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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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霏苒不想任他奚落,也不想与之纠缠。

    毕竟他是霍祈安的好兄弟,见过霍祈安寝食难安、难过情关的模样。

    她不跟他计较,便也没有进一步激化矛盾。

    耿汶祺在她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坐下,往后一仰,双臂闲适地搭在靠背上,慵懒地翘起二郎腿:“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那些新产品推销出去。”

    池霏苒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给自己找不痛快上。

    既然耿汶祺已经笃定她是在挖坑给自己跳,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她又何必空口无凭地跟他理论?有这工夫还不如早日用意想不到的结果打他的脸。

    池霏苒不置一词,连句回应都没有,转身前往即将调任到的部门。

    想当初她执意留下她和霍祈安的孩子,就料到了自己的工作会被取代。

    只不过没想到高层的拉锯战打得那么慢,以至于关于她的处置磨磨蹭蹭拖到了现在。

    她早就准备了PlanB,自请去蛮荒之地开疆拓土,是她为自己安排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路。

    年少不知销售好,错把研发当块宝。

    她和霍祈安在一起时,不仅是她居心不良地蛊惑他,他也在潜移默化地熏陶她。

    她一个因被权贵逼得走投无路而唯金钱论的人,竟然受到霍祈安的感化,有了情怀。

    她很难想象自己怀揣着热情,无私地奉献自己的青春,居然不是装的。

    她曾经真的天真地想过要让渴望生还的病患健康长寿,不再受病痛折磨,幻想着和他一同到达被鲜花和温暖包裹的理想国度,朝夕与共,长相厮守。

    就差一点点,她的灵魂就快要升华了。

    残酷的现实却告诉她,她研发出来的东西不是个平头老百姓用的。

    权贵可以一掷千金霸占最先进的医疗资源,使用最前沿的科技。

    连医社保都交不起的穷人生了病只能绝望地等死。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条年轻的男孩子逃离病房,夜间却从江里打捞出他的尸体,给她带来的悲痛。

    也永远忘不了既得利益者提起不公时的丑恶嘴脸。

    那是她不满十八岁的时候,伪善的千金大小姐刚把自己不喜欢的连衣裙捐给福利院的孩子们,转头看见孩子们穿着她的裙子坐在沙堆上,便说孩子们不珍惜她送出去的礼物,叫人把捐出去的裙子要回来烧了。

    居高临下,不可一世。

    这位大小姐离开福利院的时候还嬉笑着嘲讽:“只有没有能力的人才会抱怨不公,有能力的人已经识时务地当起了哈巴狗。”

    当然,后来她也知道不是所有的世家子弟都这么骄纵蛮横,还有霍祈安这样德才兼备、虚怀若谷的大善人。

    他身边的朋友也都道德高尚、品性端方。

    可他们错在不该蒙蔽底层人的双眼,营造世界美好的假象,一边压榨,一边剥夺知情权,还要再皱眉捏鼻嫌弃底层人眼孔浅显没有格局,装作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冠冕堂皇地关闭底层人上升的通道。

    是,她池霏苒就是这群富少千金眼里的泥巴贱种。

    可她不想毫无尊严地被人踩在脚下践踏。

    所以只要给她机会,她就会像入侵生物一样蛮横地展开掠夺,什么都豁得出去,什么都无所畏惧。

    在这个过程里,所有怜悯同情都会变成拖累。

    她避无可避地变得不再善良,尽力争抢,不信人性,不再舍己为人把自己搭进去,而是扔给对方一根稻草让对方自求多福。

    她和那些生来就享有荣华富贵的人唯一的不同是:她不会去羞辱天资和能力比自己差的人,只是平静地做一个冷漠的强者,不因举手之劳而觉得自己做了天大的善事,也不为见死不救感到一丝愧疚。

    就比如现在。

    她替公司卖产品也没有什么高尚的理由,朴素求财。

    卖掉器械不仅可以让她逢凶化吉,扭转乾坤。

    打赢了这场硬仗,她的公司的地位也会不降反升。

    公司近期研发的新产品有磁刺激理疗机器人、正电子发射及X射线计算机断层成像系统、免疫荧光定量分析仪、骨科3D打印机、钬激光医疗台车……

    每一款都是市面上不流行的仪器设备,连三甲医院都用不起。

    每个人都想吃这块肥肉,但都知道自己吃下去会消化不良。

    池霏苒敢接这活,自然是把主意打到了霍祈安头上。

    她手里还有什么牌是比霍祈安好用的?

    等她赶在下班前做足功课,晚上对着霍祈安吹吹枕边风,他自会给她找好门路。

    有了开门红、敲门砖,剩下的她就可以凭借着这些成功案例解决后面的麻烦了。

    池霏苒没有掐着霍祈安下班的点联系他。

    她知道他会习惯性地主动加一两个消失的班。

    眼见着暮色降临,她也不怕错过和他共度黄昏,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里消磨了一段无聊的时光。

    将近八点的时候,她接到了霍祈安主动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他的语气依然没有一丝起伏:“在哪?”

    “江边。”池霏苒撒谎不打草稿,张口就来,后面说的倒都是真话了,“我今天出师不利,因为请了太久产假被公司边缘化,差点被辞退,心情不好,所以来江边吹风。”

    霍祈安沉默了片刻,平静地对她说:“我在你对面。”

    咖啡厅正对着万克公司大楼,池霏苒闻言抬头,果然透过宽大的落地窗看见了站在楼下的霍祈安。

    一个男人要是爱一个女人不会问她需不需要接,他会直接来。

    他们今天见过面,他没时间换装束,所以她一眼就认出了他。

    同样,她也是领完证就直接来公司了,穿的还是和他一起领证的那套装束,他也很容易辨认她。

    隔着将近五十米的距离,自然是看不出彼此的表情的,但池霏苒猜霍祈安一定在为她撒谎生气。

    不过他早知道她撒谎成性,应该已经免疫了。

    池霏苒被他拆穿也脸不红心不跳,反而在电话这端微微一笑:“我高跟鞋穿久了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