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到手的娘子送人了》全本免费阅读

    狂风呼呼略过,天际扬起滚滚沙尘,有打斗声从中传来。

    念念按耐不住内心焦灼,忙不迭往沙坡上攀爬。

    坡顶那方是更为陡峭的下坡,坡下一望无际的平地上,错落长着沙柳、沙棘还有其它她叫不出名的灌木,在风中瑟瑟摇摆。绿意围绕的宽绰大道旁,骆驼与马匹四散,驼铃声被马鸣风萧掩盖。

    有身着马褂长袍不能应敌之人潜藏在一旁观战,胡服蒙面人和另一拨缁衣马裤的护从扭打作一团。念念的目光迅速从厮打混战的两拨人中,锁定到鸦青色云翔符蝠纹劲装之上。

    缁衣马裤的护从纷纷不敌败下阵来,只剩下厉云征同十来个蒙面人厮杀。

    刀光剑影间,厉云征闪避不及,右臂被划破一道。

    念念惊呼一声起身往坡下冲。

    沙坡陡峭,她又跑得急,脚下失察一滑,直接栽头滚了下去。

    好在沙地柔软,不曾碰上坚硬之物,只散了发髻,沾上满身满头的黄沙。

    厉云征依旧陷在混战之中,念念习惯性抬起左腕欲暗中相助,裸露的红痕却提醒她护身银镯不在的事实。

    眼见着一名倒下的蒙面人撑起来欲持刀重新刺向厉云征,念念顾不得多想,随手捡起一把掉落在尸体旁的长刀,趁那人不备朝其背后刺去。

    厉云征听得身后动静转身,见此情景来不及惊措,劈剑先诛了离念念最近的两人,免得误伤她,复闪身躲过另一边的偷袭。

    念念不敢上前添乱,拔出捅进蒙面人身体里的刀,双手握紧刀柄防备地环顾着躺在地上的诸人。看见有作势起来的,先是吓一哆嗦,随即立马将刀向前戳恐吓那人。

    厉云征飞身回旋处理掉最后两个蒙面人,回眸看向念念,她依旧举着刀同地上奄奄一息的蒙面人对峙。

    青丝凌乱蓬散,红着一双眼似是受了吓的猫儿,又惊又恐还在故作凶恶。

    被她的可爱摸样逗乐了,厉云征侧头藏起笑意,将利剑收回鞘内,正了正神色走到她身前,道:“不是叫你们守在原地吗?”

    “我来救你。”她满含哭腔。

    话音落才发现自己手里沾满鲜血的刀正直指厉云征,忙甩手丢至一旁。

    他嘴唇翕张,挂在嘴边的那句“本将军何用你救”,到底是没忍心说出来。

    “你受伤了。”念念直勾勾盯着厉云征右臂,因为打斗撕裂开的伤口,在不停往外冒血。虽不似那次小武伤的深,她仍难以抑制地忧心。

    “皮外伤,不碍事。”行军之人习惯随身带创伤药,厉云征从怀中掏出药瓶,用牙咬开瓶塞,兀自往伤口上倒,刀疤的尾梢蔓延到肩膀处,他视线不及。

    “我帮你吧。”念念说着拿过他手中的药瓶,不顾厉云征后知后觉的推辞。往伤口上撒药的时候生怕他疼,小心翼翼朝上面呼气,边吹边关心:“疼吗?”

    钢筋铁骨的大将军,突然被小女娘如此细致关怀,一时有些难为情,故作严肃道:“你这样吹,药粉不就被吹跑了吗?”

    “一定很疼的。”她好像并未听见他的话,自己给出了回答。

    “受伤的是本将军,你哭什么?”厉云征蹙眉,这点疼痛倒算不得什么,眼前人的模样却使他心中难安。

    她不答,背过身用衣角擦拭眼泪。

    薛神医已经赶到,接替念念替他包扎伤口。

    包扎过伤口的厉云征知她有人照应,转身去检查地上的蒙面人尸体和武器。

    刀柄上都刻着乌达国的飞鸟标识,胸前纹有同样图案的纹身。

    “雕虫小技。”厉云征冷哼一声。

    此事并非头一遭,他不必审问亦知是渠隅的惯有伎俩,所以方才招招致命,并未打算留活口。

    躲藏在一旁的商人见态势平稳,畏畏缩缩从四下汇聚到主路上,朝着救命恩人千恩万谢。

    有商人惊魂未定,慨叹:“唉!听其他行商者说最近边境常有流寇作乱,我等特意请了护卫,谁知这伙贼人竟如此凶残,这条路怕是难走了。”

    厉云征:“最近确实不太平,这些非普通流寇,尔等还是小心为上,回去后也互相知会一声,近些日子少往北境来。”

    一众商人应声再谢后重新整理货物上路,加快脚步往关内赶。

    念念在薛神医的安抚下定了心神,连散落的发髻都拢好了,听厉云征说蒙面人不是流寇,恍然明白薛神医方才言语中的躲闪。

    “与北境通商是陛下明旨准许的,这些人劫杀从乌达国返回中原的商人,是蓄意破坏两国的交易协定?”她聪慧过人,很快便悟出其中关联。

    薛神医点头,对她能参透这层并无意外。

    倒是厉云征,瞠目咂舌地看着这个小自己将近十岁的女娘。

    念念宛若一瞬间打通任督二脉的求武之人,沉浸在风驰电掣的思绪中,嘴里还喃喃有词:“先帝征战后期劳民伤财......所以陛下才停战修养,下令恢复与各境贸易......”

    她轻飘飘一句言喻不明的话在厉云征心头砸下一块巨石,薛神医亦凝神望着厉云征。

    武帝征战十余载,虽说将天下重新归为一统,但此间供给前线的财力徭役不计其数,致使民生大伤且国力空虚。战乱后期,大量将士被胡人俘虏,武帝不得已才罢马关弩,留下北境这一块失地待收。

    是以文帝止戈修养是不得已为之,赋税已然不能再加,便下令向边境开放贸易,以通商来活跃晟熙国的经济,商税亦补了民税的缺,逐渐充实国库。

    战乱伤民,纵然武帝遗愿未平,眼下依旧不是打仗的好时机。这道理念念懂,薛神医懂,但厉云征并不。

    非是不能懂,而是不想懂。

    十多年前厉云征怀着一颗赤子之心,投军报国,想的只是如何破敌,如何收复失地、恢复和平。可惜年少成名,难免贪功冒进,加之朝内权臣谋位,怀揣着心思相互算计。

    少年将军凭借鸿鹄之心,漫地卷起风云,怎料无意间成了别人手中的剑。

    第一剑杀的还是如师如父的宋将军。

    自此后,少年将军刻意抹去内心里对是战是和的那份清明,他愈发杀红了眼,只想早日结束乱世征伐,全了泉下忠魂的夙愿。

    厉云征眼皮压出一道深邃的褶,浓如墨色的瞳仁此时宛如掺了朱砂,血色与墨色融为一体。

    薛神医虽受宋将军临终托付照看他,亦无奈心病终须心药医,厉云征这倔强性子,非他三言两语劝得动。

    怕他忆起往事陷得太深,薛神医一只手按在厉云征肩膀上,轻声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