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幽澜未显话别离
    《岂云归处有灵山》全本免费阅读

    矗耸挺阔的宫殿长廊上,一名提着锦盒的宫女正低头快步绕过廊下,步履匆匆行至道路尽头,在一扇宫门旁与看守的侍卫核对身份后,穿过了宫门。

    入目便是一座雕功精湛的紫檀云屏,透过弧形镂空处,就可见内层叠着宏伟庄严的宫殿,远处更是凌空飞檐,楼可摘星。宫殿中不时有身着云锦青烟碧袍的宫人往来,皆是神色肃穆,偶热有人驻足攀谈。

    宫女并不敢多作停留,垂着头加快了脚步,绕过曲折错落的园子后行至正殿,抬头便见殿梁上悬挂着一副华丽牌匾,铁画银钩般书着“延星宫”三个大字。

    殿门旁站着两名宫人,见人来了只是鼻头微微一皱,带着探究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方才领人入了内殿。

    屋内燃着线香,丝丝缕缕地卷入鼻尖,让人顿感目正心明,想来是顶级的香。这等品级,在宫中也就祁王和贵妃之上能享用了。

    宫人踏着碎步行至殿中,双手相交,壶口相对,近似虔诚般抬于额前,正对着屋内飞竹屏风后一个魁梧修长的身影,低眉躬身轻禀:“宫主,永仪宫派人来了。”

    见那身影微微一动,不置可否,宫人见状只是重复一礼后便告退了去。临走前用眼神示意宫女凑近屏风答话。

    “宫主万福,这是西边新贡的雪域糕点,王后吩咐带来给您尝尝鲜。岳姑姑脱不开身,故谴奴婢前来。”

    宫女几步至屏风前,缓缓跪于地面,颔首低眉语调微颤,双手捧起锦盒。

    见屏风内的人没有动作,宫女迟疑了片刻继续道:“永仪宫近日要着手准备晋封典礼,若宫主有任何需要,可派人通传。”

    “有劳王后挂念了。”只听衣袂摩擦几声后,屏风后总算传来低哑深沉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沉稳有力的步伐声,一个身形健硕的男子从幽暗处走了出来。

    宫女大气不敢喘一下,只觉得头上犹有千斤顶般压下,让她背脊阵阵发寒,举着锦盒的手才想放下,却不得已重新举起。

    私下都传这延星宫宫主性情多疑,怪异莫测,鲜少出现于人前,却深得圣宠,王后也不敢怠慢于他。稍不留神得罪了,下场可不是自己能承受的。

    往常都是岳姑姑亲自前来传信,只是近日宫中仪典筹备繁杂,岳姑姑实在抽不开身。

    她也不是没有私心的,听说前边几个来过延星宫的宫女都晋封了,眼下不知去了那个宫中当差,否则这好事哪轮得着她。

    “这雪域佳肴,可是王后家乡之物?”男子弯下腰,伸手拿起锦盒中的一块方形白玉糕,在眼前仔细端详起来,丝毫没有让宫女退下的准备。

    “这……奴婢并不知晓。”宫女此刻已近脱力,嗓音颤抖不已,酸痛感袭遍全身,捧着的锦盒颤颤巍巍就要下沉。

    “你看着面生,是新来的?”男子好似没有察觉一般继续问道。

    宫女一愣,心下惶恐,却又带着些不可名状的思绪斟酌道:“回禀宫主,奴婢自幼送入永仪宫,只是身份卑微不常行走于人前,宫主这才觉得眼生。”

    她勉强说完便急促喘息起来,额前汗水滴落,终是支撑不住,锦盒脱手砸向地面。

    完了。

    宫女吓得紧闭上眼,却只有一声闷响传来,并没有预料中锦盒碎裂的声音。

    她猛得睁开眼,却撞上一双与自己鼻尖仅有两拳距离的眼睛。那狭长而又深邃的眼睛,仿佛瞧进了心底最深渊处一般,闪着幽幽的寒光。

    宫女从不知晓,这延星宫主裴冶竟是个看不出年岁的俊美男子,微卷的发丝似光滑的绸缎般随意地披散在肩上,面容深邃冷峻,眼眶也比常人凹陷许多,鼻梁异常高挺,此刻正薄唇轻抿着,俯在她身前。

    目光缓缓向下,原来是裴冶修长的手托住了下坠的锦盒,刚才那声闷响,正是他的手背砸到了地面的声音。

    与此同时,他面上毫无痛楚一般,只是伸手探向宫女的脸,食指轻拨起女子鬓角垂落的发丝,那双狭长的眸子温柔得像要滴出水了一般。

    “你没事吧?”

    男人的声调像一滴香蜜滴进心池一般,惹得宫女的俏脸迅速爬上红晕,不由得暗自兴喜。

    她向来自诩貌美,只是缺了向上进献的机会罢了。如今总算有幸单独觐见这一宫之主,还是这么个龙章凤姿之人。

    刚才也多亏了他……

    “多……多谢宫主,奴婢无碍。”

    “如此美人……”只见裴冶毫不在意地眨了眨眼,更凑近了宫女一些,直至两人呼吸纠缠的距离。裴冶轻扯了个浅浅的笑容,正似这春日暖阳,让人目眩神迷。

    只是还未等宫女安抚被拨弄的心弦,就听到裴冶的音调骤然冰冷:“竟敢砸坏王后所赐之物?真是大胆……”

    “来人!”说罢,裴冶直起身子暴喝出声,先前退下的两名宫人很快便冲了进来,一左一右将宫女向下压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只听宫女“啊——”得一声尖叫,随即后颈被人用力一摁,头颅被重压向下猛得砸至地面,“砰”得一声巨响,待她再被拉起来后,就见原本白皙的前额早已血肉模糊一片。

    “宫……宫主饶命……”她不知自己何时激怒了裴冶,难道刚才的眼波柔转都是虚幻吗……

    根本不待宫女辩驳,就听裴冶漫不经心地吩咐了句:“转告永仪宫,东西收下了,但这宫女……不知礼数,等过阵子教导好了再送回去。”

    宫女喘息着想要求饶,却是一阵剧烈眩晕袭来,终于昏了过去,被拖出了殿门。

    裴冶心情颇好地拎起锦盒走回了屏风之后,倚在软榻上品起了茶点。

    “宫主,这已经第四个了……永仪宫那边万一……”

    “万一?嗬……这可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裴冶轻笑了一声,将一个白玉糕丢进嘴里,细细品味起来。

    许久,当他将整个锦盒里的糕点全数下肚后,才拍了拍手上的糖渣,接过宫人递来的湿帕,仔细地擦拭起来。

    “招了吗?”

    听到裴冶没头没尾的一句问话,宫人却心领神会,正了正身形回禀道:“属下无能。”

    “真是块硬骨头啊……”闻言裴冶的脸上瞬间笼上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