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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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仁帝离去前进里屋看了林桑晚一眼,见她面色苍白犹如死去之人,一如贤妃离世那天,不知不觉轻叹一声,面露愧色:“你们受苦了。”

    数日后,林桑晚醒了过来,坐起身,抬眼间,屋内满是人。

    陆青钰喜极而泣,一把将她抱了满怀,“晚哥,你吓死我了。”

    愣怔片刻,林桑晚拍了拍她的背,在她耳边低哑道:“青钰,我想喝水。”

    闻言,许兰知眼疾手快地递了水给她,林桑接过水杯,靠在床栏饮了几口,“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陆青钰道:“巳时三刻。”

    林桑晚望向屋内其他两人,“你们不上朝吗?”

    两人异口同声道:“休沐。”

    沈辞和萧逾白难得有如此的默契,林桑晚笑了笑,不再看他们二人,颔首看向靠在门边的陆岑,“你们什么时候动身回宁州?”

    陆岑淡淡道:“明日。”

    想到林桑晚不能一同回宁州,陆青钰又抱了上去,眼里有泪在打转,“晚哥,都城这么危险,你就同我们一起回宁州吧。”

    她紧握林桑晚的双肩,哀声道:“晚哥,你不是最喜欢宁州的青山绿水,你不是最喜欢同我们赛马,但求一败,我还没赢过你,你怎么就不跟我们回去了。”

    都城这么危险,她都快要没命了,还要报仇,还要洗刷冤屈,她就不能好好活着......

    暮春已至,院中的桃花也凋零的差多不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总要分别的。

    肩膀传来压痛,林桑晚笑看陆青钰:“你不是总想要我的全家福嘛,我让它跟你回去。”顿了顿,声音微哽,“下次,你骑它来接我。”

    陆青钰耍起了大小姐脾气,“你最会哄人,也最会骗人。”

    之前也是,说好一起去救陆岑,结果把她骗走后,自己转头一人前去了。刚开始他们的任务都是些巡防小事,可她把三哥带回来时,也是遍体鳞伤。林桑晚说:“我是你们将领,有责任把每一个人带回来。”

    事后,陆青钰问:“那你为何一开始就不阻止三哥。”

    林桑晚回:“当道理讲不通时,就要让他撞下南墙,撞痛了,也就撞醒了。在上了真正的战场也就知道有可为,有可不为。况且,在上真正战场之前,我还是能保得住他。”

    在宁州的三年,林桑晚一直是三人的定海神针。

    在宁州时她璀璨如星,可一回永都,她就身有万千枷锁,不得片刻喘息。

    眨眨眼,陆青钰两滴滚烫的眼泪滴落在林桑晚手背上,烫得她恍惚了一下。

    不知其他人是何时出去的,屋内只剩下陆岑、陆青钰和林桑晚。

    林桑晚红了眼,当初去南虎军,只是为了掩饰背后的情报局,不想交了两个挚友,几经压抑,不使眼泪跌坠。

    他们何曾不是她的指明灯,在恨意最浓时,她身后是万丈深渊,是青钰死死拽住她。

    陆青钰虽然表面骄纵任性,蛮横无理,可内心却柔软的不行,稍稍哄一哄,就能对你掏心掏肺。

    “晚哥,求你了,跟我们回去吧。”陆青钰低声哀求道:“你这么好,我不舍得,永都水这么深,你.....”

    她不该辜负她一片心意,可镇北王府没了,她不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林桑晚了。

    林桑晚闭上眼,抱住她,不再看她,只怕自己多看片刻就会心软,缓缓道:“我可是南虎军第一猛将,没人能伤得了我。我的全家福都给你了,可一定要好好待它,把它养得膘肥体壮。”

    话到这里,陆青钰还是不甘,还是不愿。

    陆岑信步走了过来,依旧是当初那个鲜衣怒马少年郎。他拉起陆青钰,眉毛上挑,眼眸染上哀色,说出的话却十分欠揍,“青钰,你搞什么,弄得生离死别一样,年节回都不是还能见上,真他娘的丢人。”

    “你自己不也红眼了。”不管什么时候,两人总是谁也不让着谁,陆青钰甩开他的手,瞪眼啜泣道:“我是姑娘家,哭哭怎么了,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才是丢人丢到家了。你看人家沈首辅,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多学学。”

    陆青钰内心嘀咕:怪谁,还不是你不争气,你要是争气些,晚哥早成了嫂子,我至于哭嘛。

    被撮到伤心处,陆岑扶额道:“你皮痒了是吧?”

