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查账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纵尚连忙迎出去。

    北寰言点头,便往府衙后院进。

    纵尚跟着不敢出声。

    到了后院,北寰言才道:“昨夜我去开国伯府赴宴,其山意欲将我伏杀在府上。”

    纵尚人傻了。

    刺杀朝廷命官,尤其是巡察使,视同谋反。

    这边证据都还没查到,其山就这么耐不住性子,想先下手为强?

    “纵大人。”北寰言回眸看向纵尚。

    纵尚立即欠身:“言公子。”

    “我很好奇,昨夜开国伯府,请了南境五州许多官员,为何独独没请纵大人?”北寰言说话的时候,目光带着审视,宛若一把刀子,架在纵尚的脖子上,让他喉头一紧。

    纵尚连忙道:“其实是请了的。只是最近因为河道女尸,还有查雏凤楼银子走向,连续几日都没休息。正巧昨晚回去得早,不想再出门,便着人送了礼,说改日再去。”

    “其山经常宴请南境五州的官员吗?”北寰言问。

    纵尚想了想道:“送往我府上的请帖,也就是逢年过节多些。”

    “那我再问你,”北寰言回过身望向纵尚,“你可有替其山隐瞒过什么?”

    这话一出,纵尚当即额头沁出一层冷汗。

    北寰言见他不答,缓步走向内堂这几日他一直在用的书桌。

    桌上堆满了书册。

    他随手拿起一本,念道:“永延十年二月,沁春城城北渠穿坊住户刘汉来状告其山强买他家宅院。这案子最后结案是,其山付了十倍之多的价钱,最后买下了那宅子。”

    北寰言又翻了一页,念:“同年五月,城北渠新坊住户来告,其山强买他家宅院。最后的案子结案亦是其山多付了十多倍价钱,买下了那宅子。”

    纵尚有点站不住。

    北寰言放下册子,回头看向纵尚:“这两桩案子,若没有你从中调和,怎的对方最后都同意卖了呢?”

    纵尚当即跪下:“公子,下官、下官虽也去赴宴,可、可这两桩案子住户并未吃亏。以市价十倍之多拿到了房款,再买几栋差不多的宅子都绰绰有余……”

    “所以你觉得其山只要是给了钱,违背住户意愿,强行买下宅子这种行为是合法的?”北寰言加重了语气。

    纵尚当即俯身:“公子,公子听我解释。其山他有陛下封的伯爵在身,又、又是安王殿下旧部……”

    北寰言听到这,蜷在衣袖里的手微微锁紧。

    “官场上,这种‘适当’的照顾……”纵尚越说心越虚,“还是可以给的……”

    “官官相护。”北寰言手里册子狠狠地摔在桌上,“你既是早就知道其山喜欢强买强卖,私占民宅,为何还要给他洞开方便之门?!”

    纵尚心里直叫苦,暗暗腹诽,如果其山不是你父亲旧部,就他一个没有实权的伯爵位,谁肯给他这么大的方便?

    大家是看在安王的面子上才对其山礼让一二,怎的到北寰言这里,就变成官官相护了?

    这样才算是情理之中吧?

    “下官有罪。”

    纵尚还能说什么呢?他们卖给安王的面子,北寰言不接。

    北寰言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心神,闭上眼道:“开国伯其山只这一项——想伏杀巡察使就能让他削官断爵。但他明显还是跟雏凤楼有关系。之前敲登闻鼓那女子所呈名单,十有八九也是真的。这名单上的人,我交给纵大人查,纵大人可愿意帮我查清楚?”

    纵尚立即抬头,连忙道:“愿意!”

    北寰言点头:“那名单上的人,就由纵大人去核实。谁替他们出的银子,银子从哪里都的,都要查清楚。”

    纵尚领命起身,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朝着北寰言一礼:“公子,有些话,我还是想替南境五州的官员们说一句。”

    “你说。”北寰言望向纵尚。

    纵尚道:“我们这些当官的,食君禄也不过就是那么百十两银子。若不是有这些人时不时送些孝敬,也养不起那一大家子人。”

    北寰言不言。

    “公子家世显赫,出身就衣食无忧。不懂民间疾苦。”纵尚道,“但我希望公子明白,并不是所有去赴宴的人,都受了其山的好处。”

    北寰言颔首,目光一直落在纵尚身上似有思忖。

    纵尚不知道北寰言听没听进去,抱拳不撤。

    “这次南境五州官员,有多少能留在位置上,”北寰言双手拢在衣袖里,淡然道,“那就要看纵大人最后交给我的一纸调查文书。”

    纵尚深吸一口气,作礼准备离开。

    “我明白纵大人的意思,”北寰言垂眸,缓缓道,“大人的意思是,水至清则无鱼。可我……”

    北寰言再次抬眸看向纵尚:“不认为大人是放在砧板上的鱼。”

    不然,你现在也不会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与我说话。

    纵尚望着北寰言犀利的眼神,没多做停留,快步离开。

    凌信从围墙上翻下来,负手走到北寰言身后,望着纵尚离去的背影,打趣北寰言:“你这话有意思得很啊……”

    北寰言侧目:“昨日宴请,沁春城百官赴宴。唯独这纵尚缺席,此人若不是大智,那便是大愚。我不信能做到沁州刺史位置的人是一个大愚之人,只能姑且把他算作大智。”

    “为什么就不能是凑巧他没去呢?”凌信问。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凑巧。”北寰言道,“他能独善其身,在那名单之外,必定有他过人之处。我倒要看看这人本事在哪。”

    这么大的事交给他,他若秉公办理……说明这人,还是个聪明可用的。

    凌信缓步走到北寰言身边。

    “你昨夜去哪了?”北寰言问。

    “没去哪,见你睡了,我就回去看看小芷他们。”凌信转身坐在椅子上,拿起一盏茶,“茶凉了……”

    “府上可好?”北寰言问。

    “我让小芷给他们俩下了嗜睡的方子,让他们先睡上几日养伤,免得他们乱跑。”凌信盘起腿,“压了这么多人,你要自己审?”

    “人言不可轻信,我更愿意看证物。”北寰言说罢便往府衙外面走。

    “去哪啊?”凌信跟着站起身。

    “查账。”

    北寰言头也不回,出府衙上马,往官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