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番外一(七婉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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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度过难关,对外平定漠北,活捉阿鲁台,对内铲除奸臣,斩杀宋昭,朝中动荡危机化解,一切恢复如初。

    一月后。

    宁阳心中难以放下程七,她从头到尾都不在乎他的身份,只是喜欢他的人。

    可对程七不同,他原是锦衣卫中的手下,与身为御史千金的叶清婉自是不相配,可如今叶清婉被封为宁阳公主,高居云端,更是他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对于宁阳,程七几乎每次都是避着的。

    眼不见,心才能不念。

    可事实很打脸,见与不见,他心中皆会念着她,想着她。

    他们的事自然被叶清宜和谢珩看在眼里。

    叶清宜伤势一好,便操心起姐姐的事,当晚,谢珩怀中抱着小谢至,看着女儿乐的他也跟着笑。

    她坐在床上,为此事烦心着。

    谢珩抬眼瞧见她脸上不带喜色,抱着谢至走过去:“怎么了,闷闷不乐的?莫不是咱们女儿惹你生气了?”

    叶清宜知晓他故意的:“她还这么小,如何能惹我生气。”

    “那是所为何事?”

    她苦着脸,往床边坐了坐,给他让开个位置:“你说,程七对我姐姐到底有没有情意?他对旁人一向冷淡,对你我也是有令必从,唯独对姐姐不同,若是这样想,他应该是喜欢姐姐的,可是……”她弧形的柳眉淡淡压低,“他偏偏又拒绝了,着实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谢珩边抱着谢至,又兼顾她的话:“若是只靠猜,如何断定一个人的心思?”

    “你可有别的法子?”

    他眉眼含笑,朝她一扬:“那是自然。”

    —

    宁阳请了圣旨出宫。

    她想再见程七一面,再见他一面,她就——

    强取豪夺,让皇上为他们赐婚。

    从前她并未有权利能够将他留在身边,可如今不同,若是用这样的法子将他留住,她也甘愿。

    北镇抚司她从未去过,但叶清宜说,程七在这儿。

    宁阳站在外面徘徊片刻,迟迟拿不定主意。或许在直面程七时,她还是做不到强取豪夺。

    她亮出自己的腰牌,坦白身份,看守的几名锦衣卫下属即刻跪拜:“参见公主。”

    宁阳端好架子,故意以公主的身份命令道:“起来吧,你们程七大人可在此处?”

    “回公主,程大人在此。”

    宁阳嘴角上扬,上前几步:“你去唤他出来,就说本公主有事找他相商。”

    “是,公主稍等片刻,卑职这就去。”

    在外等候的时间是种煎熬,宁阳心中仿若燃着烈焰不断灼烧跳动,甚至不知道见了他该说些什么。

    身旁的婢女端正的站在她身后,宫里的丫鬟不比寻常家的丫鬟,她们不敢随意直言,在宫中做事,自然是知道也不会多说。

    经过那守卫的传话,程七很快便出来。

    她许久未见他,昔日的英姿再次展现在她面前。

    程七身着飞鱼服,英勇不减当年救她时的模样,若非他官职卑微,他也定当有做主子的风范。

    宁阳提裙迎上前去,难以抑制心中欢喜:“程七,好久不见。”

    他面色冷淡:“好久不见,公主。”

    “……”

    他最终还是从原来的“叶姑娘”,改称为,“公主”。

    她呆滞一会儿,然后回神:“你,可以陪我走走吗?”

    “您贵为公主,宫外的市井生活不适合您,您还是回宫吧。”

    “不适合我我也在这生活了多年。”她虽是习惯了程七这孤僻模样,可还是对他的话心寒,“我今日是特意为了见你才求父皇准许我出宫,我成了公主,事事不能任性妄为,可我想为了你任性一次。”

    “我不需要你回报我什么,我只想你陪我走走,说说话,就已经知足了。”她试图去拉他的手腕,隔着冰冷的护甲,程七没有拒绝,她柔声道:“好不好,程七。”

    “……”

    他心中又何曾不想呢。

    他想看她笑,想抱着她,想亲她……

    可彼此的身份就像是隔在他们二人间无法逾越的鸿沟,她越是高贵,便越会让他觉得自己不配。

    程七和谢珩不同,他是从沼泽地里爬出来的最底层的人,是为了活着可以不顾一切的人。

    他们这些人能保住自己的命就已经很知足了,他却没信心能保护她。

    而当他好容易鼓足勇气要一试之时,她便从御史千金摇身一变成了公主。

    那是他永远也触碰不到的位置。

    他拖着冰冷的强调道:“公主今日出宫应当多带些人手,以后……”就不能保护你了

    “什么?”

    “没什么,卑职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奉陪了,公主请便。”

    他转身的动作很利落,像是在躲一个厌恶的人,恨不得快些离开。

    矫捷的步伐逃离似的走向北镇抚司。

    “你……”宁阳气的脸都快绿了。

    “程……唔……”

    再想开口时,宁阳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个黑衣人,他似是盯着她很久,故意跟她到这儿来。

    程七原是没发现,可身旁的婢女见状震惊道:“公主!公主!”

