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先砍满三轮再说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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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嚓——”

    陆子梧身后骤然响起了细微的刀剑嗡鸣声。

    “唉,看来今日当真不巧。”座下有人长叹了一口气。

    她循声望去。

    出声的中年男子捋着短须,笑眼眯起,像是将热闹看了个够一般,才舍得动身。站起来阔步上前,只距那正中的桌案一步之遥,居高临下地瞥着陆子梧。

    “陆仙师是麻烦缠身,可需梁某出手相助啊?我虽及不上陆仙师得教主看中,身居高位。却也因久居洛西,颇积攒了些人脉。”

    陆子梧盯着他,一言不发。

    “要我说啊,陆仙师毕竟年轻气盛,眼中容不得沙子,手段激烈了些。这不知何时就得罪了什么人,也是在所难免。”梁端继续劝道,“梁某忝为长辈,提醒几句。少年人呢,还是莫要太过张狂为好。伸手打破了同僚见精心护持的规矩,实是越界之举。”

    梁端见人仍不回话,低头看她还是一副尚未长成的孩子模样,又来了股底气。

    “这样吧,我为你指条明路。”他一挥衣袖,“带上礼物,去诸位前辈门前认个错。索性昨日死的那些也不是什么要紧之人,我等再多劳动几次,去城外转一转,寻些好苗子,这教中空缺之处也就填补上了……”

    长辈?规矩?

    陆子梧闭了闭眼,听着梁端还在耳边滔滔不竭,心口就有股燥气窜了上来。

    看来昨日在刑场上,还是杀得少了,什么人都敢自诩长辈,跳到她面前来说教了。

    她伸手摩挲着袖间短刃的长柄,思虑再三,还是不打算委屈自己。时正申将那竹简与铜佩给她,不就是想看她将事情闹大吗?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要忍气吞声?

    手段激烈些又如何?目的达成了不就行了,要的就是让这些人都惧她敬她。

    梁端……

    陆子梧扯了扯嘴角,掀起眼皮。眉峰似剑,其下一双漆黑似墨的眼仁盯着眼前之人。

    “梁仙师这是将尊卑之序弄反了吧?我可从未听说过,这通天教何时有了按年岁排辈一说。教中高位俱是由帝君与教主亲授,能者居之。”

    “如梁仙师这般……”她上上下下地将人打量了一番,“还应多多自省才是。”

    “你!”

    梁端没想到陆子梧半点面子功夫都懒得与他做,这话与指着他鼻子骂人不中用也差不离了。再见她仍旧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再懒得与之废话。拳头不挨身上,人怕是不知疼的。

    “呵,看来陆仙师心中已有成算了啊,那我就在此恭祝陆仙师,诸事顺遂了。”

    说罢,甩袖转身便走。

    临了还对着一直一言未发的石超道:“石兄还是随我一道吧,莫要耽误了陆仙师处理要事!”

    石超看了他一眼,思忖片刻,亦起身拜别。

    转瞬间,室内空寂。

    管夙望着那消失在门边的背影,手上摩挲着腰间的刀柄,沉声开口:“女公子,可需我等出手?”

    陆子梧听见那动静,也没回头。

    “嗤。”

    “这么冲动做什么?”她声音很轻,“身后有主人的狗,才敢对着旁人狂吠。”

    “这种时候……光打狗有什么用?”

    管夙闻言望了过去。

    他跟着这位已有月余了,对她的行事作风虽不能称得上是了如指掌,但也绝不陌生。

    这位女公子绝对不是能任人在她面前这般撒野,而毫不作为的性子。

    “管夙。”

    “女公子请吩咐。”

    “这是有人想将我们当刀使啊。”

    陆子梧长舒了一口气,看着正前方已然空无一物的厅室,心下嗤笑。

    这来她面前乱吠一通的,也不过就是个被推出来的靶子,有人想看见她与梁端互相咬起来。

    至于这幕后之人是想做什么……

    空手套白狼?还是要学那钓鱼翁稳坐高台?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时正申他们,让她做事的时候都还知道先把好处给了呢。

    “张余现在何处?”

    “回女公子,正在院门外候着呢。”

    “让他进来。”

    “是。”

    陆子梧放缓了腰背,倚在一旁的竖垫上,伸手顺着垂下来的流苏,漫不经心地想着。

    这新官上任还三把火呢,她要是不砍个三轮人,只怕还有眼瘸的当她是个好欺负的。

    ——

    张余一进来,就迎上了那燃得正旺的火盆,细长的竹片支棱出来,连带着那火苗都往上窜了几分。

    室内是没了外头的湿闷之气,可这般烈火灼心的……

    他也分辨不出究竟是更舒畅了,还是更难受了些。只能抬起衣袖,按了按额头上似有似无的细汗。

    视线越过火盆,看向那被烧得扭曲的上空,猝不及防与许久未见的管夙对视,张余心口一跳,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他早先就觉得此人凶煞无比,但这些时日管夙一直跟在女公子身后,也似有意收敛,远没当初在韩氏商队初见他时那般肆无忌惮了。

    可如今这般又作出了毫不顾忌的模样,怕不是出了什么事……

    思及此,张余挪步上前,听到了陆子梧那沁凉似水的声音,全然没了寻常闲聊时惯有的温和之意。

    “前些时日我让你着人跟着孟必先,可有什么结果?”

    “回女公子,自孟必先第一日从城外归来后晚间,他留在家中并未出门。而后一连两日都在西市坊间与同僚们设赌局行博戏,直至深夜。第四日欲出城,依照女公子的吩咐,将其引至客舍附近,恰巧撞见了小八姑娘。随后一连几日,无论旁人再如何相邀,都未跨出家门。一直等到昨日晚间,被请至长明阁,饮酒做乐。”

    说罢,张余从袖口中抽出一张名单,呈给陆子梧。

    “这是我们的人于昨夜长明阁二层雅间,所记录下来的与孟必先一桌宴饮之人的名单。”

    陆子梧接过细看。

    不少眼熟的名字,都是方才来了又走的呢。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甚至于还有一个让人很是意外的名字。

    “因他们置于雅间,又有屏风隔挡。是以只能将人员记录下来,可所谈论之事,我等却无从得知。”

    “能做到如此详实,已然是很不错了,张余先生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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