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五候蜡烛02
    《画骨观心(悬疑)》全本免费阅读

    棠梨不习惯有人服侍,而且洗漱换衣这种事情,有人在旁边看着,她也觉得不自在。

    侍女端来热水后,她自行在耳房处理。

    本来担心大氅会弄脏,结果只有久坐喝茶,站起身那一会,一股脑溢出些在亵裤上,路上竟是一点也没有。

    她又有一些惆怅,该不会腹部受凉,葵水中断了吧?

    也不知道多喝点热水,能不能给补回来。

    “魏执笔?”

    棠梨正喝着红糖水,烦躁着,听见徐公公在门外唤她。

    “魏执笔,世子不放心执笔,特意嘱咐府里的医公,为执笔把脉问诊一番,执笔这会可方便?”

    “方便的。”

    棠梨衣衫整齐,起身去开门,见徐公公身边,立着一位胡须花白的老人。

    “这是高医公,专擅内科,过去为宫里娘娘们看病的。”

    棠梨恭敬行礼后,坐在外间屏风的条案旁,高医公坐在对面,隔着榆木如意翘头案,在腕上搭了方帕子,皱着眉毛,认真听脉。

    棠梨方才在内室时,觉得脑袋有些沉重滞痛,这会外间空阔,头疼之症减轻很多,只是觉得身体有些心慌气短。

    “执笔寒邪入体,凝聚胞宫,又因天热,腠理开泄,胞络之间,宿有冷风,加之劳伤血气,故有亏空之兆,须得养气补血,老朽为执笔开几副药方,调理一下,当是无碍!只是,老朽观执笔脉象,似有气乱浮躁之象,执笔可是有何心事,心绪不宁?”

    因着徐公公立在一边,棠梨怕告知头痛,会惊动盛大人,只是摇了摇头。

    “禀医公,并无烦心事,就是冰饮子喝多了,才会比往日难受一些。高医公辛苦了!有劳医公跑一遭了!”

    她放下袖子,拱手道谢,高医公也没有多问,只交待她好好休息。

    送罢医公和徐公公一行人后,天也快要破晓了。

    棠梨回到内室,实在不想再折腾了,胡乱脱了衣服,一头趴在床上,只想结结实实睡一觉,她太累了。

    可躺床上后,才想起来还没有熄灯,又实在懒得动,只想先阖眼迷瞪一会,拖拖拉拉,不一会就睡着了。

    天光青冥,馥郁清新的龙涎香,漂浮在整间屋里,有一种轻灵的甜气,微带壤香,悠远而神秘,温雅而润泽。

    可那丝绒般的柔感,幽微入鼻,明明很静谧的味道,却千丝万缕,结成绳索一般,扼住脖颈和鼻子,让人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堵得慌,就连呼吸也越发不畅。

    棠梨睡梦中,迷迷糊糊,只觉胸部胀闷,全身发紧,瘙痒难耐,呼吸沉重,嗓子里也干痛难忍。

    她刚才头痛时,还只当是没休息好,这会有些呼吸不过来,方才意识到不对劲,浑身酸软,用尽毅力,拼命翻身下床,扑通一身掉在地上.....

    她爬了几步,想要去够桌子上的水杯,不想碰倒了烛台,瓷青四角烛台,咣当一声掉落,细瓷碎落一地,她挣扎着试图往外爬。

    只是双眼有些模糊,一米开外的东西,已经有些看不清,倒是能辨别天已破晓,有昏聩的青光,虚虚从窗格里挤进来......

    她此时有些后悔,若是留个婢子在身边,她也不至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连个人都找不到......

    孤立绝望时,听到外间传来叩门声。

    “魏棠梨,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是盛大人的声音,她倏尔就觉得很安心,省些体力,趴在地上,只费力挠着脖颈和后背,等盛大人发现不对,撞门进来。

    盛从周回到王府,已是卯时。

    因着忧心棠梨,他听闻医公的禀告后,就没有合眼,索性在院中练功。

    他素来习武,耳力甚好,又有心留意着,月洞这边的动静。

    刚刚分明听到,瓷器碎裂的响声,可连敲几声,都不见回应。

    盛从周也不顾上男女大防,用力撞了进来,就见棠梨一身月白里衣,摔睡在地上,衣袂凌乱,一旁都是碎瓷。

    他只觉眼前景象,如钝了的锉刀,在他心上反复割磨,一个箭步上前,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

    “水......”

    棠梨眼里都含着泪,总算等到人了,她还以为自己,要死在屋里了。

    盛从周并不放下她,将她横抱在怀里,一手将她揽紧,一手执壶倒水,拈杯喂她饮水。

    见她喝水急切,披散的如瀑黑发,也被流溢的温水打湿,粘连在白玉般的脖颈上,双手更是紧紧抓着他,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

    盛从周整颗心,如沉在湖底,又喘不上气,又柔软的不像话,顾不上掏帕子,用一角袖襟,擦拭她唇畔,淅沥沥下滑的水流,拨开黏在脸颊上的几缕青丝,不断抚摸着她苍白的面庞。

    他约莫知道女子来葵水,会疼痛难忍,不曾想她竟会疼到,这种难以自持的地步。

    棠梨喝完水,嗓子的肿痛缓解一些。

    “大人,我头疼得厉害,疼得受不了,身上还很痒......”

    盛从周愣了一下,高医工和他说得葵水症状里,并没有这两条啊!

    许是每个女子体质不同。

    盛从周见她半仰着脑袋,澄澈眼眸中,湿漉漉的水光,有一种盈盈香泪透,扑扑怜飞絮的柔弱,纯然的勾惑,搅人情愫,又懵懂无知。

    他喉结滚动了两下,深吸了一口气,如同自己是无知觉的木头一般,将她抱到床上。

    身体的每一寸骨头,都在渴望她,都在叫嚣着得到她,揉搓在她耳廓两侧的手,却温吞吞的不含任何欲念,有节奏的按摩着额头,经外奇穴,外眼角和眉心,缓解她的头痛。

    棠梨将头枕在他腿上,似一只生病的小猫,动来动去,翻来覆去,寻找舒服的姿势。

    盛从周无奈的仰了仰头,闭眼平息内心汹涌的热潮,也忽略大腿被她磨来磨去生出的滚烫,两只大手机械得反复按摩着,身体却僵硬得如同石头。

    只是他心里知晓,倘若她再不收敛,倘若他不够克制,顷刻间会化成岩浆。

    而棠梨显然没有收敛的意思,她整个脑袋不再炸裂般疼痛后,身上瘙痒的感觉,似乎无限被放大,她忍不住抓挠着脖颈、胳膊,后背,越抓越痒,越抓越快,快要抓出血痕时,盛从周摁住了她的手。

    他胸口闷得厉害,如同压制着咆哮的野兽,心脏被巨爪狠戾地撕咬着,贪婪地渴望餍足,而他只能咬牙侧过脸,用一万倍的忍耐压下狂躁。

    落在她背上的手,小心翼翼,纤悉不苟,粗砺的指掌,隔着脆薄的里衣,隐忍而节制的,来来回回,一遍遍替她挠着......

    棠梨慢慢感觉自己活过来,痛苦消退,意识回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