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端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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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身暗纹白杉,腰间系玉组佩,两侧玉珠点缀,皮草毛领柔软光泽,衬着脸色越发白皙,眉眼舒缓,眸光清亮纯净,捧着茶盏的手尖不自觉摩挲着,神情略微紧张。

    “殿下,何故如此紧张?”安屿承终于坐不住,出声询问。

    只见端寿王楚湛一惊,随即否认:“本王谈何紧张,只是晋赭王前来,一时高兴罢了。”

    “讨阮一事本王也只是顺天下英豪响应,但属实不知该如何举办这盟会,晋赭王来的真是正好,也让我能有个人商议。”

    “可是殿下,晋赭王不仅仅是自己来的,他身旁还跟着兰干的人......”安屿承擦拭着额角的汗,说,“兰干但是五大营就已经让人心生畏惧,如今又与晋赭王联手,我沧州夹在中间,很危险啊!”

    楚湛垂眸思考了片刻,认真道:“可晋赭王与兰干如今是来参加讨阮联盟的,我端寿作为盟会地点,如何会危险?”

    “太守你是多虑了,听闻令爱嫁予兰干相荀谌,你怎么还担惊受怕上了?”他拍了拍安屿承的肩膀说,“安心吧,晋赭王人很好的。”

    楚湛说完便急匆匆地出门吩咐道:“谒舍都收拾好了吗?连夜奔波数日,许是累了,记得将吃食都备好。”

    侍女轻笑着应答:“殿下不必担心,都备着呢。”

    安屿承神色凝重地望着那道身影,暗骂一声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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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寿位于沧州东北处,比邻梌州,自有其锦天秀地之美,仪仗从林中一路行出,有佐官匆忙赶来拦住车辂。高喊道:“在下奉端寿王之命前来迎接晋赭王、贾太守、柏将军及司校尉。”

    亏得来人不够多,不然非得在这报名报上个一炷香不可。

    只是这两辆马车之中,似乎少了什么人。

    解祈安上前一步掀起帷幔,表情玩味道:“我说,既然人都要挨个点出来,少了我是几个意思?”

    那佐官当即大惊失色,揖礼说:“实在抱歉,在下眼拙,不知阁下是何官职?”

    解祈安表情一凝:“不应该啊,晋赭王那份名单里没有我的吗?”

    贾文勰笑出了声,连眼睛都没争便开口道:“这人赋闲,不算你眼拙。”

    “言贺兄,这算不算恶语伤人六月寒啊?”

    “此为实话,直言不讳而已。”贾文勰看他,“怎么还伤心上了?”

    “谋士都是如此,由身到心都是弱不禁风、脆而不坚啊……”解祈安佯装虚弱地倚靠着,偏头咳两声,“这盟会在下怕是难以出力。”

    “是么?”贾文勰倏而一笑,“你运气不错。”

    解祈安眯眸,觉察不妙:“什么?”

    “我刚好懂些医术,帮你调理一下还是不在话下的。”

    “不是,你等会!”

    “哐当”一声。

    车辂后方的马车上闹得不亦乐乎,司昀愣是被误伤,身子一歪掀下了车,伴随一声“靠啊”,“哐唧”扑到地上去了,给那端寿佐官的眼睛都要看瞪出来了。

    他刚刚的吃惊还未消散,更大的“惊喜”接踵而至,这人手疾眼快,放下帷幔后退三步,企图装作没看见的模样。

    吵闹延续到了车辂,柏萧鹤弯唇:“这二人相处的不错,一路上说说笑笑的。”

    疲劳困倦被这二人一闹反而消散了大半,秦祉掀开珠帘,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夹杂着些许清香的风。

    她站在车辂前回首望去,笑道:“你管这叫不错?”

    柏萧鹤跟着下了车辂,活动着手腕:“你不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眼熟吗?”

    秦祉表情一僵,视线缓缓移向他:“……”

    眼眸中写着一行大字:“敢提你就死定了。”

    柏萧鹤挑眉摊手道:“我没说,殿下。”

    “哎呦什么眼熟不眼熟的。”司昀拍了拍身上的灰,“我这一路跟架火上烤一样,他们两个人什么情况,不合啊?”

    秦祉淡然一笑,说:“没什么,随他们去。”

    佐官跟着小跑过来,硬着头皮问:“殿下,那咱们现在是?”

    “不是来接我们的?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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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位一路劳累,殿下特意只备了可口的午膳,谒舍也已收拾妥当,直至申时,各位休息够了,再见殿下即可。”佐官将人引到了谒舍,说,“侍从皆在院中候着,那,在下告退。”

    “等等。”秦祉唤道,“晋州翼安太守可来了?”

    佐官说:“未曾,翼安离此地稍远,恐怕还需要几日才会到。”

    秦祉点头道:“你下去吧。”

    人一走,他们这群人也便散了,秦祉推门进了屋,屋内阳光富足,近乎一尘不染,偌大的厅堂前只摆放了一张木质案几,其上置一白瓷瓶,内插兰花,散发着淡雅清香。

    如今处冬季,虽说这沧州的温度不低,可显然这兰花也是经过精心栽培,才得以如此绽放。

    “子赢叔没到。”秦祉轻轻触碰着花序,“安屿承不愿与我们过多接触,说明他对兰干心存芥蒂,而那楚湛,我和他并未有过接触,尚不清楚其为人,眼下不能轻举妄动。”

    “翼安靠近蜀州,实则葛太守赶往幡趾的路要更近些,但他多日前来信便说,若是主公欲应这盟会之约,他定带人来助你。”

    秦祉微微笑了一下,连身形都放松了下来:“他一定会如此。”

    “只是如此一来,若是要北攻都邑,后备储粮就要仰仗端寿,他们未必同意。”

    “这事就要看军事前的那场谈判了。”

    谈判......

    秦祉叹了口气,脑海闪过的无一例外是以往谈判桌上的画面,心道:必不可少的一场腥风血雨啊。

    秦祉只简单梳洗了一番,就直接卧倒在榻上,堪称昏睡般的质量,一觉睡到了申时,若非门外有女官敲门提醒着,大概她下次睁眼得是一天后了。

    秦祉随手披了身外袍,趺坐在榻上,神色茫然,看着不太清醒的样子:“进。”

    女官见状微微一笑:“晋赭王,即将酉时,我们殿下想要与您会一面。”

    秦祉鼻腔轻轻“哼”了一声,她揉了揉头发,道:“等一下吧,我更衣后再去。”

    女官神色犹豫了下,解释说:“晋赭王许是误会了,我们殿下说,您一路奔波,理应他来见您才是。”

    “已经来了?”

    女官回:“在路上了。”

    这一瞬间秦祉觉得自己清醒了不少,她只挥了挥手说:“去叫柏将军过来。”

    楚湛进门便是这样的场景,只见那木案前晋赭王披着外袍,神色倦怠地跪坐于席,而他身侧的那名男子却相当随意,单手撑在膝头,举止放浪形骸,让楚湛忍不住蹙眉。

    他忽视此人,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