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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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荷撩了帘子进来,见向心觅赤足站在地上,身上胡乱披了中衣,还没系好,大惊失色:“夫人!怎么这样子跑出来了?”

    向心觅腿一软眼一闭往她身上一靠,气若游丝:“我忽然头晕,不敢泡了,就起来了,快扶我去榻上。”

    青荷听了这话,哪里还有心思去察觉其他,连忙扶着向心觅进屋里,嘴里还责怪:“夫人在外头玩了三天,说不定就是喝了太多浊酒寒了身子,还不舍得回来,要不是沈大人......”

    向心觅哼唧着打断“头晕,好想睡觉。”她又担心起向心觅来,直说要请个大夫来,向心觅又好一番劝阻,只说自个儿想睡觉,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青荷半信半疑,但摸摸她的额头,似乎并没发热,也不敢打扰她休息,最终还是熄了烛火退了出去。

    内室只剩下向心觅一个人,她从被子里坐起来,侧耳聆听黑暗中的动静。一道鬼魅的黑影在黑暗中迅速地移动,从窗口翻窗而入,似乎是踩着她的小几落地的。

    向心觅出声:“特地给你留门儿,你还踩我桌子。”

    那人没吭声,又折回去,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似乎是拿了什么东西擦桌子,片刻后又走过来,黑暗中露出一双晶亮的眼睛,彭莱闷声道:“给你擦干净了,你真是太守夫人?那沈太守在何处?”

    向心觅扫了她一眼,总觉得这姑娘身上不像有帕子的模样,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你拿什么擦的桌子?”

    “衣袖。”

    向心觅叹了口气,还不如不擦呢。她问道:“你这样鬼鬼祟祟来府上找我夫君,我自然要先问问究竟是什么事,修堤坝,和你有什么关系?”

    彭莱理所当然:“堤坝一塌,不知道有多少百姓遭殃,我上次来的时候,当时的太守就是个狗官,修堤坝的钱全被他拿了,我就把他账本拿了想告到京里去,可是......”

    她说到这忽然又变得委屈起来:“他们说狗官的账本没有问题,怎么可能呢!我分明看见他半夜收人银子了!”

    向心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原先沈悟忽然上任,本就蹊跷,那日在马车上,沈悟与她说了些内情:扬州太守一职,本就油水多,富庶地方的长官,哪有指着朝廷发的一点儿俸禄过日子的。

    只是不知怎么今年下暴雨时堤坝松动,有几户百姓被冲走了,还有几十亩良田和鱼塘,朝廷内的御史,连宫内养的狗都要弹劾两句,遑论这样出了人命的事。

    于是朝廷里知道了这件事,派人下来查太守的账。

    查账的本也没想为难,可这太守竟然连假账都拿不出来,简直是没有王法了,他下令一搜,把真账本搜出来了,事情就这么败露了。

    这事情莫名其妙,朝中势力措手不及,又不愿让对方占这个肥差,于是让沈悟顶了上去。

    原来假账本是被这个“山外客”给偷走了,这样一桩事真是巧妙,向心觅捏着下巴,安慰她:“你拿的那本是他做的假账,旁人当然看不出来问题,但是你看,那狗官不是也下来了吗。所以......你来找沈悟,是来让他好好修堤坝?”

    彭莱恍然大悟,困扰许久的问题终于得到答案,她顿感轻松:“那就好,我还当京城里官官相护,大梁要完了呢。”

    她点了点头,向心觅解答她的问题,又聪明又温柔,彭莱信任起她,于是又流露出小狗一样的目光,眼巴巴地望着她:“你能不能带我去?我怕我又迷路了。”

    向心觅问道:“你先告诉我,见了沈悟你要怎么劝他?”

    彭莱不假思索:“警告他,不好好修就把他杀了。”

    ......当真是好直接的劝法,向心觅心中叹气,面上却不显,反问道:“那他骗你怎么办?”

    彭莱愤愤地就要拔剑:“我最讨厌人骗我!到时候我就把他的头割下来,吊在太守府门口!”

    好好好,恐怕在她眼中,没有什么事情是杀人不能解决的。向心觅算是摸清楚了她的路数,这倒是启发她想出了个法子。

    她抚掌笑眯眯地看着彭莱:“我带你去找沈悟,帮你跟他说,不过恐怕需要你帮一点儿小忙。”

    彭莱把剑塞回去,只说:“伤天害理的事儿我不干的。”

    “不干,我是良民,不会叫你犯法的。”

    彭莱放下心来,一把抱起向心觅:“走!”

    她又踩了一脚小几,从窗户翻了出去,足尖轻点翻上了房顶,这才想起来问向心觅路:“往哪走?”

    向心觅眼前一花,再回过神来时已经在高高的屋顶上,她有点畏惧,紧紧抓着彭莱的胳膊:“你又翻窗户不走门。”她指了个方向,“区区百米,哪里还值得她翻墙走瓦?”

    彭莱轻轻松松地抱着她颠了颠:“你不喜欢吗?其他小娘子很喜欢我抱着她们使轻功的,郎君也喜欢。”

    向心觅把眼睛闭着,一点儿不敢往下看,还忍不住好奇:“那个为你闭门谢客的公子,是不是就是这样被你迷倒的。”

    彭莱嘿嘿笑道:“他只是不愿意干了,我替他出了钱赎身而已,我俩是知己,才不是外边传的那样,我过两天正要去找他呢,到时候带你一起,他弹琴弹的可好了。”

    向心觅兴致勃勃:“好,记得叫我,一定要叫我。”

    她对那位公子兴致勃勃。

    说话间,已到了沈悟的院子,书房里还亮着灯,一道俊秀的影子映在窗纸上,静默如一尊石雕。

    向心觅拽拽彭莱的胳膊,示意她把自己放下来,又比手势让她在门外稍候,她轻轻敲了敲门,从门缝里钻出个脑袋进去。

    “沈悟,你怎么还没休息?”

    沈悟没察觉门外有人靠近,也想不到向心觅会深夜来找他,他从密密麻麻的文字里抬起头来,看见向心觅黑亮亮的眼睛看着他,一看就有事。

    “还有些公文没处理,还有晚些再睡,怎么忽然过来了?”

    向心觅从门缝溜进来,反手带上了门:“你是不是在忧心修堤坝的钱的事情?”

    她走到他桌前,探头看了看沈悟桌上整洁有条理的文书,“去了城郊十几天,从公账里支到钱了吗?”

    沈悟凝望着向心觅的脸颊,她刚刚沐浴过,身上带着惯常的香气,掩盖了空气中原本的油墨香气,让他原本沉静的心浮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