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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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林奚走进公司会客室,就看到刘华荣先她一步,坐在那,端着杯子,冲秘书室的小姑娘吆五喝六。

    “雨前茶?糊弄谁呢?”

    小姑娘不卑不躁:“按您吩咐上的信阳毛尖。”

    刘华荣“咚”的一声撂下杯子,“当年我在绿茶拍卖会上拍‘蓝天玉叶’的时候,你还穿尿布呢!我说要明前茶就要明前茶!”

    小姑娘依势退出来,撞上林奚。

    “不用上茶了,去工作吧。”

    一听这话,刘华荣腾的站起身:“你这抠抠搜搜的,能给公司省几个钱……”

    她虽然不再年轻,但骨像还是能隐约看出当年也是个美人。

    “行了,”林奚打断她,走到会议厅窗前,合上百叶窗,“为难他们能显出你什么?低俗没教养吗?”

    刘华荣有一点好,她行事思路清晰,但凡是跟自己孩子八竿子里能捞着半竿的事,她的执行力都称得上一流。

    就如此刻,她不在别的事上过度纠缠,又迅速坐下来:“我跟老爷子讲过了,他同意林昱来公司实习。”

    林奚点点头:“我没意见。”

    刘华荣气势大涨:“轮得到你有意见?我们林昱独子独孙,明摆着的事儿!”

    林奚笑笑,眼底却依旧冷漠:“我也警告你,你再来我跟前闹,或者背后搞些不入流的小动作,我让你这辈子见不了林昱。”

    对付刘华荣,必须捏住她的命门。

    果不其然,对方像是被冷水浇透的柴火堆,“嗤”一下灭了,只剩下气若游丝的嘶嘶声,“你、你,法治社会,你敢?”

    林奚发现这招效果超出预期,继续恐吓:“你要是还弄这些不上台面的东西,我就亲自去接林昱放学。他不是想出国读书吗?我送他去。”

    她故意把“亲自”一词咬得很重。

    刘华荣愣了愣,又叫嚣起来:“你和你妈一样,都是捂不热的贱货——”

    林奚不耐烦了,语气凉凉,“你词汇量这么匮乏么?能不能说点新鲜的。”

    她向门外走,脚步一顿,背着身继续道:“好像,做秘书做到林之乔床上去的,是你吧?”

    她只是碰巧见到刘华荣,这么敲山震虎也好,省了后续不少麻烦。

    解决完刘华荣,林奚转身走进旁边的秘书室,里面有个人异常面熟。

    穿着干净,脸也长得干净,明明胸牌抬头职级够高,看起来却像个学生。

    林奚站在他工位前,脑中快速检索一张张人脸。

    对方赶忙站起来,微微鞠了鞠,“林小姐,我是程松元,几年前咱们见过,路总让我给您整理校友捐赠资料那阵。”

    “你是路清让带出来的?”林奚脑中混沌,皱眉,“怎么没跟他去出差。”

    程松元谦顺笑笑:“路总说林小姐刚回国,怕身边没什么用顺手的人,让我留在这,如果您过来了,或者有什么需要,我就跟着处理一下。”

    林奚望向玻璃墙中的自己,又迅速收回眼神,“那正好,我有事情要你做。”

    林奚没有办公室,爷爷根本没说过要把她安排在哪个位置,现在,她只好鸠占鹊巢一下路清让的总裁室。

    门一关,她把平板丢在桌上,“这里面所有人名,我圈出来的全部辞退,剩下的那些,调岗吧,中西部的分公司正缺人。”

    程松元接过平板,驾轻就熟地打开打印机,默默把那几页纸打出来,看了看,回话:“没问题”。他又翻到最后一页,指着个人名,“这个人?”