    “唔……”

    她双手不断挣扎,却无济于事。

    程七听闻婢女的声音转身回眸,目睹宁阳此刻正被人捂住嘴,黑衣人话也未多说便将人带走。

    方才一脸无所谓的神情此刻容不得他思索半分,程七刚要去追,其余的几个蒙面人故意留下来托住他,他们目的很明显就是宁阳。

    程七失了理智,只想着快速将这些人打发了去追回她。

    几番争斗,他顺利脱身,顺着方才他们离去的方向追去。

    他们未出城,而是携带宁阳来到一所废弃的宅子里,周围的泥土瓦楞堆积着无人管辖,此处杂草丛生,凌乱不堪。

    而带走宁阳的黑衣人此刻正端详的站在一旁,似是在等他。

    方云丞跟着程七一同过来,他躲在暗处,见机行事。

    程七见宁阳被捆绑在木椅上,嘴里还被塞了东西,便决定要将这些人全部打尽,他压着心中的急切,冷静问:“你们是谁,为何要抓个女人做挡箭牌!识相的赶快将人放了,否则要被诛灭九族。”

    那黑衣人走到宁阳身侧:“哼,抓她的时候便知晓她是公主,厂督已死,我们当然也要你们陪葬!”

    听他提到厂督,程七便知晓他们是东厂的余孽,是想为宋昭报仇的。

    他努力安抚对方的情绪,以免不小心伤了她。

    宁阳被绑着手脚,任凭怎样挣扎都难以挣脱。

    程七抽出身上的利器放在地上:“此事与她无关,宋昭的死是我造成的,他犯罪的证据也是我查的,若要陪葬你们也该拉我陪葬,与她有何关系。”

    听他说这话,宁阳更加激动,她拼命的发出声音,却喊不出任何话。

    那黑衣人拿下宁阳口中的布,有意让他们叙情。

    宁阳接触封印后对他大骂:“你在胡说什么,我死便死了,与你有何关系!方才你躲我躲得那么快,眼下又假惺惺的装好心,我不需要,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我……”

    他也不想如此,可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伤,看着她遇害。

    方云丞在暗处射出一支箭,那黑衣人眼疾手快,简单的旋身便轻易躲过。

    程七看着此人的这个动作:他的身手,怎会这般熟悉?

    宁阳性命垂危,他顾不上多余的事。

    黑衣人拔出腰间的匕首抵在宁阳的脖颈前,却目视程七说:“你们感情挺深啊,不如我先杀了你,再去解决她,如此岂不成就了你们对彼此的一往情深?”

    宁阳用头撞了那人的胳膊,不痛不痒,可匕首在她细嫩的皮肤上留下一条血痕:“奸诈小人,你要杀就杀,何来这么多废话!”

    “不要!”程七心中紧张,怕对方伤了她,“你们只要放了她,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宁阳:“……”

    她似是觉得自己听错了他说的话。

    他方才说,只要能救她,他做什么都可以……

    这是不是代表,她对他来说很重要。

    “做什么都可以?”

    “是。”他咬牙道,“只要你们放了她,我愿意拿命来偿还。”

    宁阳:“不要!”

    黑衣人眼神坚定:“好啊,那你就用地上那把刀自刎吧,以命换命,很不错的交易。”

    此话是在程七意料中,可却让一旁的宁阳感到崩溃。

    “不要,程七,你不要信他们!你就算死了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可若是我死了,却能让你没了后顾之忧!”宁阳不再痛骂他们,她没胆子了,“我求求你们,你们放过他。”

    眼泪不争气的涌出,她低声下气的去恳求,恳求他们能放程七一条命。

    宁阳身上因为挣扎被勒出条条血印,快被磨出血来,但她丝毫未觉得疼。

    要她亲眼看着程七死在她面前,她情愿陪他一起死。

    只是好可惜,到死都没能听他说一句喜欢。

    程七捡起地上的刀握在手里,然后凌驾于喉结前,他眼中含着泪,眼神深情的望着对面的宁阳,他笑得坦然,也只想在他死时将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她。

    他握紧了刀柄,依旧注视她:“我懦弱了一辈子,甚至连喜欢也不敢表现出来,可是现在,我什么也不怕了。”

    “不要,程七,你听话,你把刀放下好不好,我求求你……”

    “不管你是叶清婉,还是宁阳公主,我都喜欢你,只是喜欢你这个人。”他哽咽道,“一年前在叶府的那个晚上,我听到了你的心意,对不起,现在才有勇气来回应这份感情。”

    她没听错,程七说喜欢她。

    哪怕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听到他的真心话,她也无憾了。

    “这辈子能有幸遇到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他眼中的泪水打湿睫毛涌出眼眶,“照顾好自己,我的公主。”

    留下最后这句话,他便挥动尖刀,欲要自刎。

    宁阳几近崩溃:“不要!!!”

    在他挥动尖刀时,那黑衣人手中不知弹出了何物,将程七手中的刀打掉在地,伴随那暗器一同落地,他瞧过去,认得清楚,那是个飞镖。

    程七错愕,迅速回神,看向那黑衣人。

    只见他一个动作招呼手下,宁阳身上的绳索便被解开。

    在两人对他的身份感到疑问时,他扯下脸上的蒙面,让他们顿感惊讶。

    宁阳匪夷所思的看着他:“是你?谢珩?!”

    而程七也一头雾水的看着他:“大人?您为何……”

    难怪他方才觉得他的动作招式很熟悉,原来是谢珩。

    谢珩浅笑,还未说话,只见从这废宅草丛隐秘处走来一人,是叶清宜。

    这让他们更加觉得奇怪。

    宁阳抹掉脸上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