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她要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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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她要报复

    罗嬷嬷带着青葛上了马车,那马车外面蒙了一层黑布幔,蒙得密不透风。

    她让青葛坐下,之后便吩咐了声,马车缓缓前行,走出闹市,穿过城门,之后循了郊外官道往前走。

    马车内光线昏暗,只有黑布幔缝隙透出来的一丝丝光,就是借着这一丝光,青葛看到罗嬷嬷神情中有些复杂,显然是多少有些纠结犹豫的。

    偶尔间,伴随着那车辘轱的响动,青葛还能听到罗嬷嬷的叹息声,就那么轻轻一声。

    青葛无声地听着罗嬷嬷的这长吁短叹,也听着外面两位高手的动静,显然他们有些心不在焉,或者说,并没在意。

    一般的高手是很难掩饰自己的身手,常年习武,内力修为如何,这些总归能在外相中留下些许痕迹,但是青葛不同,身为千影阁暗卫,她本身就有许多法子可以掩饰自己。

    更何况她假扮宁王妃一年有余,又才生产过,一些可能泄露自己本身的特征已经慢慢藏匿,即使是那两位夏侯神府的高手,显然也走眼了,只把自己当成寻常会些武艺的。

    是以显然那两位高手对于这个差事并不在意,甚至觉得罗嬷嬷小题大做了。

    青葛心里明白,这就是她的机会,如果真对上他们,自己能够圆满执行自己计划的可能性几乎是有确凿把握的。

    正这么想着,罗嬷嬷突然开口了:“银子都给你准备好了。”

    青葛:“嗯。”

    罗嬷嬷:“你心里是什么打算?”

    青葛道:“也没什么,这么大一笔银子,我以后自是一生不愁,八辈子也花不完,不过我也想着,带着这么多银子只怕是有歹人觊觎,所以想着,找一处太平之处,购置宅院,再入赘一位郎君,兴许还能有个血脉。”

    罗嬷嬷:“你喜欢孩子吗?”

    青葛:“说不上喜欢不喜欢的。”

    罗嬷嬷:“那小世子那里——”

    她欲言又止,似乎有些试探的意味。

    青葛笑了下:“小世子虽出自我,但他不会属于我,他自有他的尊贵,我若太过执迷不悟,反而耽误了他,是不是?”

    罗嬷嬷叹:“你倒是很清醒,确实如此,你们今生无缘,以后各自安好就是。”

    青葛:

    “是。”

    虽是春日,但马车内太过严实,以至于有些憋闷,罗嬷嬷便揭开旁边的车帷,随着她的动作,马车内透出一些光,瞬间亮了,也有外面的风吹进来。

    风中弥漫着花香,也有新鲜马粪的气息。

    这让两个人都略舒了口气。

    罗嬷嬷看着窗外,却见一眼看去,稻田连绵,农舍错落,又有翠茵铺展,绵延无际,好一派春日风光。

    她笑了声:“王三,你看,又是一个春日呢。”

    青葛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她看到有农人挽起裤腿,正在田中辛勤耕作,一年之计在于春,他们开始忙碌起来了。

    她便笑着道:“嗯,看到了。”

    罗嬷嬷看着外面这一派的春意盎然,道:“只可惜,我这老太婆性子生来古怪,我越是看着这样的好景致,我心里越是不舒坦,王三,你说我是不是有病?”

    青葛道:“这天下之人,各异其趣,各有所好,这也是正常,又不是非要千人一面。”

    罗嬷嬷便笑了,她望着青葛:“王三娘子,你我相识一场,往日你说话我听着诸多不喜,如今这一句,我却是喜欢的,若是——”

    她顿了顿,才道:“若是你我有缘,我想,我并不讨厌你。”

    青葛听着这话,分明地明白,所谓的“若是你我有缘”,其实分明是说,你我无缘,所以注定我得要了你的性命。

    她笑望着罗嬷嬷,道:“罗嬷嬷,其实我也不讨厌你,这段日子,我们几乎日日相伴,我从你这里也学到许多,你对我说的话,我会一直记着的。”

    罗嬷嬷的笑便收敛了,她望着青葛:“是吗?”

