罢,关照几句便放念念回鹿鸣院休息,待她离开,立马嘱咐人去寻厉云行。

    念念身上困乏,脑子却不得闲,一直在想马车上与厉云行的约定。

    这事儿在她心中盘桓多日,原打算计划妥当再同他提,以保万全,未曾想今日情急提前宣之于口了。

    对于厉云行的考虑,她说不上哪里怪异,耐不住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颇为忐忑。

    念念倚着门槛望月出神儿,天上的冰轮缺了一角,丝毫不影响铺洒清辉,可惜缺了习习凉风,不知不觉被薄汗浸湿衣衫。

    准备转身回屋时,看到绢儿踩着满地月光,风风火火小跑过来,喜气洋洋喊着:“小姐,是姑爷命人送回来的酥糖呢!”

    念念出门不惯带人随侍,故而绫儿绢儿不知小姐因何面含忧愁独自回府,难免操心到和姑爷感情上,这方得了门口小厮送上来的东西,抚着胸口松一口气。

    姑爷人虽未回来,左右心里还是惦记着小姐的。

    人走近,念念看清她手里拿的东西,包裹方正的油纸外,红纸黑字写着一合酥,另有百花蜜饯铺的标志。

    单是将油纸敞开,已有桂花芬芳和芝麻焦香扑入鼻中。

    金黄的细丝缠绕成结,晶莹糖浆上面点缀着芝麻,颗颗色泽鲜嫩,不黄不焦。

    “小姐,是你最爱的桂花芝麻酥糖诶,姑爷有心了。”绢儿一面咽口水一面替自家姑爷美言。

    念念看着桌上令人垂涎三尺的吃食,听她一口一个姑爷,甚是疑惑:“你怎知是姑爷送的?”

    “来人说是厉少爷给少奶奶的呀!”

    念念浅笑不应,心道这确实是厉家少爷送的,却不是你口中这位。

    放心捏一块递到唇边轻咬,入口酥脆,回味油润香甜,刹那间,一双美目中笑意弥漫。

    念念歪头朝杵在一旁的俩馋猫使了个眼色,“喏,好东西一起分享。”

    “谢小姐!”俩馋猫两眼放光,嘻嘻笑着各拿起一块儿分享小姐的喜悦。

    占着嘴也不忘在心里夸:姑爷送的糖就是好吃,难怪小姐如此开怀。

    ***

    与此同时,京郊私宅。

    厉云征同样捏了块酥糖放进嘴里,又勾着笑将油纸推给元伯:“尝尝。”

    元伯直摆手:“少爷说笑了,老奴哪有牙口消受这东西。”

    厉云征颔首,抬手、张口,又一个下肚,咂咂嘴不无遗憾道:“那可惜了。”

    “少爷自小不爱吃甜的,莫不是有喜事?”看着他的反常,元伯直觉是好事。

    厉云征向来对香甜的东西不感兴趣,如今倒品出些滋味来,软软腻腻的,跟小丫头蛮像。

    笑说:“喜事没有,讨喜的人倒有一个。”

    元伯眼前浮现出两次出现在此处的女子身影,了然地点了点头。

    厉云征舌尖划过紧闭的唇线,掠走挂在上面的碎屑,遥望远方喃喃一句:“甜吗?”

    稀薄的几颗星星眨巴着眼睛没说话,他却依稀听见遥远里传来一声软语回应。

    ***

    翌日。

    哒哒马蹄声停在私宅之外,一名劲装男子翻身下马,快步走入书斋将密信呈到厉云征跟前。

    “将军,这是从关外快马加鞭送来的。”

    一共两封信。

    一封书在尺素上,由丝带缠起,隐隐缭绕着西域粉香。

    是月牙泉老板娘传来的,信上内容多半在厉云征意料之中:乌达天王被暗杀,阿依慕即位女王,朝中议论纷纷,不服者众多。

    意料之外是后半段:带头反对阿依慕的几名大臣皆出于各种原因亡故。

    当街遇刺。

    突发恶疾暴毙。

    喝花酒醉死温柔乡。

    ……

    众人惊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升卿堂握在新王阿依慕手中,遂再无人敢置喙。

    厉云征按下信,眉头不自觉皱起。

    由信中情形看,阿依慕杀伐果决,手段狠辣,是个不可小觑的对手。

    这样的人,会甘心就此降服吗?

    另一封是素的不能再素的信笺,两指宽纸条上四个大字:一切如常。

    寥寥草草,言简意赅。

    不肖想就知出自石风之手。

    燃起火折子,将两封信燃烧殆尽,厉云征扭头看了眼窗外纹丝不动的树叶,窥不见一丝风过的痕迹,闷热的空气沉甸甸压在周身,如同身处巨大蒸笼。

    天边飘着的云彩形似棉絮,散乱而破碎,是暴风雨来临的征兆。

    ***

    厉茂哲从宫里回到府上时,官府被汗水浸湿,黏腻腻贴在身上,比在御前回话的都令人焦灼,吩咐下人备水后一头扎进净室。

    苏氏闻讯来替他擦洗。

    厉茂哲还在复盘陛下询问他对与乌达关系的看法。

    他一个银青光禄大夫,说是职掌言议,毗亮论道,实际上有职无实,陛下偶尔问些国策方略,揣摩着圣意,不痛不痒提几句见解便过了。

    然而今日他看不懂陛下用意,顶着陛下的鹰目豺声,毫无胆气搪塞敷衍,一阵阵出虚汗。

    最后文帝留下一句“厉爱卿回去好好考量,想清楚明日来回话”,拂袖而去。

    通身清凉后,厉茂哲方缓过神切入正题,朝堂上的事他自不会与内人讲,只道:“过几日是大哥祭日,还得劳烦夫人抄几卷经书,待祭祀之日用。”

    “已经着手准备了,云征院中每日也都有人打扫,老爷放心吧。”

    长兄厉子坤一生未娶妻,身后事自然落在他们夫妻二人身上,这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