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磨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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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蝉鸣和蛙叫声此起彼伏,偶有徐徐微风吹动,本该是极其舒适的夜晚,家里的两个成年人却难以入眠。

    这厢的秦铮毫无睡意,垫着胳膊一直睁着眼。旁边的予哥儿睡得可香,隐约能听见轻微的鼾声,这小子睡觉没个安稳的,时不时就伸条胳膊翘条腿在秦铮身上。他将细胳膊从自己脖颈上拿开,给孩子盖好了被褥后侧身躺着。

    也不知躺了多久才有了睡意。

    翌日他起身比平日晚了半个时辰,出了屋子,院子里已经铺好了茶籽,予哥儿正捧着一把干柴呼呼吹着起火,叶澜则是在给月姐儿弄头发。

    女娃娃乖巧坐在长凳上晃着腿,手里头还拿着木梳。一侧已经扎好了,叶澜侧身站着扎另一边,有些枯黄的发丝在她手指间穿梭。

    许是先前营养没跟上,月姐儿头发并不长,不大好往上扎,因此叶澜扎的发式同常见的不太一样,动作主要在下面,两边各垂下一节短辫,跑起来一晃一晃的。有时圈成一个圈,同样俏皮。

    月姐儿小口啃着半截甘薯,听见屋子的动静扭头欲看,可辫子还在叶澜手里,一转脑袋扯到发根疼得她龇牙咧嘴。

    “不要动,马上就好了。”叶澜将她的头掰正,又顺着她方才的视线扭头看秦铮,“起了,锅里的还热着,趁热吃。”

    语气和平常无异。

    秦铮不免有些恍惚,乍一听还以为昨日发生的都是做梦。他人还在状况之外,叶澜已经问了别的,“今日没什么要做的活吧?恰好帮着我处理一下家里的东西。”

    她昨个思考了半晚,最后决定刻意忽视掉那些莫名的感情当作无事发生。过两天要去收稻子了,家里的这些东西不知道何时才能处理完,若是一直放着怕是会坏,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辛苦一趟。

    上次剪开的橡子还没彻底处理好,但是已经换了好几趟水,水已经变清了,涩味也去了个干净,叶澜便从这个着手,要做橡子豆腐。

    橡子里加水磨成浆,之后再用布把里头的橡子渣过滤出来。秦铮手劲大,橡子渣能拧到一滴水不掉,做豆腐主要是用里边的天然淀粉,滤出来的水浆要静止沉淀几天。再用清水洗洗渣多滤两遍,最好能洗出更多淀粉来。

    橡子到此告一段落,接下来要处理一背篓的柿子。

    秦铮这人像极了条黑毛大犬,叶澜做什么他便跟在她身后做什么,也不用“主人”出声,瞧着她的动作便心领神会,接着做起同样的事来。

    柿子蒂要保留,叶澜摘柿子时留了心思,将枝条也一并剪了下来。两人面对面坐着,手上各执一把小刀,锋利的刀刃一下划破柿子皮,沿着豁口把皮削了便好。

    他们各有各的习惯,叶澜喜欢一圈连着一圈削,右手拿刀,刀背抵在食指最下端指节,大拇指抵在柿子上,往前削一点左手就配合着转柿子,这样能保证皮不断,削出来很有成就感。

    秦铮则是喜欢竖着削,两种方式并没有什么差别,一样又快又好。背篓里的高度逐渐消下去,盆里净是削了皮的黄柿子,簸箩里很快就堆起了厚厚一层皮。

    兄妹俩正在边上比赛转橡子,用的还是上次那两颗。叶澜空不开手,便叫停两人,叫他们去屋里把棕绳拿出来。

    “我来我快!”予哥儿蹦起来,一跑就进了里屋。待拿了棕绳出来,橡子还在地上咕噜噜转。

    绳子到手,叶澜拿着一小截绕着手指轻盈打了个活结,套过柿子柄后缠紧。就这样间隔一指长绑上一个,绳上很快挂起了一个个柿子,若是能亮起来跟小灯没什么区别。

    在灶房底下找一块太阳晒不到的空间,挂上两根粗棕绳,中间悬挂一根竹竿,就可以把柿子挂上去阴干了。之后便是等表皮水分晾干不时捏一捏,排出里头的空气,等没了水分再捂霜。

    她在忙活挂柿子,秦铮便端了那簸箩要去倒。叶澜见状赶紧欸了一声拦住他,那柿子皮也有用处,一样要晒干。

    以为到这便没有别的活要干了,谁知她挎了篮子又要去地里摘菜。

    如今后山开了几块地,家里头种上的菜就多得多,那菜苔一茬一茬长得可快,前两日刚摘了,没过两日又长了出来。这菜拿来做菜干最合适不过,待之后买了肉做成扣肉,加上菜干做上一道梅菜扣肉,能把人馋得连干三碗饭。

    摘菜这事儿在予哥儿看来是最无趣的,还不如在家里转橡子呢,再说大哥也在,他可以在旁边看大哥做木工。而月姐儿最是喜欢和叶澜一块出去,无论做什么她都乐意。

    菜正嫩着,指甲轻轻一掐就断了。叶澜俯身摘得正起劲,月姐儿忽地跑到她身边,攥着她的衣裳躲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外边。

    顺着她的视线,叶澜看见三五个小男孩,瞧着年岁比予哥儿大些,都是些熟面孔,经常能见到他们在村口玩耍。

    便朝外推了推月姐儿,同她道,“都是你和哥哥的玩伴啊,有什么可害羞的?”

    月姐儿哼哼唧唧拉着她,就是不愿探出身子迈出步子。

    以为只是女娃娃没了哥哥在扭捏,叶澜没有多逼她,只是继续摘菜。谁知篮子刚满,月姐儿就拉着她的胳膊催促,“回去。”

    反正菜也够了,干脆回去好了。没了哥哥依赖的女娃娃特别粘她,几乎是脚贴着脚,叶澜好几次要给她绊倒,有一次实在忍不住,问她今天这是怎么了。

    月姐儿摇摇头,看见院门了,朝家里快速跑回去。

    秦铮又在做木工,他已经趁着零散的时间连着干了好几日,如今已经能看出摇椅的雏形。他做工时最是专注,眼里只有手上的工具和木头。叶澜没打扰他,反正出门叮嘱他的水已经烧好了,回来就有现成的用。那菜毕竟是农家肥浇出来的,虽说没往菜心淋,但泥沙也是要洗去的才行,不然吃着咯牙。

    洗好的菜只需焯水断生,之后便可以捞出来晾晒。菜苔不宜煮久,久了菜就彻底绵了,容易断不说,之后再蒸出来的口感也不好。

    院里又多了一挂晾着的菜。叶澜无事可做,翻了翻晾晒的桂花又拾一个茶籽来看,瞧见剩的大半框板栗,实在觉得无事可做,决定炒些栗子来吃。

    她这两日绞尽脑汁变着法子做栗子吃,烧鸡最好,可是那鸡还没养肥,为了吃一餐栗子烧鸡特地杀一只鸡太不值得;再不济就是做栗子点心,可没有窑,饼之类的更加想都别想,还是炒栗子最实在。

    从前街上最不缺的就是炒栗子,覆上层糖蜜色的栗子又香又糯,隔着老远就能闻到热炒迸发出来的香味。如今条件不允许,没有现成的石英砂,河里倒是有,只不过要淘洗还要晒干麻烦的很,叶澜打算舍弃砂子,直接换成大米炒。

    如此一来还多了一道炒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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