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面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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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疆古国擅养蛊虫,其中有一种蛊虫,可控人心,可摄人魂,人们称之为噬心蛊虫。

    古南疆人数稀少,为保卫家园,他们几乎以己身去饲养噬心蛊虫,待蛊虫成熟,战士身死,便会将这种噬心蛊虫种在战士身体里,以音控之,得以重生。

    被噬心蛊虫复活的战士,被称为兵人。

    案牍库里,月夕细细看着面前被她置放在一个琉璃罐子里的虫子,她还是不愿相信,这么一个小小的、长得如此怪异的虫子,能操控一个人。

    她甚至觉得好笑,“若这虫子当真能操控人,那么拥有这种虫子的国家岂不是有数不尽的兵人可用?”

    可南疆古国早在六百年前就灭国了。

    王珏眼底闪过一丝雾蒙蒙的情绪,他也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这样的兵人,可距离下唐国不远的扶绥国,便有这么一个传说:神兵降世,天下一统。

    “罢了,无论这虫子到底是不是噬心蛊虫,倒也是一个线索。”王珏道,“那墙灰可曾看过?”

    月夕摇头,她一直在看戚三娘的脑子,还没来得及看那些墙灰。

    王珏微微颔首,“不急,明日跟我去一个地方。”

    “何处?”

    “万缘私塾。”

    月夕也没想到,刚回七角巷,天色就擦黑了,好在近日月色不错,即便是没掌灯,还能看得清楚路上景物的轮廓。

    苏兰方才着人来同她说,这些日子她要留在回春堂照顾孩子们,暂且就不过来了。

    起初她倒是没觉着怎么,可是打开院门,瞧见这空空荡荡的院子,她竟是有些想念苏兰在屋子里咋咋呼呼的样子了。

    她蹙了蹙眉,有些习惯还是莫要养成的好。

    正失落着,突然院中央躺着的一个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更确切地说,那并不是个东西,而是一个人。

    她甚至闻到了一股浅淡的血腥味。

    月夕心里一惊,暗暗将一枚银针放在手心,缓缓朝那人走去。

    月色之下,那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直到月夕靠近也没有任何反应。

    月夕蹙了蹙眉,难不成是死了?

    她蹲下身,正要伸手去探脉络,一只粗糙的手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月夕又是一惊,抬起她那拿着银针的手,就要往他扎去,谁想又一只粗糙的手将她这只手禁锢住了。

    “小月娘,你可真是好狠的心啊!”熟悉的声音传来,竟是亓官彧。

    两人手里的劲道同时一松,月夕将银针收好,再一次探上他的脉络。

    亓官彧浑身上下的经络都很虚弱,胸口、腹部、手臂、腿部和背部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有一些已经结痂,还有一些甚至还在流血。

    想来他刚刚似是又经历了一场大战。

    月夕想要去扶他,可他伤得太重,她的力气又不够,是以才伸出手,她就放弃了。

    “今晚皓月当空天气不错,不如你先在此地好好将养一番?”月夕站起身,依旧是那副认真的模样,“我先给你包扎伤口。”

    亓官彧:……

    他还指望着能在月夕面前卖个惨,她能对他温柔些,谁想这小娘子根本不吃这一套。

    亓官彧暗自叹了口气,使出仅剩的所有力气,扶起身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月夕原本在前面走着,听到身后动静回头一看,却见他踉踉跄跄得跟上来,看起来很是可怜,于是停下脚步,等了等他。

    亓官彧没走几步,身子便往前倾了倾,直到快走到月夕面前,才倒了过去。

    月夕蹙了蹙眉,她原本想躲的,可他伤得确实有些重,于是无奈之下,只好伸手去接了一把。

    月光之下,亓官彧的唇角暗暗勾了勾,“多谢。”

    月夕将他扶到廊下,让他坐靠在墙上,随后进屋拿了包扎的工具和烛火,出来给他包扎伤口。

    亓官彧却是奄奄道,“几日不见,小月娘疏离了,唉……”

    月夕正从屋子里出来,听见他这般充满怨气的话,眉心又是蹙了蹙,“这院子不大,只有两间房,我的卧房里有阿兰的东西,你不方便,阿爷的屋子里是他的书,你也不方便。”

    亓官彧撇了撇嘴,“书哪里就不方便了……”

    “下唐的书,扶绥人不方便看。”尤其是阿爷做的一些研究,以及画的一些山间药草分布图,往深了想便是下唐的山河图,落到旁人手中,终究是不妥。

    亓官彧又成功被噎住了,他委屈地看着她,任由她给自己翻来覆去地包扎,“我可都是为了帮你才伤成这样的,你就这般待我?”

    月夕顿了顿,问,“那我该如何做?”

    亓官彧面上一喜,“我饿了。”

    月夕看了看天色,估摸着街上的铺子该是都关张了,道,“太晚了,怕是不好去寻。”

    “你下厨吧。”亓官彧看着她,“我还没吃过你做的饭呢。”

    “你真的要吃?”月夕还从未听过这样的要求,顿觉新奇。

    亓官彧眯着眼点了点头,其实方才进院子的时候,他瞧了眼厨房,厨房里的器具应有竟有,而且看样子是用过的,想来她是会做饭的。

    是以,他方才才想着,若是能吃到她亲手做的饭菜,其实也不亏。

    看着他这副充满期待的眼神,月夕不免有些为难,自从吃过苏兰做的饭后,她便对自己的厨艺有了大概的评估。

    若说苏兰做的饭菜是优等,那么她做的便是最下等那一类,比生的要好些。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再问,“你当真要吃吗?或许我可以去一趟严家,看看还有没有卤猪蹄。”

    亓官彧脸色沉了沉,“你不是说欠我人情么,就拿这个还吧。”

    月夕被他说的一时之间有些无语,包扎好伤口后,她站起身,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道,“你不觉得用这个换人情很不划算吗?”

    说完,她转身一头扎进了厨房。

    亓官彧眼底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过的温柔,若是有一处地方能随便他休憩,有一个人能随时做饭给他吃,让他立刻死,他也是愿意的。

    月夕无奈地站在灶台前,看着苏兰准备着的食材发了会愣,火已经生好了,锅里的水也快开了,而她却依旧没想好要做些什么。

    她思考了许久,最终从一旁的麻袋里抓了一把面粉,配合着一些清水,搅合搅合,往锅里倒了下去。

    这是顾宗最擅长的厨艺——面疙瘩,虽然她不知道这算不算真正的面疙瘩,但这也是她目前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了。

    待到锅里的面食煮开,月夕便在一只空碗中随便放了些能吃的调味品,再将锅里的那些东西捞上来放入碗中。

    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