    林昱的司机。

    “也辞了。”林奚眼皮也不抬。

    “是。”

    过了一会,她又忽然改口,“还是给他调岗吧,他跟着林家十几年了,挑个不用口风严实的缺儿。”

    “好的。”

    “还有,从公司的司机里挑个认真的,全天、随时、随地接送林昱的那种。”

    程松元在路清让手下工作多年,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分寸拿捏得精准,他料准了林奚心思,点头:“好的,司机会随时向公司提交工作总结。”

    “不用,直接向我汇报。”林奚直截了当,似并未介意晾出企图,“就这些,你送刘女士回去。”

    路清让的办公室装修老派,两只巨大的墨绿色沙发对放在会客区,满屋子只有光影设计是流畅而现代的。

    唯一突兀的是挂在墙上,正对着办公桌的一幅画,毕沙罗的《花园和鸡舍》。

    程松元一退出去,林奚便靠在椅背上,转来转去,视线始终聚焦在那张画上。

    画是林奚在纽约佳士得随手拍下的,恰好赶上那天她心情不好,连拍卖价格都没仔细听就举了牌,着实比不上一些小心翼翼请回家的藏品。

    对这个办公室而言,画面里印象派用笔触堆叠出的那些色彩,确实活泼得过分了,还有股子乡土气息,不搭。

    她抱着胳膊,手指一搭一搭敲在大臂上,放空自己。

    十分钟后,林奚不再研究画,站起身,拿起外套,走下楼。

    她的车一直停在楼下,此时后面又跟着辆纯黑的迈凯伦。

    远远的只能看见车前站着个人影,松松垮垮倚着车门。

    待走近些,发觉他穿着黑色长款马海毛大衣,人快和车子融为一体,双手插着兜,见到她来,挑了挑眉。

    林奚扫了一眼他身后的新车,“睡醒了?”

    秦胜用手掌揉了揉眼眶,反问她:“穿这么少,不冷?”

    “冷。”边回答边往自己车走。

    “生气?”秦胜追上来,找补,“我都跟年年说了,那酒吧我改餐厅。”

    李年年还在车上等着,见到两人一起走过来,按下车窗,兴奋地探头,“兄弟姐妹们,今晚可得给咱们奚奚接个风洗个尘!哪里走起?”

    司机在车门旁候着,林奚坐进车里,秦胜也跟着挤进来。

    “你的车就扔那?”

    “等下叫司机开回去。”秦胜蛮不在乎,伸直双腿,“你今晚住哪?”

    这她倒没想过,心中盘算,现在赶回林家小楼太麻烦,爷爷近日也不在,没有回去的必要。有几处公寓倒是能住人,但空置这么久起居用品都不齐全,还不如住酒店来得省心。

    “订个酒店。”

    李年年惊呼:“你不是两手空空就回来了吧!”

    林奚不回答,默认。

    秦胜一唱一和:“不知道的以为你逃难回来。”

    林奚瞪了他一眼:“被逼着回来跟你结婚,还不如逃难。”

    似是被呛了一下,秦胜难得不回嘴:“行行行,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谢谢,用不着。”

    司机往市区外开,实则他没有目的地,林奚也没有。这样漫无目的地开了二十多分钟,林奚才终于有了回国的真实感,报了地名:“去江边半岛。”

    李年年一直都有点怕林奚,不管是他们十岁,还是二十岁,又或者是现在。每当林奚不讲话,她都有点心里打怵。

    “奚奚?”她小心翼翼。

    “嗯?”

    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李年年给秦胜使了个眼色,秦胜心领神会:“明天打算做什么?”

    “约了律师。”

    李年年一直都知道,林奚和他们两个“闲云野鹤”不同。

    十岁就知道了。

    她永远有做不完的事情。

    自己和秦胜在朋友的场子里蹦迪,林奚在上课;自己和秦胜出去消费,林奚在跟爷爷下工厂;自己和秦胜满世界飞着吃东西,林奚在学各种技能;自己和秦胜还没念完书,林奚已经提前毕业进了海外林氏工作……

    如果非要说一个林奚和他们的共同点,那应该是他们三人被送到美国读书时,林奚也是和他们一样嚎啕大哭的。

    那个小人,在异国他乡的房间里,死活拽着她和秦胜不让他们走,于是那晚就这样东倒西歪地睡了一地小朋友。

    李年年看着林奚侧脸,心头涌起一丝庆幸:多好,十几年后我们依然这样挤在一起。

    只是这种庆幸没有维持太久,就被林奚一把带回无趣的现实。

    “你是学艺术设计的,林家祖宅有几处景观需要大动,等园林维护那边发给我方案,你帮我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