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炸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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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姐儿跑回河边的时候,岑宁和竹哥儿都惊着了。

    怎的这样快?

    兰姐儿跑到他们面前,把手里的衣裳递给岑宁,气喘吁吁又小声地说:“是、干、干净的,你、挡一下。”

    不等岑宁道谢,兰姐儿就又退到了一旁,低下了头。

    竹哥儿展开衣裳,系在了岑宁腰间:“虽然这样不好看,但能挡住就行。”

    岑宁点头,往前两步对兰姐儿说:“兰姐儿,多谢你。”

    兰姐儿愣愣地抬头,对上岑宁含笑的眼睛脸涨得通红,摆着手说:“不、不谢。”

    她二哥的夫郎长得真好看,笑起来更好看,兰姐儿偷偷地想。

    见兰姐儿头上全是汗珠,岑宁温声说:“擦擦汗吧,辛苦兰姐儿了。”

    兰姐儿有些窘迫,连忙抬起衣袖擦了擦。

    岑宁怔了怔,刚想掏出自己的帕子给兰姐儿,林子里突然传出道声音:“兰姐儿,你跑得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呢?”

    三双眼睛同时望过去,来的人是陆云瑞。

    陆云瑞在家里左思右想不知兰姐儿拿着衣裳是要干什么,反正闲得慌,索性跟来看看,却没想到看见了岑宁。

    兰姐儿听见陆云瑞的声音吓了一跳,忙摇头说:“没干什么,我准备回家了 。”

    陆云瑞哪还有心思搭理她,岑宁腰间绑着兰姐儿的衣服,裤脚上满是淤泥,发生了什么显而易见。

    换做平常,陆云瑞倒也能装出个斯文模样,但他刚看了话本,想起话本里的什么素肤若凝脂,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就忍不住地躁动,眼睛直往岑宁系在腰间的衣裳下面瞟。

    偏偏还做作地拱手让了个礼:“原来是竹哥儿和…宁哥儿,我见兰姐儿举止慌张,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做兄长的当然要来望一眼才放心。”

    竹哥儿翻了个白眼,嘀咕道:“装模作样。”

    岑宁不作声,只暗自拿手压住了衣裳,陆云瑞的眼神和那天一样,让他觉得不舒服甚至感到被冒犯。

    兰姐儿抿了抿嘴,不自然地上前两步挡住岑宁,对陆云瑞说:“哥,没什么事,我、我们回家吧,你还要看书呢。”

    岑宁被遮住,陆云瑞看着兰姐儿眼神暗了暗,但狠意转瞬即逝,他笑着又上前一步:“莫非是摸鱼扭了脚,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没有。”岑宁开口,冷冰冰的,“多谢你好心,我们也要回家了,同行不便,还请你先行。”

    没想到岑宁看起来乖软却这么油盐不进,本想看些含羞做派解解馋却撞上了冰碴子,陆云瑞噎了一下。

    走又舍不得走,还想开口再纠缠一会。

    竹哥儿突然满面惊喜地喊道:“川子哥!”

    陆云瑞回过头,果然见他那哥哥从林子里走出来。

    陆云川生得高大又常年出力气干活,走到陆云瑞身边,陆云瑞只觉得有股子无形的压迫感。

    明明他身上穿着长袍,陆云川穿着粗布麻衣,下摆还溅了泥,自己却好似矮了他一头似的。

    “二哥。”陆云瑞扯着嘴角笑道。

    陆云川没理他,越过他走向岑宁和竹哥儿。

    “你怎么来了?”岑宁惊喜地说,方才的坚冰顿时化成汪春水。

    陆云川低声道:“我回家没见到你,钱婶说你和竹哥儿上河边摸鱼有一会儿了,就过来看看。”

    看见岑宁腰间系着的衣服和裤脚的淤泥,陆云川紧张道:“摔了?”

    “嗯,但不碍事。”瞥了眼陆云瑞,岑宁又小声说,“我想回家。”

    陆云川握着他的手安抚地捏了捏,转头沉着脸说:“瑞小子,岑宁是我的夫郎,竹哥儿也已经定了亲,你一个未成亲的汉子和他们待在一块不合适,下次碰见记得回避,这是礼数。”

    陆云瑞见了岑宁对着他和陆云川的变脸心中本就气闷,这会儿被陆云川一个庄稼汉拿话讽刺他不知礼数更是火冒三丈。

    失了面子,他连表面样子都做不下去了,转头对着兰姐儿疾言厉色道:“兰姐儿,看你下次还敢四处乱跑,连带着污了我的名声,还不快回家。”

    兰姐儿一个激灵:“是,我、我不敢了。”

    “在别人面前摆出这幅怯弱模样做什么,家里谁欺负你了不成?!”

    “没、没有。”

    陆云瑞铁青着脸一挥袖子走了,兰姐儿赶紧跟在他身后。

    “兰姐儿,等等。”岑宁拿起身边的鱼桶,想把摸到的鱼给兰姐儿。

    不等兰姐儿摆手,陆云川先拦下了他,说:“不用。”

    回到家,陆云川关上院门就去扯岑宁腰间的衣裳:“摔哪了?摔疼了没有?”