    青葛认真地点头:“嬷嬷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我知道良药苦口利于病,这都是实在话,我以后一定谨记。”

    她说着这个,略抬起手,不经意地撩起耳边的发:“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以后罗嬷嬷你多保重。”

    她这个动作,让罗嬷嬷的视线落在她的耳后。

    罗嬷嬷看到了那颗小痣,分明看上去颇为相似,但是位置不太一样的小痣。

    罗嬷嬷苦笑了一声,浑浊的眸子泛起回忆的惆怅来。

    她望着窗外,低声叮嘱道:“你身上这么多钱财,终归有小心,人心险恶,也

    别太信了别人,防人之心不可无。”

    青葛:“罗嬷嬷,谢谢你说的话,我会记得的。”

    那马车往前走,很快走出绀梁城,走到了外面的郊野上。

    因今日夏侯神府设宴过寿,城郊时不时有马车赶往城里,或者是晚来的客人,或者是那送水送菜的,车辆络绎不绝。

    不过继续往前走,却见郊野苍茫,落日余晖染红了天际,远处有流云晚霞,璀璨绚烂,而就在晚霞之下,山川静默,草木摇曳,便是行人都渐渐稀少了,只有偶尔附近的农人赶着牛车挑着担子慢悠悠地回家去。

    罗嬷嬷望着窗外来往的行人:“我们很快就要出绀梁地界了,再走一两日便是随云山。”

    青葛听了,视线也挪过去:“随云山呢。”

    谁曾想,又是随云山。

    罗嬷嬷:“不过我也没法送你到随云山了,太远了,我得回去,我不能离开绀梁时候太长。”

    青葛:“明白。不过其实罗嬷嬷不用送我,我自己离开就行了,我们已经银货两讫,以后再不相干了。”

    罗嬷嬷听这话,便看了青葛一眼:“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总该做到有始有终。”

    青葛:“嗯。”

    罗嬷嬷叹了声,却问青葛:“你饿了吗?”

    青葛摇头:“还好,就是有点渴。”

    罗嬷嬷:“用点水吧,那里有水,你自己取一些吧,我有些疲乏了。”

    青葛看过去,却见旁边马车壁上有铁环铁钩,铁钩上挂着一个铜壶,铜壶旁边摆着杯盏。

    她拿了那铜壶和瓷碗,给自己倒了一碗水,轻轻抿了几口。

    她喝着的时候,罗嬷嬷就那么看着她。

    青葛不紧不慢,约莫喝了半碗,便将那水放下了。

    放下后,却见罗嬷嬷一直盯着她看。

    青葛:“怎么了?”

    罗嬷嬷摇头:“没什么,你……”

    她笑着道:“你再说说,你以后什么打算,你喜欢什么样的郎君?”

    青葛适才润过口,如今也就笑着道:“自然不是宁王那样的,但要好看一些,需要读过一些书,但不会太多,不要文人的酸腐,还要体贴温柔的。”

    罗嬷嬷:“这样的郎君,听起来极好,我也喜欢这

    样的呢。”

    她话音刚落,青葛便骤然皱眉,之后以手捂着腹部:“我——”

    罗嬷嬷脸色微变,便试探着问:“是不是肚子特别疼?”

    青葛颔首:“疼,太疼了。”

    说完,她发出痛苦的呻吟。

    罗嬷嬷无声地坐在一旁,就那么静默地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她看到青葛口唇青紫,身体颤抖不已。

    她紧紧抿着唇,脸上没有半分反应。

    青葛陡然意识到什么,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罗嬷嬷:“为什么,那个茶水,那个茶水有问题?”

    这么说着,她口中发出痛苦的声音。

    罗嬷嬷扯了扯唇,要说什么,不过最后却终究一声轻叹:“你看,我刚才和你说什么了,你到底没听进去。”

    青葛神情微顿,之后颤着唇,不敢置信地望着罗嬷嬷:“你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你……”

    罗嬷嬷颔首:“是,那茶水中是有毒的。”

    青葛艰难开口:“你们……到底要做什么?罗嬷嬷,你竟然给我下毒!”

    她面容扭曲,声音也断断续续起来:“我分明……我分明已经把所有该说的都……都说给你们了,你们还要怎么样?”

    她喉咙中发出痛苦的声音,扯着嘶哑的声音道:“孩子……我,我也交给你们了!”

    罗嬷嬷便长叹一声:“你啊你,王三娘子,你其实是个聪明人,但亏就亏在出身,到底是小门小户的,你怎么能懂这其中险恶?就算我想留你一条命,但我为了大局着想,也不可能留下你这个祸害,只有你彻底死了,我们家娘子才能是真正的宁王妃。”

    她盯着青葛:“你打扮起来和我们家娘子太像了,就连夫人都认不出,我怎么可能留下你呢。”

    此时的青葛,脸色已经发乌,她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整张脸都因为痛苦而扭曲,她咬牙道:“你们家娘子对我还愧疚万分,如今想来,她知道我会死吧,好狠的心……亏我还掏心掏肺把所有知道的全都说给她,你们都……狼心狗肺!”

    罗嬷嬷道:“那又如何?其实说起来你也不亏,像你这样的女人能够享受一年宁王妃的荣华富贵,难道还不值得吗?”

    青葛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她呼吸变得艰难,就好像喉咙被

    扼住一样,她颤抖着道:“那我家孩子呢?他怎么也是宁王府的世子,你们会善待他吗?”

