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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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子素一觉睡醒,才知道梁忠义又来过。

    “公公听说您歇下了,便没叫奴婢们扰您休息。”青黛给她梳着发,一边道,“梁公公新送来一枝插瓶的玉兰,说是陛下在御花园里摘的,冬喜姐姐叫先养在了书房里了。”

    虞子素来了兴致,“等会儿瞧瞧去,瞿州不适合玉兰花生长,我还道要等来年才能有幸得见真正的玉堂春,这个时节居然还有,难不成就是赵全德公公之前说的广玉兰?”

    “奴婢瞧着确实是玉兰,只是颜色更白些,之前宫里的都带些粉,先开花后长叶,梁公公送来这枝却是纯白的,还有厚实的叶片。”正在熏衣裳的巧岁也有些意动,“主子一会儿可要去御花园看看?”

    “不急,日头正大呢,晚些再说。”虞子素仍有些困意未消,尤其早膳消化得差不多了,还是先祭一下五脏府比较重要。

    “也是。”巧岁走近几步卖乖,“那主子去的时候,可别忘了带上奴婢,正好新送来的料子里有匹明月珰的,很是素雅,很适合绣上玉兰花样,叫奴婢离近点观摩观摩,回来也好下针。”

    虞子素哪有不应的,“想去就去,今日去不了明儿再去也行,总归这广玉兰才开花,还能赏上小半月。”

    闲聊几句,青黛已经给她挽好了发,扭头问巧岁,“陛下赏的那套十二华盛放哪儿了,我记得里头有朵白玉兰的,今日戴正合适。”

    巧岁都记着呢,立马答道:“就在那个官绿底雕兰草的漆奁最下一层。”

    青黛按她说的拉开,果然在里边,取出玉兰戴在虞子素鬓间后,她赞叹道:“主子绝色。”

    虞子素端量着铜镜里的自己,回夸,“是青黛手巧。”

    镜中少女缓鬓倾髻,发间一朵纯洁无瑕的玉兰花颤颤醒目,其下青山如黛,近水含烟,琼鼻樱唇,明眸皓齿,无需当真是让人见之忘俗。

    便宜皇帝了,虞子素心底哼哼,前世的她已经踏入女娲捏脸的范畴,这辈子还要更甚,她又是精养着长大的,肤质尤其好,还是因为熟悉的眉眼,她才一直怀疑穿越到了平行世界的自己身上。

    穿上巧岁拿来的簇新湖色底缂丝小袄,一条欧碧色底绣迎春长罗裙,虞子素去了书房。

    梁忠义送来的那只玉壶春瓶就摆在多宝阁旁的香几上,瓶中玉兰仍鲜活着,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虞子素抚着叶片出神。

    屋外,冬喜提着膳盒回来,疑惑地看着廊下的青黛和巧岁,“你俩站这儿做什么?白果呢?”

    青黛挤眉弄眼,压声道:“白果还在茶房习字,主子在书房看花呢,那神情,我们可不敢打搅。”

    冬喜被她引起了好奇心,也跟着放轻了脚步,没急着去寻主子,她先领着两人去了西次间,支好桌子上将饭菜摆出来,这才抬腿往西边去。

    进了书房的门,香几旁却没人,冬喜朝书案看去,长身玉立的少女正在翻找架子上的书。

    “主子,该用膳了。”冬喜先道明来意,又问,“主子是要寻什么书,奴婢帮您找找?”

    虞子素扭头看她,“是冬喜啊,我想将那支玉兰养起来,只是翻半天,没有教授这方面的书。”

    “殿里只有些杂书,主子可能得去藏书楼找,只是没有陛下的首肯,藏书楼或许不会放人进去。”冬喜想了想,提议道,“不若奴婢一会儿去花房问问?”

    虞子素有些气馁,“罢了,本就一时兴起,先去用膳吧。”

    冬喜见状没再说什么,只是离开前,多看了两眼春瓶中的花枝。

    两人回到西次间,饭菜摆了一桌,瞧着格外丰盛,虞子素迅速将刚才那点小失落抛在脑后,迫不及待净手坐到了香木椅上。

    打从进礼部开始,她就没这么放开吃过了,一来有教习嬷嬷盯着,吃饭也要学规矩,吃什么,吃多少都有讲究,一顿下来肚子里没多少食材,脑子里倒是满满当当记了一堆有的没的,吃不饱还累得慌。

    她还喜欢辣口菜,但膳房哪敢给秀女们做那些口味重的,都是捡着清淡的来,没点背景,银子都没处使,自然找不到人开小灶,她只能随大流。

    这会儿看着桌上的辣菜,虞子素几乎要落泪了。

    冬喜在旁边给她布菜,“主子有什么喜欢的,都可以给奴婢说说,回头列个单子,让膳房交替着安排。”

    虞子素点头,“若是份例里没有的,就去床头匣子里拿银子买。”她现在,超有钱!

    皇帝送来的赏赐里,除了珠宝奇珍,最让她满意的是那两箱子金银,里头甚至有金瓜子银锞子,方便她日常打赏用,当真贴心极了。

    冬喜笑道:“主子现在可是红人,想吃什么膳房都紧着呢,就是不使银子,他们也上赶着孝敬。”

    虞子素摇头,“一码归一码,后宫这么多人,谁能保证自己长盛不衰?他们这会儿愿意孝敬,我却不能一直叫他们吃亏,这样就是结仇了,手头既然宽裕着,你银子该给照给,世人常说吃亏是福,可这福气却不是人人都想要的。”

    冬喜面露沉思,显然是听进去了。

    虞子素一顿饭吃得心满意足,几样没动的直接赏了冬喜她们,“吃过饭都先歇歇,都忙了一上午,养足精神下午才更有精力不是。”

    将身边宫人都劝下去后,她又去了书房,这会儿热着,她吃得有些撑,干脆在屋里走动下,看看书消食。

    白果端进来一壶茶给她解腻,离开前,虞子素叫住她,又从书架上抽了本册子,“这书我在家中看过,讲的大业风光习俗,内容不知真假,但遣词颇有趣味,你拿去看吧,比认字帖有意思,若碰上不认识的字,记下来回头问我。”

    白果双手接了,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谢主子,奴婢一定认真学。”

    将书抱在身前,她又小心翼翼道:“另外三位姐姐也想认字,奴婢可以和她们一起看吗?”

    虽然没有明令禁止宫人识字,但前朝宦官之祸影响深远,若被发现私下习字,免不了被当作是别有用心,因此都需主子先点头,才敢认些字。

    白果则是入宫前跟着同胞弟弟学的千字文,入了宫后因为这点,被尚正局一位女史要到了身边当差,但那女史自认跟着她没什么前程,这才托人将她送来景和殿试试。

    虞子素目光轻柔,“自然可以,这儿还有本千字文,你也拿去吧。”

    读书认字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又无师父教导,大多宫人也习惯了当“文盲”,一些主子担心宫人认出自己写的不当言论,也偏爱用这种“睁眼瞎”,只让家里带进来的贴身宫女认字,反倒助长了反学风气。

    虞子素也明白,学习就会思考,而思考很可能思出反骨,封建制度下,认字的人越少,少数人手里的权利就越稳固,若非世家垄断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