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炼狱
    《入魔后圣父以身饲我》全本免费阅读

    灵压如巍峨山峦,喻星洲第一回直面谢岚意的实力。

    他终于明白朝元剑宗为什么在她面前不堪一击。

    沈青宴说那枚压制修为的丹药让她灵脉受损,她的修为在短时间内不会回到巅峰,但饶是如此,她便足够碾死他了。

    舱室内的陈设被她撕碎,杂物满地乱滚,血色只在眨眼就到了他跟前。

    喻星洲看到了谢岚意的手,指甲锋锐,青黑色的经络浮现在苍白的肌肤上,仿佛从泥沼爬出的恶鬼。

    他不敢轻视,改易剑诀,藏于灵府中的剑意骤然清唳,雪亮的剑光让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他不知道战果,这也是他第一次用朝元剑宗的剑诀来对敌,故而震耳欲聋的声响过后,感知身体飞速下坠时,他是茫然的。

    飞舟炸了。

    在他和谢岚意的通力合作下,这艘据说承受住一千魔兵攻击的飞舟,炸了!

    应、应该是谢岚意太强了。

    他胡乱想着,一面结印召回失控的灵剑托起下坠的自己,一面下意识地寻找谢岚意的身影。

    木屑簌簌,尘烟滚滚,杂物散得满天都是,暗夜无光,只有一轮遥远的圆月为他照明,背心的外伤又开始作痛,以他筑基境的修为,根本难以支撑长久的御剑飞行。

    力竭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在失力前,他终于寻到谢岚意。

    气浪将她送出很远,她的情况比他还要不济。

    她的伤本就比他重,灵脉受损期间最好不要催动魔息,她一句医嘱都不听,还变本加厉地随心所欲。

    强行使用术法的结果便是——呕血昏迷。

    咽下喉头弥漫的腥甜气息,他拼尽最后的力气朝谢岚意扑去。

    ……

    喻星洲没体验过从高空坠落的滋味,手忙脚乱地调动灵蕴减缓下落的速度,所幸飞舟行到山林上空,有茂密的枝条提供缓冲。

    只是很疼。

    谢岚意被他牢牢护在怀中,他却被勾出无数道血口子。

    两人最后重重砸在柔软的泥地上,喻星洲的脸顿时扭曲了一下,咳出一口血来。

    意识涣散前,他听到了沉重且凌乱的的脚步声,然后是几声狗吠。

    体型巨大的黑犬警惕地低下头,在他们五步开外嗅闻,血肉模糊的两个人在它看来似乎是很不错的美味。涎水滴答淌落,兽瞳中亮起野兽般的光,它伏低身子,蓬松的尾巴兴奋地摇晃着,俨然一副要扑上去大快朵颐的模样。

    “大黑。”

    它的主人终于赶到,身穿异族服饰的少年背着一张小巧的弩,嗓音冷淡。

    独自一人在山岭见追着活泼的黑犬前行,他的气息却很稳,看到受伤的人也并没有表现出惊讶。

    黑犬应该很怕他,呲露的犬齿顿时收了回去,不甘心地看看两人,夹着尾巴呜咽着回到主人身边。

    少年靠过去,谨慎地戳了戳,确认昏迷后忍不住嗤笑:“修士。”

    这个词似乎触动了黑犬,它在两人周围来回踱步,发出呼哧呼哧的狗喘。

    密林地处凡界东南隅,连接着一片海,风里充斥着咸涩的腥味,少年爬上树遥望山脚村落的灯火,默数完毕后略一思索跳下树来,将背上的弓弩丢给黑犬,轻松扛起谢岚意,再拖着喻星洲往山下走去。

    这是山中唯一的村庄,离家越近,黑犬似乎越害怕,连呜咽声都弱了。

    村口堆着防护的篱笆,山坳外还修了一道栈桥,时植深夜,村中却热闹非凡,灯火通明,哨塔上巡回的壮汉精神抖擞,遥遥看见夜雾中走来的一人一狗,忙不迭奔下来,呼喝着放下栈桥的绳索。

    “阿哥,好快回来,如何了?”

    将拖行了一路的喻星洲丢给壮汉,少年面无表情道:“生火。”

    “啷个伤这么重,不得行吧。”壮汉抱着喻星洲,有些不满地踌躇。

    “没时间了。”

    低矮的屋舍围出一块空地,男女老少捧着形状奇怪的器皿从各自屋中走出来,空地中央燃着足有一人高的篝火,穿戴正式的村民们念念有词着什么,朝篝火磕头。

    有个三四岁大的孩子大抵是被父母叫起来的,哭闹着不肯听话,壮汉将喻星洲往地上一丢,用吊起来的眼睛恶狠狠地瞪他,年轻的女郎被丈夫推出来,扑在地上哭泣,一面抱住孩子死死捂住他的嘴,一面比划着向壮汉求饶。

    孩子呜呜咽咽的哭声与柴堆的噼啪声混在一起,周围的几个村民渐渐露出不耐烦与惊恐的神情。

    女郎抱着孩子哄了片刻,终是在众人嫌恶的目光中掏出一把铮亮的匕首,咬着舌尖吞下哀恸的哭号,猛然扎了下去。

    哭声戛然而止,鲜血喷溅,女郎抱着失去生息的孩子,身躯微微摇晃,两行泪滚落下来,冲刷脸上的血迹。

    她抱着孩子站起身,跪伏的人群收起轻慢的神色,垂首为她让开一条路,她麻木地站起身,将怀中小小的尸首放在篝火前。

    鲜血在孩子身下漫开一片,他的胸口还插着那把匕首。女郎俯下身亲吻赤地,重重磕下一头便再也没有起来。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唱颂起歌谣,所有人都回过神来,很快敛目正色,双手交叠在胸前吟唱。

    谢岚意便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

    歌谣用的是村民自己的方言,她一个字都没有听懂,浑身劈裂一般疼痛让她恨不能继续昏死下去,但后脑枕骨突突跳着,魔息在破损的灵脉中激荡,流淌到断裂的地方,非但没有阻滞,反而一往无前地奔腾。

    她无法承受,只觉五脏六腑都翻滚起来,目之所及,一片血红。

    似乎知道她更棘手一些,村民将她五花大绑,俊冷的少年手持弓弩守在她身边,箭尖抵在她心窝。

    喻星洲在篝火的另一端,她不知道他如何了,更不清楚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个奇怪的村子里。

    他们在举行什么仪式吗?

    她咽下口中涌出的鲜血,半阖着眼观摩情况。

    没有等候太久,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身披白袍被一群年轻人簇拥着走出来,不同于村民手中千奇百怪的器皿,她捧着的,似乎是一方鼎。

    药鼎。

    静默的人群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发出异动,女人率先查看了喻星洲,又走到谢岚意面前,就在谢岚意想要暴起的时候,她却开口了。

    她同看守谢岚意的少年认真道:“这和占卜的不一样。”

    “大黑找到了他们,他们是修士,一样的。”

    女人执着地摇头:“不行,神药只能用山神炼制,他们不是正统。”

    什么意思?

    谢岚意蹙了蹙眉。

    这个村庄染上了什么怪病,所以要用所谓的山神炼药,但是少年抓错了人?

    她不吝于用最大的恶意去猜想可怖的内情,前世逃亡的那十年,她才终于知道云雾缭绕的仙山福地之外藏着多少阴暗,传说中的易子而食在这些丑陋的事情面前,已是稀松平常。

    这群人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