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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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五个青壮汉子正在夯地基,薛氏上了年纪,也干不了太重的活儿,索性来到临时搭建的灶台旁准备晚饭。

    一抬头看见惠娘走了过来,薛氏忙笑着招呼道:“小娘子这边。”

    惠娘闻声走过去,见薛氏正在盆里舀面,一旁架起的简易菜板上放着一根擀面杖,她不禁问道:“婶子是要擀面条吗?”

    “正是呢。”薛氏低声道,“家里的米不够做一顿的了,万幸还有半袋白面可以对付,不至于饿着大伙儿的肚子。”

    惠娘了然,大锅饭最实惠的做法其实还真就是擀面条,熙州不产米,大米的价格要比小麦磨成的面粉贵一半多,饶是糙米的价格便宜些,可来帮忙砌屋的屯兵都是使了大力气的,这时候总给人吃糙米饭,显然不是那么个回事儿。

    擀面条的话,两碗净面里掺一碗豆面,比较容易出数,大家都能吃饱些,而且做浇头用的肉量也更为节省。

    最关键的是,来帮谢老汉家砌屋的,都是谢老汉原籍的亲故,谢老汉原籍在汴梁,属大齐中原腹地,本就吃面食更顺口些。

    惠娘当即挽了袖子说道:“现在天气也渐渐热了,不妨摘些青槐嫩叶做成槐叶冷淘吃,又开胃又解暑岂不便宜?”

    薛氏看了看不远处的青槐道:“多亏有你,我自己是不敢想的。只是这青槐是否有主?”

    槐叶冷淘好吃是好吃,到底麻烦,又要挼嫩叶,又要将嫩叶捣成青汁的,凭白多添了好几步,薛氏上了年纪,体力跟不上,也懒怠捣鼓,况且那青槐生在山上,据她所知这里的山头都分给了村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惠娘闻言便道:“只是几个槐树叶子,值不了什么的,我去挼些来即可。”

    薛氏始知房前的山头是惠娘家的,她忙道:“那便麻烦了。”

    惠娘拿了长杆钩子和编篮去采槐叶,迎面见谢壑领着儿子走来。

    小家伙还没走近,就阿娘阿娘的直叫唤,惠娘放下编篮说道:“慢些跑,仔细脚下。”山上不比平地,有些陈年藤蔓,稍不注意就会绊到脚。

    正说着,谢宣一个趔趄差点被藤蔓绊倒,谢壑在他身后及时一提,将他扶稳,顺便将他抱到惠娘面前。

    有惊无险一场,谢宣咯咯直笑,然后将握着鸟蛋的手冲惠娘摊开,献宝似的说道:“阿娘,今天我掏了好些鸟蛋。”

    惠娘打趣道:“今晚阿娘给你蒸着吃如何?”

    “不行,我要放着长鸡蛋。”谢宣说道。

    谢壑揪了揪傻儿子的冲天鬏开口打击道:“鸟蛋是长不出鸡蛋来的。”

    惠娘闻言看了他一眼,似娇似嗔,谢壑忽然沉默下去,良久道:“兴许能孵出小鸟来。”

    谢宣也不管大鸟小鸟了,一股脑把手里的鸟蛋全交给了他阿娘。

    谢壑接过惠娘手中的长钩问道:“这个时节打槐叶,是要做冷淘吃?”

    二人站的很近,惠娘脸上没来由的发烫,她忙将视线移到槐树上,将去隔壁帮忙的事儿说了出来,末了才道:“郎君多够些下来,晚上咱们也吃。”

    “嗯。”谢壑从善如流,春温一笑。

    他生的极好,一双绝妙的金丝丹凤眼,在眼尾的地方微微挑出一道极好看的弧线,宜喜宜怒,喜时多情,怒时威严,然而不喜不怒时,又看得人心安。

    有了谢壑的帮忙,惠娘早早的就收集好满满一编筐的槐叶,拿去家中舂了,用纱布过滤好青绿色汁液,将其端到隔壁。

    正在干活的人们见了惠娘端着陶盆过来,知道是来帮忙做饭的隔壁家小娘子,若是年纪大些的农妇,他们倒可以凑上前去俏皮两句,只是人家是年纪很轻的小娘子,又十分貌美,让人多看一眼都要脸红,如何敢凑上前去玩笑?!只一个劲儿的感慨隔壁男人真是好命,能讨得这么貌美又能干的小娘子做媳妇。

    惠娘到时,薛氏已经估好了面量,惠娘往面里打青槐汁,薛氏在一旁揉面,二人头一次合作,倒也配合得宜。

    青色的面揉成团,先放在盆里醒一醒。

    二人又开始制作浇头,先将肉块切成细丁,又将萝卜、芥菜疙瘩、泡发的菌菇、木耳切碎,惠娘在咸菜缸里舀出半碗盐水来做底汤,将食材整理完毕,面团也醒发好了。

    惠娘将家中的擀面杖取来,她与薛氏将青色的面团一分为二,二人一起擀面。

    薛氏瞧她年纪不大,手脚却颇为麻利,干起活来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让人看了便觉欢喜。

    本来一个人做着吃力的事儿,多来一个人分担便也不叫事儿了。

    日头逐渐西斜,谢壑在屋前的空地上捧卷读书,谢宣闲得无聊,时不时去隔壁窜门,柱子跟着他娘去外祖家走亲了,谢宣没了玩伴儿,一会儿来他爹跟前打转,一会儿去他阿娘跟前打转,总也闲不住。

    这会儿,他站在惠娘身旁好奇的问道:“阿娘,柱子娘带着柱子去串亲了,你何时带着我去外祖母家?”

    惠娘手底正忙着,可也不愿欺骗或者敷衍儿子,她只道:“你外祖母家不在这里,等你长大了再说。”

    “阿娘,那我什么时候长大?”谢宣问道。

    “天天多吃饭就会长大。”惠娘说道。

    “哦。”谢宣得到自己不会去外祖家的消息后,抬腿又跑了。

    这次他一路跑到他阿爹面前问:“阿爹,我外祖父家为何不在熙州?”

    这一问倒把谢壑问住了,他知道惠娘的一些身世,但不多,惠娘当初是逃难逃到临安去的,孤零零的一个人,据说是与家人失散了。

    但惠娘显然没告诉儿子实情,谢壑思量了一下说道:“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谢宣撇了撇嘴,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谢壑放下手中的茶盏,作势要拿桌上的书卷,谢宣见了撒腿就跑,生怕他爹要教他背诗。

    看着儿子头也不回的又跑了,谢壑揉了揉眉心,心中暗道:这小东西不知随了谁,这么怕读书。

    他抬头却见惠娘端着碗走了过来。

    “郎君,我回来取些调料,隔壁婶子说了,一会儿去她家用膳。”惠娘道,“若郎君嫌人多麻烦,过后我让宣儿将饭端来也可。”

    “太过打扰了。”谢壑道。

    “我也是这样说,只是擀面的时候婶子给留了咱们的饭,太过推拒反而不美了。”惠娘说道。

    谢壑点点头道:“既如此,我一会儿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