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来躲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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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思莹得钟离府小厮传信,快速处理完手头事务来到八仙楼。

    三楼雅间内,念念正凭栏独望,粉霞色月华裙随风摇曳,丝绣的彩蝶生动翩飞。

    “如花似的娇俏佳人,连我都要看痴了。”

    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念念将目光从一片葱绿中收回,莞尔道:“姐姐来啦。”

    鲁思莹走近,顺着她的目光朝外看,繁华京城尽收眼底,好一派辽阔景象,加之夏日树荫丛丛,更觉心旷神怡,寂静豁达。

    “果真是个好地方!”鲁思莹赞道,丝毫不稀奇念念有如此本事,微微躬身,玩笑着作揖,“托钟离小姐的福。”

    念念嘟嘴佯嗔,道:“姐姐若再取笑,可没得佳酿喝了。”

    鲁思莹这才注意到桌上还摆着糕点酒盏和四个标着竹林醉的酒坛,霎时眼中闪起星光,在念念粉白面颊上轻嘬一口。

    “还是妹妹懂我。”

    鲁思莹拎着酒壶酒杯来到栏边,递一个给念念,试图劝说:“把酒临风何等快事,阿芷陪我一个。”

    念念意外地不推辞,伸手接过杯盏,等她斟酒。

    鲁思莹察觉反常,关切道:“有心事?”

    念念确有心事倾诉,话到嘴边倒不知如何开口,提了提唇角,笑说:“喜酒,陪姐姐喝一杯无妨。”

    闻言斟酒的动作明显一愣,随即恢复如初,她有婚约在身,成亲是迟早的,鲁思莹担心的是另一桩。

    遂忧心探问:“那你与厉将军就……缘尽了?”

    金蝉脱壳的约定不好轻易告知,念念思忖着,慢吞吞开口:“缘分这事,谁又说得准。”

    低头抿着盏中酒,仅一小口,便被辛辣之味激得鼻头发酸,眼眶中有泪水滚落,睫毛颤抖着仰头饮一口,热烈的酒气在口腔中弥漫开,裹挟着清香往身体里钻,须臾,有丝丝缕缕甘甜返上味蕾。

    先苦后甜,这酒蛮应景。

    鲁思莹举杯轻碰念念手中杯盏,笑道:“这倒是,若真有缘,断了亦能续。”

    她无意一句安慰说进念念心坎,消散了半数愁思,说笑着又陪她喝了两盏。

    几杯下肚,衣裳的粉霞沾上念念面颊,她晃着鲁思莹的胳膊,低声撒娇:“待会儿可否借姐姐府里的车马一用?”

    “天下果然没有白喝的美酒啊,”鲁思莹睨眼瞧她,道:“又准备拿我做遮掩干什么坏事呢?”

    念念竖起食指贴在唇边,忽闪着无辜灵动的大眼睛,道:“出城一趟。”

    鲁思莹出门只徒步或骑马,不喜坐车轿,闻言唤来八仙楼小厮,打赏其一小锭银钱,派回鲁府唤马车。

    马车停在八仙楼后门,鲁思莹看着被酒气逼红小脸的人,有些不放心:“真不用我跟着吗?”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好在驾车之人是鲁思莹心腹,遂嘱咐道:“务必照看好钟离小姐。”

    车驾疾驰而去,鲁思莹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回雅间。

    同时,楼上轩窗前一抹颀长身影亦在目送鲁家车马离开窄巷。

    ***

    念念凭着记忆指挥车夫,顺利来到一处宅院,常见的如意门样式,屋檐下砌着砖头仿石栏板,雕刻着精美图案,门头并无牌匾。

    她踌躇再三,叩响门环。

    开门的是一位鬓角染霜的长者,念念认出他,松气唤道:“元伯。”

    元伯亦认得她,些许惊讶后躬身行礼问候。

    为避免引人注目,念念嘱咐车夫先去别处等候,过一个时辰再来接她,自己则提裙随元伯入院中。

    “元伯,”念念驻足,低声叫停来人:“我坐一坐便走,不必去告知将军。”

    自那日商定过后,头几天念念欢喜得紧,心想只要几年,她便可以抛去钟离芷的身份,重获自由,亦可以守在厉云征身边。

    随着日子推移,厉家择了吉日到钟离府下聘,定下婚期,阖府紧锣密鼓地筹备成亲事宜,连皇后娘娘都命人送来嫁妆添箱,她的欣喜逐渐被满目喜庆之色冲淡。

    身边的一切都真实提醒着她即将同厉云行成亲,无人知晓他们成亲后的打算,念念心中一阵阵发慌,甚至怀疑那份撑着自己欢喜多日的希冀仅仅是幻想。

    借着酒劲,惦记起这所宅院有属于厉云征的气息,便寻来了。

    元伯微愣,缓缓道:“将军已在内堂。”

    ***

    方过午后,厉云征正伏在榻上小憩,闻听脚步声倏然睁眼,警觉之色在见来人后褪去,恍惚以为尚在梦中,有粉蝶化仙入梦,轻盈缥缈地落在心头的弓弦上。

    “你怎么不在府里养伤?”

    “府里吵闹,我来躲清静。”

    瞧不得府内张灯结彩是其一,原计划的出关行程被伤势耽搁,待在厉府,接到的消息少之又少,他便以需要静养为由挪来私宅。

    念念从进门到内室除元伯外再未见旁人,故而担忧问道:“你在这里可有人照顾?”

    “有元伯足够。”厉云征不习惯被人伺候,纵然在厉府也是罚着厉云行照顾自己,少有动用他人。

    不过瞧着小丫头为她忧心,先前的阴霾一扫而空,柔和的笑意爬上眼角,道:“你若担心,就多来陪陪我。”

    “我,我们……”念念略有迟疑,蠕动着双唇不知该说什么。

    “怎么了?”她的迟疑犹如一阵冷风吹散厉云征眼尾的笑意,日光透进来笼着粉嫩的人儿,她亮莹莹闪着光,明媚得有些发虚。

    念念走近厉云征,在床榻边蹲下,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确认眼前是实实在在的人,方敢继续往下说:“我有些迷茫。”

    “嗯?”厉云征把垂在她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顺势将手停在耳畔,指尖描摹着扇形轮廓,上面泛着诱人的红晕,和梨颊上的两片遥相呼应。

    隐约闻有一丝酒气。

    念念支支吾吾半晌,最后憋出一句:“我要成亲了,是不是不能再和你单独见面……”

    后来索性坐在地上,双臂交叉趴在床沿,将下巴抵在臂窝,继续道:“近日有嬷嬷来教我规矩,说到女子出嫁前后要守的礼节,我总会忍不住想……”

    “想什么?想怎样与我保持距离吗?”厉云征喉咙一紧,指腹堵在她的耳洞处。

    她十分诚实地“嗯”了一声,甚至觉得不够,又补充说:“想过的。”

    厉云征哭笑不得,她怎么每次来都是想着同自己割舍的?

    “可是想着想着,就只剩下想你了。”她扁着嘴嘟囔,微眯着看向厉云征的眼神显出几分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