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岔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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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夕微微诧异了一下,但一想起询问案件细节本就是县尊的事,便又微眯了眯眼,“那当日你是如何回答的?”

    阿布道,“我同他们说,当日我举着油灯,背着背篓,缓缓朝河边走去,走到那处时,听到脚底下咔嚓一声响,头顶就飘过……”

    月夕问:“那声音是从脚底下传来的?”

    阿布点点头。

    月夕蹲下身,细细地围着树根看了一圈,随后又绕着树干看了一圈,阿布挠了挠头,“月娘,这棵树怎么了?”

    月夕蹙了蹙眉,这棵树到底怎么了她也说不上来,只是突然想起从前看的一本关于奇门遁甲的书。

    书上有写到一个无中生有的阵法,那阵法便是以天蚕丝做阵,一头捆着束缚物一头捆着无中生有之物,便可在大半夜的装神弄鬼,吓退敌军。

    那阵法与这林子里的布局,以及阿布所言的那些竟是有几分相似。

    突然,那棵树的树干某处吸引了她的注意,却见那处有一条非常浅却十分直的凹线,像是被什么细线勒出的痕迹。

    她又往旁边那几棵树看了看,果不其然,那几棵树的树干上皆有几条深深浅浅的勒痕。

    见她这般认真,阿布也认真地探过头来,“月娘,这树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月夕这才回过神,一回头,对上了他那双炯炯有神满是求知欲的眼睛,她顿了顿,道,“没什么,这里县尊可曾留意过?”

    阿布想了想,道,“那日县尊问完话我便被带回去了,不过我走前县尊似乎也对着这些树看得出神。”

    月夕点点头,那便是看过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里以及衣裳上的脏污,转身往河边走去。

    说起来,这个地方与她也算是有缘,五年前,她便是在这里被顾宗捡回去的。

    河对岸是一座岛山,山上便是乱葬岗,埋着好些无主的尸骨,有的客死他乡,有的无父无母无儿无女,有的无钱买棺椁。

    听顾宗说,当日他来看望一个老朋友,路过河边之时发现了趴在一根浮木上的她。

    当时的她奄奄一息,脸上的伤被河水泡得面目全非,顾宗当时还以为他要捡回去一个尸体,正打算验尸了,却发现她竟还有呼吸。

    这条河的走势很是奇怪,虽说是河,蜿蜒之处却狭窄得如同一条小溪,河水看上去明明很是湍急,可拐到此处的拐角,绕着那座岛山,撞上满是石岩的山壁上时,却明显缓慢下来了很多。

    大概也正因如此,她当年才能捡回一条命。

    这些年她一直被顾宗照顾得很好,除了在城里晃荡,鲜少出城,竟也不知这条河叫什么名,上游又是何处。

    她如是想,也如是问阿布。

    阿布倒是知道,“这条河没有名字,但老人们都称之为岔子河,顾名思义,便是会开岔子,譬如这河的上游,便有一个岔子,那岔子又分为两条支上流,其中一条来自北面,另外一条来自西面。”

    往北便是扶绥国,而往西是县城方向。

    那亓官郎君便是扶绥人,而彩蝶……

    彩蝶倒是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半夜自县城飘至此处,要么便是在此处遇害的。

    那么她呢?

    她也是从这条河里捞上来的,顾宗发现她时是在白日里,若她是从县城飘来的,怎地城里河边之人为何看不见?若她是从扶绥国飘来的,那她与扶绥又有何关系?难不成她也来自扶绥么?

    “这附近可有船?”月夕问道。

    阿布连连摆手,“这几个月都在下雨,再加上这条河段水流湍急,已经没有船只敢过来行船了。”

    “你可知这条河下游去向?”

    “自然省得。”他道,“经过前头那一条蜿蜒小道,可与城中河道汇合,最终游向兴海城,最终汇入东海。”

    阿布往河面看了看,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瞧着这水位又比前几日上涨了好些,这天儿怕是又要下雨,月娘,咱们还是回去吧。”

    月夕看了看天色,天色确实不早了,若是再不回去,城门怕是要关了,于是她转过身道,“听闻回春堂来了位新医郎?”

    “是啊,京城来的呢!”说着,阿布又啧啧几声,“不过,那位纳兰医生医术高超,脾气却古怪得很,才来就立下规矩,每日只看诊三位病人。”

    月夕突然想起亓官彧的话,再问:“他住在城外?”

    阿布眼睛一亮,“月娘你怎知晓的?纳兰医生说喜欢清净,东家便在城外买了一个别院,专门给他住的。”

    阿布还想发些关于纳兰羿的牢骚,却被月夕打断,“可否带个路,我想登门拜访。”

    阿布犹豫了一会儿,但一想到可以马上离开这阴气森森的林子,立刻满口答应,“好嘞!”

    阿布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车,没成想马车行至半路,酝酿许久的雨终究还是落了下来,好在这简陋的马车有一层防雨布,放下那层布,他二人这才勘勘没有被雨淋湿。

    只是这天色却已经很晚了。

    阿布有些着急,倘若今日回不去,怕是就要露宿了。

    正想着,月夕突然叫停,阿布勒住缰绳,回身冲马车里道,“月娘,天色不早了,若是再赶一赶,咱们……”

    “噤声。”月夕将手抵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阿布见状,连忙闭上了嘴,一双大眼左右转着,似是在探索着,也似是在询问。

    好半晌,月夕才道,“你可听见了什么?”

    阿布冷汗都下来了,背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竟是湿了一片。

    他带着哭腔小声求饶道,“月娘,你可莫要吓唬我,我……我现在的胆子,很不经吓唬……”

    “你听,附近可是有什么打斗之声?”月夕道,“你再细细听听。”

    在月夕的循循善诱之下,阿布这才冷静下来,这一冷静,他便听到了一些除了雨声风声的另外的声响。

    “是!是兵器碰撞的声音!”阿布道,“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人……”

    才冷静不到几息,又有一些不好的画面钻进了阿布的脑子里,他坐在车辕上,紧紧握住缰绳,将自己缩成了一个球,“难不成,是什么阴兵过境……”

    没等他胡思乱想出个结果,月夕便已经穿好雨披下了马车,阿布想要跟上却又害怕,愣是将自己黏在了车辕上。

    月夕道,“你若是怕便躲车里去。”

    阿布正要说不,可那刀枪剑戟的碰撞之声又传来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