    罗嬷嬷笑了一声,却不再说了。

    她看着自青葛口边缓缓流淌下的黑色血迹,道:“这些事情,你去地府问阎王爷吧。”

    青葛在痛苦的挣扎中,几乎窒息,她已经无法发出声音,只偶尔自唇边溢出痛凄厉的呻吟中,之后那挣扎越来越弱,最后终于,她无力地倒在那里。

    罗嬷嬷垂眸看着地上的女子,她已经趴在那里不再动弹了,乌黑的发丝掺着血,散了一地,凌乱而诡异。

    她可能还没死透,偶尔间身体还有无意识的抽搐。

    这时候,马车还在继续往前,天越发暗了下来,罗嬷嬷静默地等着,等着地上的青葛再无任何动静。

    终于,她吩咐了声,马车停了下来,有一精壮男子探头看进来。

    罗嬷嬷便吩咐道:“过来看看,是不是死绝了。”

    那男子生得扫帚眉,目阔鼻翻,胸膛横阔,如今听得吩咐,便无声地进来,以手指试探了青葛的鼻息:“已经没气了。”

    罗嬷嬷点头,上前蹲下来,伸出手。

    伸出手时,她略有些犹豫,不过到底是用手摸索着,检查了青葛身上。

    这么摩挲时,才知青葛身上已经开始发凉了。

    人死了,身子凉了,之后便僵了。

    罗嬷嬷动作停下来,一时脑中倒是想起许多,这王三娘子伶牙俐齿的种种。

    她不免叹了声:“就这么没了……我也不想害你,如今我毒了你,可比他们要你性命强,倒是留你一条全尸。”

    这么一想,她心里倒是也能接受了。

    其实王三娘子总归要死的,确实死在自己手里更好一些。

    于是她便不再顾忌,在王三身上胡乱摸索一番,最后摘下了她手上的红玉镯子,并摸下了她腰间挂的玉佩以及各样挂件。

    她摇头,无奈地道:“你只以为自己精明,当我不知道吗?自己私藏了这几样物件,还有这红玉手镯,这红玉手镯可是要紧的,没这个,万一我家娘子被怀疑呢!”

    她又拿过来青葛的包袱,从里面翻找,想找出那银票,谁知道根本不见的。

    她纳闷了:“我分明看到她放这里,怎么

    会没有?”

    就算没有以前的银票,可是今天莫先生才给她的,总归会在她身上。

    但是找来找去就是没有,这么多银票,竟然一分钱都没有。

    罗嬷嬷无奈:“罢了,穷死鬼一个,你吞了这么多钱都藏哪里了?有赚钱的命,却没花钱的福!”

    她收拾差不多了,才吩咐那男子:“拉出去埋了吧。”

    这时候天已彻底暗了下来,两个精壮男人把青葛装进麻袋中,扛起麻袋,来到了一旁的荒林中。

    此时月色阑珊,星子零落,这片山林被厚重的夜色笼罩,周围沉寂到让人心悸,只偶尔有几声夜鸟啼鸣。

    两个人将麻袋随手扔到一旁荒草中,之后便拿出铁铲来挖坑。

    他们都是有功夫底子在身的,挖坑自然轻而易举,随着一铲一铲地下去,沉寂的山林中有着泥土翻动的声响以及偶尔间脚步的窸窣声。

    很快,一个半人多深的坑便挖好了,两个人起身拎起来麻袋,将麻袋扔到了这坑中,之后便开始填土。

    整个过程都是无声无息的,夹着碎石和杂草的泥土覆盖在麻袋上,一下下的,很快麻袋便被淹没,之后深坑被填平。

    此时夜色朦胧,荒林中的风吹拂着山里,发出窸窣的声响,两个人对视一眼,便无声地撤离,很快回去了官道上。

    夜色中,两个人走到马车旁,撩起帘子,和里面的罗嬷嬷说了什么。

    之后马车便缓缓启动,离开了。

    而就在他们离开后,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在那沉沉暮色中,旁边的雀儿却发现,才刚动过的土此时正在缓缓颤动,又过了片刻,那土被拱开了。

    青葛从里面钻了出来。

    她是被装到麻布袋子才埋进去的,虽然身上也渗了一些土,但是也不算太脏。

    她抬起手,用手一抹,抹掉了耳后的那所谓“红痣”。

    她确实在耳边曾经有一颗红痣,就是靠近耳根位置,不过因为千影阁暗卫种种严苛的规矩,身上是不允许有这种标志性的痣,所以在她十二三岁时,便用了秘药设法去掉了。

    如今不过用假的红痣试探一番这罗嬷嬷罢了。

    想起罗嬷嬷看到这痣后的反应,她嘲讽一笑。

    她会在意这些吗,不,她并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