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嚣张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如果想定其山的死罪,雏凤楼抛尸护城河女尸案子证据不足。

    但若是想用起兵造反这事拿下其山,他必须把安王府摘出来。

    所以,其山是认定了即便是他查出了地下神道一事,也不敢深究,而女尸案又不足以让定他死罪。

    所以,那日在开国伯府上,他让府兵伏杀他,有恃无恐。

    他手上捏了一张牌,只要他敢动他,他便能拖整个安王府下水。

    这步棋布置得好。

    好到连他一时半会都想不到解局。

    北寰言隐约觉得,这件事背后的势力,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强大。

    又悉悉索索地翻了个身,凌信声音从对面里间传来:“睡不着啊?”

    北寰言确实睡不着,便坐了起来嗯了一声。

    “你怕其山那事,拖安王府下水?”凌信问。

    北寰言又嗯了一声:“我还没想到破局的办法。这事明显跟谋反有关,历朝历代只要牵扯上谋反,都没善终的。”

    凌信躺在床上,打了个哈欠,头枕着双手,要睡不睡地问道:“那其山,真的是你父亲的旧部吗?我怎么一次都没见过?你见过吗?”

    北寰言沉默。

    他也没见过。

    北寰言目光落在锦被上,不知在想什么。

    清晨的第一道阳光破窗而入,撒在他手背上,他心中一动,似乎有什么事一闪而过。

    他瞳孔猛缩,脑子里被遗忘的线索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他似乎找到了破局的关键!

    *

    翌日,辰时末,景雀把北寰言喊起来。

    帮他更衣,束好头发,便让人把饭送来。

    北寰言很困,吃饭的时候眼睛都闭着。

    凌信更困,他压根就不想起来用早饭。

    景雀强行把凌信拉起来,把人架到饭桌上,一边帮他布菜一边唠叨:“两位公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不吃饭?”

    凌信拿着筷子,头都垂到桌上去了,脸贴着桌子,顺势就趴那继续睡。

    景雀见状觉得好笑,又去捏凌信鼻子,把他捏醒。

    如此好几次,凌信才彻底醒。

    凌信无精打采地喝了一口粥:“我怀念许都生活。好歹晚上能按时睡觉不是?”

    北寰言眼睛没睁开,但是听见凌信说话,也是下意识地点点头。

    景雀知道他们这些时日为了查案子,披星戴月,特地让厨房煮了海参虾贝咸粥,里面放了些人参。馒头里塞了枸杞。

    凌信喝一口直蹙眉:“景大监……”

    “啊?”

    景雀给他夹了一筷子小菜,放到他盘子里。

    “你一次煮这么多进补的东西,也不怕我们上火?!”凌信指着下巴上一个要冒没冒出来的痘痘,“熬了好几个大夜了,南境这天气又热,很该给我煮点清热的吃食。”

    景雀照顾他们是按照宫里的习惯。

    他不知道这里这么热,不能这么吃。

    北寰言老老实实地吃着,不啃声,他脸上一般不长东西。

    但是凌信正是脸上冒痘痘的时候,他经常一觉睡起来,脸上长一个小痘痘。

    所以他最近吃东西都非常注意。

    景雀看他竟然这么在意自己脸上长痘痘,“噗”的一声笑出声来,道:“知道了,知道了,下次我去嘱咐厨房。”

    两人慢吞吞地吃完饭,人也彻底醒了。

    北寰言不想骑马,只想走到府衙,顺便消食。

    景雀这边伺候完北寰言凌信,转身又去看北寰舞与时均白。

    *

    北寰言正点到府衙,看见纵尚已经来了。

    他趴在后堂的案牍上奋笔疾书。

    听见有人来,抬头看见北寰言,连忙起身作礼。

    北寰言让他别多礼:“其山审得怎么样了?”

    纵尚拿起写了一半的卷宗,道:“雏凤楼的流水大部分都进了开国伯府,城内几个银号走的账,我已经查到了账簿。昨日带着证据去审其山,其山也供认不讳,说雏凤楼背后主子就是他。他也认下护城河女尸案是他犯下的。”

    北寰言听着不做声。

    纵尚道:“开国伯其山逼良为娼,利用幼女赚钱这案子到此就审结了。至于如玉递上来的名单……到底只是个名单,其他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其山不认那名单,我也不能就这么结案。开国伯其山意欲谋杀南境巡察使这事,他不认。只说是公子莫名其妙拿人,他只是自保。剩下的这罪名,也不够定死罪。”

    北寰言点头,这是意料之中的。

    那个名册现在不在雪娘手上,不在如玉手上,也不在其山手上。

    其山不认是为了苟活。

    但他手上有其山其他的事,要定他的死罪,不用雏凤楼。

    北寰言道:“我要提审其山,纵大人也一起来听罢。”

    纵尚有些不解,但是昨夜雏凤楼隔壁院子里发生的事,他略有耳闻,便也不多话,直接让人去提审其山。

    北寰言二话不说,快步走到前堂,朗声道:“开府衙大门——升堂!”

    “升堂!?公子!不可……”

    纵尚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威武——”

    黄海一众衙役一听升堂,立即以棍着地,告诉门外路过的人们,府衙升堂了。

    纵尚追上北寰言一把拉住他:“言公子!你可知,你今日升堂提审其山,与你不是一件幸事!?”

    “知道。”

    北寰言目光淡然,极其坦诚。

    “那你为何还要升堂?!”纵尚怒目圆睁。

    “不想遂那贼人心愿罢了。”

    北寰言轻轻把纵尚手从胳膊上捋下,望着纵尚,脸上带了些许决绝:“我,也有想保护的人。若我今日在这里退缩,那便证明我当日自愿往许都是错的。

    “我入许都,听圣人训,学宦海,为的就是今日有人企图玩弄权术之事有反击的力量。

    “这事,必须升堂,在众人目光下审——不然,我回去说不清楚。”

    北寰言缓缓欠身,向纵尚作揖:“纵大人好意,我感怀在心。但这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的战场。”

    说罢他便抬身,双手拢在衣袖里,缓步而去。

    那背影,风姿绰约,威仪肃穆。

    他身上无剑,心中却带了三尺利剑。他想要一剑斩断这牵扯着江山之中的阴谋蛛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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