    衣裳掀开,露出岑宁一片沾着泥的大腿。

    岑宁咬着唇:“脚底滑了一下,屁股摔了,衣服是被划破的。”

    岑宁下半身全是淤泥,陆云川说:“先进屋把衣裳脱下来,厨房里烧着水,洗一洗我再看……伤口。”

    “…嗯。”岑宁低着头进屋脱衣裳。

    陆云川兑好了水,把盆端进屋里,岑宁赤身站着,看见陆云川进来还是忍不住拿手挡了一下。

    “你站进来,我给你擦。”陆云川撸起袖子蹲在木盆边,手里拿着布巾。

    “我自己擦就行。”这也太害臊了,岑宁想。

    “你看不见后面,快来,水要冷了。”陆云川正色道。

    见陆云川的神色就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岑宁只好走过去,站进木盆里,动都不敢动。

    陆云川拿着布巾沾湿水给他擦腿上的泥,双腿擦干净后又凑近看岑宁摔伤的地方。

    岑宁摔的时候没哭,这会儿倒是要哭出来,臊得声音都染了哭腔:“没伤着,别看了。”

    “磨破了皮,估计要肿。”陆云川拿布巾擦了擦问,“痛不痛?”

    “现在不疼了。”岑宁说。

    光害臊去了,哪里还有心思搭理伤口。

    陆云川拿了块干布擦干了岑宁身上的水珠,把岑宁抱到床上:“趴着,我给你擦脚。”

    岑宁听话地趴过去,手指把垫背攥得皱成一团。

    陆云川出去倒水,再进屋时手上拿着药罐子。

    村里的药膏都是从村里的老郎中那儿买来的草药粉末,要用的时候兑些水调成糊状直接抹在伤处,拿纱布绑起来就行。

    岑宁趴在床上任陆云川给他涂药膏,药膏冰凉,抹到伤口上他忍不住轻轻发抖。

    陆云川用大掌按住,低声说:“别动,很快就好。”

    于是岑宁不动了,把通红的脸埋进枕头里,掌下的垫背险些被他抓破。

    涂好药,岑宁颤抖着长舒一口气。

    陆云川把干净衣裳递给岑宁,看着他眼尾潮湿的样子好笑,故意逗他:“这样娇气?”

    岑宁忙道:“才不是因为伤口娇气,分明是……”

    分明是什么,岑宁不说话了,红着脸瞪陆云川一眼,穿好衣裳跑到院子里去了。

    陆云川跟在后头摇头失笑。

    给夫郎倒一杯茶水,抓一把干果,陆云川吊了井水上来洗衣裳。

    岑宁坐在石桌旁喝一口热茶,看着陆云川换了好几遍水才搓掉衣服上的泥,又恼相公刚才逗他又觉得相公对自己实在太好。

    正独自纠结着一副心肝,听见陆云川问他:“这是兰姐儿的衣裳吧。”

    看着陆云川手里的衣裳,岑宁点头:“衣裳破了不知道怎么办,正好碰见兰姐儿,她跑回去给我拿的。”

    想起什么,岑宁又问:“刚才在河边,我…我想把鱼给兰姐儿,相公你为什么不让?”

    他知道陆云川绝非小气的人,也不会因为王凤玉的原因迁怒兰姐儿一个姑娘,所以纵使当时疑惑他也没问,到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时才问出来。

    又换了盆清水,陆云川拿香珠子仔细搓洗盆里的衣裳,香珠子有岑宁拳头那么大,在他手里却小小一颗:“你让兰姐儿把鱼拎回去,她也吃不到。”

    “为什么?”

    “王凤玉不喜欢她闺女。”陆云川言简意赅。

    准确的说,王凤玉眼里只有陆云瑞一个人。还没分家时,陆云郎和陆云川在她眼里是要吃她一口饭的干活的“牲畜”,兰姐儿在她眼里是个迟早要嫁出去换彩礼的赔钱货,只有陆云瑞是她的心头宝心尖肉。

    “怎么会这样?”岑宁拧着眉,“我想谢谢兰姐儿的,她跑得好急给我送衣裳,那么远的路,她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陆云川没应声,拧着衣裳反说起别的:“昨天喝了鱼片粥,今天炸小鱼吃吧。”

    见陆云川没再提起兰姐儿,岑宁捧着杯子也不说话了,心里想着,等明天把兰姐儿的衣裳还给她时再拿东西谢她,相公……应该不会对他生气的吧。

    拿大眼睛偷瞧了几眼陆云川,岑宁站起身去厨房炸小鱼了。

    摸上来的鱼手掌大小,炸着吃正合适,岑宁分了半桶出来清理鱼鳞和内脏,剩下半桶待会儿让陆云川拿去给大哥大嫂。

    把鱼收拾干净,装进盆里拿盐、姜片和香橼皮腌一会儿去腥。

    趁着这功夫,岑宁从菜园里摘了个冬瓜,洗干净后,带皮切成小块,和杂粮米放进锅里一起煮,这个天喝冬瓜粥能祛湿。

    腌好的鱼放进用鸡蛋和面粉调出来的面糊里拌匀,等锅热后,一条条放下去炸,炸至金黄捞出来,再下锅复炸,这样炸出来的小鱼不容易回软,更香。

    陆云川把湿衣裳拿进厨房里烘干,闻见味道说:“好香。”

    岑宁笑,成亲这么长时间,虽然陆云川对吃食不挑,每餐都吃的干干净净,他也还是摸清了陆云川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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