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诬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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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讯室里,孙明天仍然坐在原来的位子上。她等了这么久,似乎有些累了,单手扶着桌子,坐没坐相地靠在椅背上。

    季寻一进去,她立马抬头张望。季寻挑眉问:“怎么?”

    “后面没谁跟来吧?”孙明天似乎很在意这个问题。

    季寻掩上门,伸腿勾了张椅子坐过来,抓住她的手,轻柔抚过那白皙的皓腕上被手铐磨出来的青紫痕迹:“你很想和我单独相处?”

    孙明天诚恳点头。

    季寻静了几秒,知道这句话不是简单的调情。他强行按捺住心里的冲动,沉声问:“为什么要跟踪黄利杰?”

    孙明天不答反问:“你相信我不是凶手?”

    “不是相信,是根据犯罪现场痕迹判断的结果,”季寻的语气毫不留情,“但无论我相不相信,现在你是犯罪嫌疑人,请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跟踪黄利杰?”

    孙明天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要我监视童叔。”

    “嗯。”

    “昨天黄利杰来医院找童叔,说最近生意不好,请童叔帮忙,童叔就要他去了一个地方,桐安路6街35号。”

    季寻眸色渐深:“这是重要线索,刚才为什么不跟警方交代?”

    “我不相信你们的人,”孙明天说,“我在发现黄利杰尸体后没多久,贾亮志就到了,再快也不会快成这样……还有,我跟他交过手,总觉得有些不对。”

    “哪里不对?”

    孙明天懒洋洋地笑了,抬抬下巴:“我想喝水。”

    季寻任劳任怨地拿了瓶矿泉水,拧开,递到她手边。孙明天喝了口水之后,这才悠悠道:“你们警察都是经过正规训练的,打架都有固定的章法,但贾亮志没有,他像是混过的,你懂我什么意思吧?”

    “你为什么这么了解?”季寻危险地眯起眼睛。

    “以前童叔说过,如果真想练,需要实战,”孙明天面无表情道,“这些年跟我过招的人没一百也有八十了,贾亮志的套路我一看就知道,他绝对不可能是警察。”

    贾亮志的身份季寻早已清楚,也不对她的话有太多意外。只是孙明天还是“童叔”、“童叔”地叫,听得他有些头痛。

    “明天,你听我说,”季寻声音低下来,近似于恳求了,“童其骏很有可能和这案子有关系,难道你还想包庇他吗?你不能再这样感情用事了!”

    孙明天睫毛轻颤,表情一片空白,季寻还以为她念及旧情而于心不忍,却听见她忽而轻声笑了出来,唇边扯出一个凉薄的笑容。

    “你以为,我真这么重感情么?”

    从她抛下他的那一天,不,甚至是更早,从少不经事时亲眼看见母亲沾满血的尸体,暴风雨夜在公安局前抗议,站得肌肉发麻,膝盖发痛,冰冷的雨水浇湿了衣服,皮肉止不住地一下下地颤抖,她就发誓,从今往后绝不再受感情蒙蔽。

    绝不。

    她站了起来,手铐叮叮当当地响,她温暖馨香的身体无限贴近了季寻。

    “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这么久以来,我的秘密。”

    “我们的秘密。”

    *

    午间休息时间,贾亮志从食堂出来,看见黄骁迎面向他走来。

    “老贾,吃完饭啊?”黄骁今天有些热情过头了,“听说你抓获了重要嫌疑人?怎么样,要不要晚上出去喝两杯庆祝一下?”

    “不用了,晚上……有事儿。”贾亮志单手插进衣袋里,转身走远了。

    “唉唉唉!老贾!有个事儿忘说了!”黄骁大声叫住了他。

    贾亮志心里一跳,挺住脚步,犹豫片刻,转头问:“怎么了?”

    “下午记得开会啊,案情有变,黄利杰不是有个老婆么?叫张婧雯,在市人民医院当护士长的,”黄骁说到这儿笑容忽然消失了,“她死了。”

    最近死的人太多了,警局上下都弥漫着一股萎靡不振的气息,贾亮志特意走回来,拍了拍黄骁的肩,安慰道:“好好干,别泄气,凶手一定会被绳之以法的。”

    黄骁苦笑:“但愿如此。”

    贾亮志没再说什么,抬脚往警局外走去。他午休不爱留在单位,同事们也都了解,还以为他是回去睡午觉的,其实不然。

    上了车,贾亮志锁好车门,反复检查车上有没有窃听装置,然后他拿出备用手机,拨通那个号码。

    “喂,是我。”

    “没暴露吧?”

    “没有,十年了,我看他们是不会发现了,”贾亮志哼笑,“哦对了,听到一个好消息,黄利杰那婆娘死了,你干的?”

    那头不说话,只是笑,愉悦地笑。

    过了会儿,他问:“孙明天怎么样了?”

    “暂时关在警局,你放心,我关照过,不会让她受苦,”贾亮志掰正后视镜,凑过去理了理头发,“不过你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不会真爱上她了吧?”

    那边骂了一句。

    贾亮志正色道:“你可要小心,咱们等了这么久,马上就该收网了,别弄出岔子来。”

    那边沉沉地嗯了一声:“等一切结束后,我要孙明天。”

    贾亮志颇觉惊讶,挑眉道:“你什么时候这么重感情了?你想保她?”

    “不是。”

    贾亮志忽然明白了什么,后知后觉发现他的意图,重重地呼出口气,低声喃喃:“你真是个疯子。”

    疯子的感情,谁能理解?他说他要那个女孩,不过是想亲眼看着她的生命走到尽头,当他唯一珍重的花朵几经凌虐,最终枯萎之时,恐怕这世界上,只剩下唯一孤独的他了吧。

    “老童,”贾亮志挂电话之前说,“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

    *

    下午的案情会议准时召开。

    季寻走进门,会议室里面坐满了人。他走到正中间,森冷的眼睛飞速一扫:“陈臻呢?”

    “她家里有白事,这周都请假,验完死者就走了。”

    季寻点头,简单道:“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