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孤是断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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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钦第一次觉得时间如此难熬。

    他那时在南疆几天几夜不吃不喝浴血奋战也不见如此。

    静郎不过走了十余天,他觉得一年都过去了。

    思念如潮水般抑不住,一日比一日更高涨。

    父皇那日在紫宸殿问着,是否对他动了心,慕容钦矢口否认。

    如今,太子爷开始怀疑自己否认的这般快,是否存在虚心的缘故。

    慕容钦穿着寝衣,“那些赏赐都送到了吗?”

    总管忙不迭地答道,“送到了,送到了。都已按照殿下的吩咐,一一送到闻大人府上了。”

    “静郎可还喜欢?”

    总管腹诽道,一堆御赐之物,从珠宝玉器名家书画,无一不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珍品,还有一百万两银票,搁谁谁不喜欢呐?

    总管神色夸张,“那是,闻大人见了,高兴地不得了,连忙跪下谢主隆恩呢!”

    慕容钦看着信纸上的寥寥数语,哼笑一声,高兴?倒不见得。

    总管忽而想起自己的来意,“对了,殿下,你吩咐元大师做的碧瞳羽扇已完工并送到府上了。”

    慕容钦微微颔首,淡声道,“退下吧,孤要歇息了。”

    夜幕低垂,清冷的银月孤零零地悬挂在天际,似是有什么缺憾在诉说。

    慕容钦刚合上眼,就坠入梦境深渊。

    闻家大院里,高高的红灯笼挂满枝头,喜字在门楣上熠熠生辉,一片喜气洋洋之景。

    蒲苇穿得很喜庆,轻快道,“大人,夫人已在屋内等候多时了呢!”

    闻静的脸色因醉意而显得通红,双目迷离,被婢女一路扶着。

    这是喝了多少杯?他娶了谁,这么欢喜?

    慕容钦像是忽而跌入冰冷的河中,四肢无力,浑浑噩噩。

    上次还坐在他床头百依百顺的少年,这下便身着新郎袍娶亲了。

    一时之间,他仿佛丧失了所有的理智,只剩下赤红的眼睛。

    见到少年心有所属,他心如刀割。

    吱呀一声,雕着龙凤呈祥的朱红大门被缓缓推开,一位盖着鲜红喜帕的女子步步生莲地走出来。

    怯生生道,“夫君,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还没来妾身房里?”

    新郎官打了个酒嗝,痴痴一笑,“为夫刚送完宾客,娘子已这般等不及了?”

    那便是引诱静郎成亲的妖女?不安于室,不守妇道!

    闻静的目光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屋檐,发觉上面站着一位故人,醉意瞬间消散,小脸变得煞白,“殿下…您怎么来了?”

    慕容钦冷嗤一声,孤不能来?怎的,想背着孤偷偷娶亲?

    一个天旋地转,东宫侍卫已将闻家里三层外三层地团团围住,灯笼和红烛在夜色中摇曳,却再映不出喜庆的氛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杀之气。

    听闻异动,新娘抓紧裙摆向前走去,颤颤道,“夫君,你在哪呀?妾身害怕…”

    明明害怕得发抖,却还是迟迟不肯掀开喜帕,执意要等着夫君亲手挑起。

    慕容钦咬紧牙关,神色扭曲道,“拦住她。”

    眼看着侍卫就要拔刀相向,少年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后院中回荡,焦急道,“娘子,不要过来!”

    慕容钦把玩着羽扇上镶嵌的鸽血宝石,目光却落在那大红嫁衣上,着实刺眼,犹如一团烈火灼烧着他的心。

    好一对苦命鸳鸯,太子殿下面色阴沉得可怕。

    休妻平白折损了静郎的美名,更是放任了那妖女。思来想去,唯有让她彻底消失在这世上,才得以解他心头之恨。

    慕容钦眼波无澜,杀意如毒蛇一样悄然而至,“杀了她。”

    “殿下,你疯了!”少年睁大了眼,灵气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失望和惊恐。

    侍卫面无表情,迅速将人押下,喜服的裙摆在地上拖拽出长长的痕迹,新娘吓得花容失色,“啊!夫君,到底怎么了?”

    闻静目眦欲裂,“你这个疯子,快住手啊!”

    见太子抿唇不语,闻静起身就要去护着新娘,被他毫不犹豫地拽了回来,不容他一丝反抗。

    慕容钦捏着少年尖尖的下巴,狠戾道,“是,孤疯了,从棺材里爬出来见到你的那一刻,孤就该疯了。”

    慕容钦的拇指抚过少年淡色的唇瓣,眸光流转,幽深至极。

    见少年鼻尖乖巧的小痣,他神色动容,语气也松软下来,“静郎,你可是孤的救命恩人,让孤以身相许又何妨?”

    闻静扭过头,垂眸,“不…殿下,您知道的,微臣不愿意。”

    看着少年委屈的神色,他心中一刺,松开手,将头埋入少年温润如玉的脖颈,执拗道,“由不得你愿不愿意,孤就要把你这支水仙折下,娇养在东宫里。”

    偏执、疯魔,慕容钦好似第一次认识这样的自己。

    他感到陌生,却又有一种隐秘的快慰。

    被理智勉强囚禁的猛兽终于忍不住破笼而出。

    他终于明了。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

    翌日,紫宸殿。

    “过来了”,昭明帝手指轻轻敲击着案桌,玩味道,“听闻你昨日陪你母后打了一天的马吊,让她求朕今日不要责罚你,到底所谓何事啊?”

    太子殿下敛衣跪下,郑重其事道,“父皇,您先前料想的没错,孤是断袖。”

    此话一出,整个紫宸殿都凝住了,给陛下扇着风的常公公皱着一张老脸,气都不敢喘一声。

    昭明帝气得将玉玺往御案上狠狠一砸,铁青张脸,“不肖子,你可知晓你在说什么?”

    慕容钦自然知晓,他现在头脑清明得很,“父皇,儿臣明白,不敢妄言。”

    昭明帝早已察觉端倪,但也不妨碍他此刻头疼欲裂,“你可是未来的九五至尊,跟男子厮混,成何体统?”

    慕容钦抬起头,无畏地直视父皇,“您当初答应过儿臣,可娶心爱之人为妻,勿论是何身份。”

    一霎之间,昭明帝被梗住了,面色愈发难看起来。此诺在儿子加冠之时,他确有答应过,可当时他压根儿没想到儿子想娶个男太子妃。

    昭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