    “呵,又想打架是不是?”陆青钰挺直腰板,双手叉腰道:“来啊,怕你啊。”

    看着两人,林桑晚眼底的悲伤一扫而光,小心擦拭眼角,然后笑道:“天涯路远,多加小心。”

    站着的两人回过神来,陆岑静默地凝视着她,许久未说话。陆青钰不敢再看林桑晚,长裙一甩,跨步出了屋门,留下一句:“下次,......我来接你,你不能再拒绝我了。”

    林桑晚轻嗯一声,微仰着头,竭力不让眼泪坠落。

    陆岑从袖袍中取出一物抛给她,林桑晚双手接住,却是把含鞘的短刃。

    “你惯用剑,皇城多处不让佩剑,这东西是我让老头子帐下最好的工匠锻的,用于防身最好不过。”顿了顿,陆岑笑道:“你也多加小心,有事就让金雷神传信,我定会赶来。”

    林桑晚拔出,小巧锋利,削铁如泥,问道:“这刀起名了吗?”

    “你取?”

    “碧落吧,碧落黄泉,刀下无生。”

    “嗯。”陆岑认真地瞧了她一眼,而后转身,一道细微清婉的声音传入耳边,“陆岑,多谢。”

    他笑了笑,没有回头。他要的从来不是一句多谢。

    陆岑刚走出屋,陆青钰就急忙告状:“三哥,这只臭狐狸又欺负我。”

    每次来到林宅,陆青钰总要去找许兰知说上几句,可两人话不投机,说着说着又要闹气别扭。陆岑看了看许兰知,这两人怎么又吵起来了。

    “别闹,走了。”陆岑似乎心情不好,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纵容她,跟沈辞三人道别后,拉起陆青钰的手臂就往外走。

    陆青钰转头对许兰知不服气道:“臭狐狸,下次我一定不会被你机关困住。”

    许兰知挥了挥手,笑道:“好走,不送。”

    转身瞬间,清风拂过过绿枝,桃树下的许兰知嘴角噙笑,一双狐狸眼狭长明亮,内敛着温润与狡黠,实在是俊极媚极。陆青钰呆了片刻,心跳如鼓。

    待陆氏兄妹一走,院中又恢复了寂静。许兰知瞧着石桌边的两人静坐不语,识趣地进屋去了。

    正午时分,烈日炎炎,阳光透过繁密的桃枝,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如同碎金般铺陈在两位青年的衣袍之上。

    白衫男子与玄衣青年皆身姿挺拔,宛若松柏,可周身气质却截然不同。

    萧逾白一身玄色锦袍,头束金冠。他的身量要比沈辞高点,肩膀也更宽些。

    他提起茶壶,满上茶盏,将其中一杯移至沈辞面前。举止间,从容有度,皇族之威仪若隐若现。

    然而,他一双凤眼微微上挑,眼底散发着不寒而栗的杀气。在北疆的这四年,他的风雅矜贵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野性与冷峻的烙印,犹如一匹孤狼。他自如地换着面具,现在的他好似来自地狱的修罗王。

    坐在萧逾白前面的沈辞白衣胜雪,神姿高彻。容色俊美如画,气质极清极雅,仿若满月映秋水,繁星落寒潭。

    他托起茶盏,细嗅茶香,轻啜一口,然后缓缓闭眼。可睁眼时,清冷之气铮然凛冽,眼底藏着深不见底的阴鬼计谋。

    在官场摸爬滚打的这四年,他面上清风鼓袖,可袖内早已经白骨成堆。

    对面的人未说话,沈辞也不发话,只静静喝茶,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林桑晚的茶来得格外香甜。

    死寂。

    无尽的死寂。

    一阵强风刮过,树上残留的桃花纷纷落下。

    萧逾白眼睫微垂,沉默地转动着右手上那只磨痕的骨扳指,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阿姐已与本王定下婚姻,沈首辅频访林宅,可要小心言官的笔。”

    沈辞拂过白衣上的花瓣,脸上面无表情,“皇上命臣过来问疾,他们有何可参?”

    “至于嘉辰王与永安郡主的婚事,不是还未行礼成婚?即使拜过堂,成过亲,也可以和离。”沈辞茶盏放下,一双淡眸直视着萧逾白。

    萧逾白回视着他,转动骨扳指的手停了下来,周身肃杀之气若隐若现。

    目光交汇,火花四溅,气氛登时紧张至极,周围的空气都仿若凝固般,令人无法呼吸。

    树影婆娑,几经晃动。

    沈辞垂眸,坦然地拿过茶壶,替他沏茶,“两人若是无情无缘,仅靠一道圣旨,终究如镜中花、水中月,守不住的。”

    “本王至少还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成婚后可以慢慢培养感情。沈首辅可是连名分都没有,还是别瞎肖想了,这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