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拜堂
    《太子败于清冷月光》全本免费阅读

    晨钟暮鼓之中,三日过得不紧不慢,悠然流逝。

    闻府之内洋溢着张灯结彩之喜景,李嫂却在此时悄然而至,面上难掩忧虑,“闻大人,佛母已在西家村蛊惑了不少村民,她扬言此旱灾乃是河神发怒,须向河神供奉妙龄女子与童男童女,方可平息河神之怒,村民们信以为真…”

    人心不古,竟至于斯。

    闻静脸色骤变,站起身来踱步至窗前,窗外一排红艳艳的灯笼随风摇曳,本应是吉祥如意的象征,此时却如同点点孽果,映出异教之言的荒诞。

    生死大事岂能视为儿戏?

    那群天真的愚民被一时的幻象与巧语遮蔽了双目,自以为沉塘便能供奉河神,可佛母难道也未知其中的荒谬吗?跳入冰冷的江水中,都不需要一柱香,就能给人淹死,安能见河神?

    所谓的慈悲之心,不过是助纣为虐的说辞罢了,她轻叹一声,“甚是荒唐。”

    闻静回首望去,见李嫂满腹愁绪,清了清嗓子,安抚道,“明日本官会带人亲自去一趟,将他们一网打尽。”

    李嫂闻言,心中的大石轻轻落地,眼中闪烁着灼灼的光芒,她自然对闻大人的金口玉言深信不疑。

    “我这粗人,竟在这喜庆的日子里给大人添乱了”,李嫂不自在地搓了搓衣襟,旋即乐呵呵地恭贺道,“还祝大人与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闻静见状,唇边漾起一抹和煦的笑意,淡声应道,“谢李嫂吉言,还请留步喜宴,庆此良辰美景。”

    待李嫂走后,闻静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窗边的三蕊水仙花瓣,清香弥漫,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迷茫。

    早生贵子,闻静喃喃自语。

    她都不准备嫁人,如何还能早生贵子?

    桌案上的碧瞳羽扇在明媚的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绿光,闻静施施然坐下,葱指轻抚着柔软的羽毛,思绪逐渐飘向北方。

    传信至西北,且须一日,更何况西北如今战事未平,他赶不回来的。

    等他回来,她已成家立业,他总不能强夺已婚之夫吧?

    闻静轻咬樱唇,明明是筹划了许久的婚事,怎的到今日却踌躇了起来?

    她感觉心房里出现了一位模糊的身影,却更坚定了不能沉溺于儿女情长的决心。

    从来薄幸多男儿,太子身边的莺莺燕燕不知凡几,她若是卸下心防,将这份情愫当真,只怕最终只会落得秋风悲画扇的下场。

    自古南北多歧路,君向长安我向南。这已是最好的归路,闻静默念道。

    她垂下眼脸,目光变得坚定而决绝,略过那柄华美的羽扇,拿起一旁朱红的新郎冠,郑重其事地戴上。

    随后推开门扉,淡声道,“时辰不早了,去县丞府上吧。”

    本想一劳永逸,谁料好事多磨。

    闻静刚踏出府邸的大门,便遇见了一位青衫故人,闻静讶异道,“翟九,你怎的来这么早?”

    翟九连忙上前躬身行礼,“禀报大人,草民在西家村逗留了几日,发现忆宁教中的佛母正在那大行其道,明日正欲…”

    闻静眉头先是微蹙,旋而舒展,淡然一笑,“此事本官已有数,并着手安排应对之策,不过你能有这份心,本官深感欣慰。”

    翟九脸上闪过一丝赧然,闻大人宽宏大量,赐予他改过之机,他岂能轻负大人的厚望。

    翟九乃讪讪一笑,探头探脑地张望着,犹疑地询问,“师爷呢?闻大人的大喜之日,怎的没见着师爷?”

    闻静轻轻摇了摇头,意味深长道,“他非池中物,已然高升了,如今可是长安城里举足轻重的人物。”

    翟九没想到士别三日,师爷竟已鱼跃龙门,顿时呐呐不敢言。

    然则,他心里却暗自嘀咕道,明明昨日,他还依稀在郊外瞥见了师爷的身影,还带着不少随从,他确信自己绝没有看错。

    师爷此举自由其道理,翟千的脑海中开始编织起各种可能——或许师爷只是没有告诉闻大人他的行迹,到时拜堂的时候,好给闻大人一个惊喜。

    这般思忖着,他按耐住心中的疑惑,没有自作主张将这番话贸然道出。

    吉时已到,闻静未再赘言,旋身跃上白马,放眼望去,长街处处高挂着红绸,一片喜气洋洋。

    闻静自上任以来,政务勤勉,颇受广陵百姓的爱戴,以是今日闻大人成婚,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送祝福、瞧热闹。

    闻静胸前佩着一朵鲜艳夺目的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行进在熙熙攘攘的长街之上,险些被阻,好在有衙役挡着,才得以顺利前行。

    闻静无奈叹道,若是嘉若在闻府出嫁那可顺畅多了。

    虽说沈嘉若以往没少在闻家小住,可成婚之日,女方到底还是得从娘家出嫁。

    然则,闻静担心表妹回沈府恐遭那几个拎不清的表亲的毒手,好好的成亲礼若是被他们整上一出移花接木,搞得乌烟瘴气,那将让嘉若无端蒙羞受屈。

    思前想后,闻静决定拜托县丞家且让表妹暂住几日,直至吉期。

    闻静行至县丞府门前,见其巍峨门楣,心中暗忖,今日能尘埃落定矣。

    县丞府内。

    沈嘉若正坐在雕花木镜前,仔细涂上前日表姐所赠之口脂,色泽温婉而不失娇艳。

    沈嘉若打量着镜子里面若桃花的倩影,不由得感叹,女子一生之大事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解决了。

    忆起往昔,沈昌那轻薄之徒,常于眼前晃悠,令她不胜其烦,今朝得以托此苦海,实乃幸事一桩。

    再者说,表姐都说,世间男子一个赛一个地靠不住。若是她所托非人,远嫁无福之家,到时候可就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了。

    沈嘉若心绪百转千回,深觉留于表姐身边,实为上上之策。既无需操劳府中琐事,亦不用必时时提防夫君生出异心。

    沈嘉若心下稍安,遂满意地戴上喜帕,双手交叠置于膝上,身姿端庄,静坐以待表姐来接亲。

    门扉发出悠长的吱呀声,沈嘉若的目光已被喜帕所遮,只得软着嗓子唤道,“嬷嬷,可是表哥来府上了?”

    话音未落,一股莫名地寒意悄然爬上她的脊背,沈嘉若暮地察觉到身后似乎有一道阴影悄然逼近,凉意透过衣襟,令她不由生出不详的预感。

    难不成,来者并非喜婆?那他是谁?

    沈嘉若微微侧首,试图透过喜帕狭窄的缝隙窥视身后的人,依稀可见一位男子的轮廓。

    “你就是静郎的表妹,今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