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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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心觅在府中歇了一晚上,还是惦记她才冒出芽的苗,第二日就迫不及待地要回庄子上。

    柳行云昨日留下来,同她说的关于棉花的事,是他在自家妹妹手上看到的棉偶。

    以柳行云常年混迹在女人堆里的敏锐,他很容易就能知道,这种棉偶很受女子喜爱。

    这种稀罕玩意,长得俏皮,捏起来柔软,适合闺中打发时间。

    他惦记着,过几日去南方,苏杭的几位红颜知己应当很喜欢这种小玩意,想定制一些带过去。

    向心觅抱着胳膊,趁机推销自家:“我家还有别的新鲜样式的春装,要不要也顺便看看?当季才做出来的,还没在铺子里摆上,保证穿出去是头一个。”

    她在庄子里的几日,顺带研究了棉的染色方法,惊喜地发现这种布料染色鲜艳,做的极薄,能做些新鲜样式的衣裳。

    正好柳行云去苏杭,替她试试水。若是有人喜欢,她可以做一批运到扬州那边去卖。

    苏杭那种繁华地段,她赚得更多。

    柳行云在花钱哄女人开心的事上从不吝啬花钱,他很爽快地应下:“能看到向小姐的新制品,是我的荣幸,什么时候能得见?”

    向心觅对新财路积极得很:“后日怎么样?”

    “好。”

    两人就这么约定下来,向心觅又有的忙。

    那批新衣的样式,她还有不满意的地方,急着去庄子上改。

    还有她的苗,那么小一点,昨天一夜风雪,不知道还能不能存活。

    向心觅愁的睡不着觉,一大早就坐上了马车。

    雪虽然停了,积雪还未消融,反而比昨日更冷些,她又把斗篷披上了,坐在烧的暖烘烘的马车里昏昏欲睡,等着底下人收拾好一切出发。

    青荷忽然掀了帘子进来,表情有些异样:“沈公子找您。”

    沈公子?哪个?沈悟?

    向心觅迷迷糊糊的脑袋反应了片刻,直起身子嘀咕:

    “现在什么时辰,他来找我做什么?让他进马车说话吧,外面冷的慌。”

    青荷应了一声,弯腰出去了。

    片刻后,一个浑身寒意的人掀开帘子钻了进来。

    是沈悟。

    他穿的极薄,打眼一看,脸色差得仿佛是荒山野岭里爬出来的鬼。

    向心觅震惊又忧心地把自己身上盖着的毯子递了过去,又给他倒了杯热茶暖手。

    沈悟一一接了,鸦黑的羽睫垂着,似乎还在轻轻颤动。

    他低着头,下颌尖尖的,看不清神色,捧着茶拥着毯子的模样,看起来竟有两分乖巧。

    向心觅想,肯定是自己没睡醒产生的错觉。

    来找她,却半晌不说话。

    向心觅摸不着头脑,出声问他:“这么早来找我,有急事?”

    沈悟的手指动了动,不安地摩挲着杯壁,冻了很久的掌心骤然接触到温暖,反而成为一种疼痛。

    但他固执地紧握着,混沌的脑子里捕捉到耳边的只言片语,却一心挂念着另一个问题:“昨夜,你们已经决定好了?”

    什么决定好了?

    向心觅没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但听出来,沈悟的嗓子沙哑。

    “什么?”她倾身靠近一些,低声问他。

    沈悟好像不大愿意说,但又不得不说,他的头更低了,声音闷闷的,像只不愿面对现实的鹌鹑:“定亲。”

    定亲,她和谁定亲?柳公子?

    这是哪一出和哪一出?京城里的那些离奇的谣传是从你这传的吧,大状元。

    向心觅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原本一点困意被沈悟这一出给震没了,思绪终于运转起来,大约想明白了其中的问题。

    沈悟怕不是以为昨天他和柳公子都是被他爹捉回来给她当夫婿的,结果自己选了柳行云,把他赶回家了?

    难怪昨天忽然就生气了。

    伤到自尊心了吧。

    她解释:“昨天柳公子来找我说生意上的事,不是我爹抓来议亲的。”

    沈悟觉得身上还是泛着冷,张嘴欲回答,却不自觉地牙齿打战。

    向心觅注意到了,转而问他:“你是不是受了风寒?”

    没有回应,沈悟往车壁上缩了缩,把自己裹在毯子里,团成了一个可怜的球。

    她只好上手摸了摸沈悟的额头,摸到一手冰凉的汗。

    正欲收回手,一直静止不动的人忽然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那我呢?我是你爹抓来的。”

    为什么最后又让我走?

    沈悟把后半句话吞了下去,感到嗓子连带着身上都火辣辣的疼起来。

    沈悟的手掌是暖的,指尖却冰凉,向心觅被他冻的打了个哆嗦。

    她试图把自己的手腕抽出来,没抽动。

    向心觅有点无奈,另一只手把他手里呆呆握着的茶接过来。

    这倒是很轻易地放手了,沈悟很乖顺地由着她拿走茶杯,又被向心觅塞了一个暖乎乎的手炉,带着她身上的香气。

    这话说的有些令人多想,但向心觅竭力不去想那些,她知道沈悟不喜欢她,绝不会是那种意思。

    “我爹爹事先没同我商量,他着急我的婚事才出此下策,我已同他说过了,让他改日去给你道歉。”

    “你不着急吗?”沈悟的注意力全然偏了。

    他抬头一错不错地看她,苍白的脸上只有眉眼是有色彩的,黑而沉,看起来有种脆弱的美感。

    他说话时的吐息撒在她手腕上,滚烫。

    “我没打算嫁人,你莫要多想了。”向心觅两辈子没见过他这副模样,有点惊艳,语气也不自觉软了下来。

    手腕上的束缚忽然松了,沈悟把手缩了回去。

    他好像肉眼可见地更萎靡了些:“你拿假话骗我。”

    “我没有。”向心觅斩钉截铁:“你病糊涂了,我送你去看郎中。”

    “我不去。”沈悟和她语气一样坚定,“你就是要打发走我,去见那个柳什么。”

    向心觅补全那个名字:“柳行云。”

    沈悟把头偏了过去,显然不乐意听,也不乐意去看郎中。

    向心觅不想和病糊涂的人讲道理:“那我送你回家。”

    她压根不等沈悟回应,越过他掀开帘子冲外面喊了一声:“先去东街沈家一趟,再去庄子。”

    马夫应了一声,她缩回了脑袋,撤回身子,和沈悟大眼瞪小眼。

    沈悟抓着手炉,低声抗议:“我不想回去。”

    向心觅假装没听见,移开目光没理他。

    他锲而不舍:“我不想回去。”

    沈悟呆在暖烘烘的马车里,终于回暖了一点,各种不适也涌了上来,头痛嗓子痛,鼻子也堵了。

    他嗓子哑哑的,听着他一声接一声,鼻音愈发重起来,向心觅没好气地开口:“那你想去哪?”

    “你去哪?”

    “我去我家庄子上。”

    “我能和你一起吗?”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