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我那鸡飞狗跳的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王翠兰从小没读过书,年轻时扫盲班认识的几个大字,出了门就还给老师了。

    两儿子读书不错,夫妻俩也是尽力供着。

    大儿子的成绩比小儿子还要好,可惜没赶上好时候,家里当时真缺钱。

    想着上了三年高中,考个大学再四年,农村家庭哪里供的起啊。

    听说委培读书不要学费,学成后给安排工作又给上城里户口,傻子才不选委培呢。

    张学松自己是想上高中的,曾跪下来求妈妈。

    可她又能怎么办?手里没钱说什么都没用。

    因上学的事,大儿子心里有疙瘩,没再说什么却很少回家。

    虽然县城到镇上客车每天七八趟,车费也就五块钱。

    每年双抢都是她和男人带着小儿子一起忙前忙后,大儿子只在插秧时回来四五天,忙完就走。

    王翠兰觉得自己越来越怯大儿子,嘴里的话都要想一想再说出来,这叫什么事啊!

    次日,早上五点,王翠兰把两孩子叫醒,交代外甥女起来煮红薯稀饭,洗几个咸鸭蛋,再炒个咸缸豆,喂好鸡猪再去送饭。

    她拿上担子和镰刀往地里去,小儿子蓬着鸡窝头,打着哈欠跟在后面。

    田埂上的露水打湿两人鞋面,旁边地里的“三老歪”夫妻已经割下一大片稻了。

    “你们两口子真勤快,割这么多了啊。”

    三老歪老婆直起腰歇口气,回话:“早点来早点回去,太阳一出来又晒死人的。”

    又说:“哟,大学生也来割稻啊。”

    “三伯伯三舅妈好。”

    “你好你好,念书人就是懂礼貌。还是翠兰你有福气,大儿子吃国家粮,小儿子上二中将来考大学,都是人才啊,你家这是起来了哦。”

    “不要瞎吹捧可好?你家两丫头就差了啊?都在南方打工给你们赚大钱呢!”

    两家人互相吹捧几句,又弯下腰默默无声地割起稻谷。

    四周渐渐人多起来,相熟的互相打个招呼。

    黎明田野里布谷鸟在叫,青蛙呱呱,虫子稀稀落落的声,还有稻子经过镰刀刃的咔咔声。

    李美霞把两人份的稀饭装在大瓷缸里,提着沉甸甸的竹篮往地里去。

    路过李家的田地,看到后妈和继姐正吭哧吭哧地割稻,她偏过头快速走过。

    邻居看到,故意拔高嗓门喊:“美霞这是给你后妈送饭呢?”

    她见李美霞头也不回,自己解答道:“哦,看来我看错了,是给舅妈送饭呢。黄书秀,今年怎么没把你这二丫头哄回来给你烧饭做家务啊?”

    “管你屁事啊!闲的你!”

    那人被骂还爽声大笑,同旁边田里的人小声嚼谷李家的闲话。

    黄书秀心烦,让女儿回去烧饭,叮嘱她把儿子喊起来吃饭。

    往年双抢,她给丈夫吹床头风,说:霞儿大了,王翠兰要是开口让她下地插秧,孩子心实,肯定会去。细皮嫩肉的被蚂蝗围着叮,想想都心疼。不如喊过来给家里烧饭洗衣做点家务,总归比田里事轻松吧?再讲她姓李,我们供她上学吃饭,不出点力不是白养了吗?我是无所谓的,一个后妈也不指望她养老,是为了你和天赐着想,不来不往没感情,将来怎指望她真心帮衬天赐……

    黄书秀心里认定这回就是王翠兰捣的鬼,继女从小就是冲不出的性格,哪能一朝就变了样。

    越想越气,她把稻杆当王翠兰那个奸人割。

    一下一下,很快就割开一大片。

    可惜割得太解气,弯腰太久,乍然直起腰,竟然把腰筋给抻了。

    强烈的酸疼感让她忍不住叫了一声。

    那边,王翠兰坐在田埂上喝着稀饭,把咸鸭蛋的蛋黄拨到儿子碗里。

    张学友端着碗左右躲,依然逃不过,嘟囔:“我有蛮,可能不要给了,咸的慌。”

    “我看不是蛋黄咸,是嫌我老嫌我脏哦。”

    母子斗着嘴吃完早饭,脏碗筷放回竹篮里,扬声喊正在割稻的人回去。

    李美霞头也不回地说:“没事,正好这田里没水是旱的,我割一会就回去。”

    她又不是真的十四岁,怎么能看着他们辛苦,自己只做点家务呢。

    再说这割稻、晒场的活还是能干的。

    村里各家连着四五日的割水稻,在田里打捆子。

    一百多斤的草担子,凭着双肩挑到场坝上,排队等队里的电脱粒机脱好粒,摊开暴晒。

    家里田地少的,舍不得出均摊脱粒机的电费钱,把生产队早年的人力脱粒机搬了出来。

    脚踏板用力踩踏,一把把的稻穗被塞进仓门里搅着……

    李美霞被安排翻晒稻谷、驱赶麻雀,还要关注天气,不时抬头看云,就怕雷阵雨来突袭。

    晒足三个太阳后,稻谷被木铲扬起两米高,就着微风吹净里头的沙石空壳,再一铲一铲地装进蛇皮袋里,搬到板车上推回家。

    这些粮食等交完摊定的公粮后才能算是自己的。

    本来村里互助小组十家合养一头大水牛,轮流喂养,轮流使唤。

    今年张建军不在家,犁田就得花钱请人。

    村里耕田为生的老犁头带着他的两头大黄牛赶来。

    犁了足足两天半时间,管了七顿饭后,地里就能放水养田了。

    王翠兰把大水缸里泡出芽的稻种移到田里开始育秧苗。

    老八特意过来打招呼,“你家的糯米秧苗给我留点,我家去年的种杂交了不糯了。”

    李美霞喊了声,“大伯母好。”

    老八是她大伯李长江的老婆,因为娘家排行第八,都叫她老八,真名倒没人记得了。

    “你好,你爸回来了可看到了啊?有时间找你姐玩去。”

    老八生的一对儿女,女儿叫李带弟,儿子李宗保。

    李带弟前年初中毕业,如今闲家里帮手做家务。

    用老八的话说:毛都没长齐就去打工,到时候好好的姑娘被人骗了,哭都没眼水。

    李大海在割稻那天下午就到家了,这几天不分日夜地在地里头忙。

    他对女儿有气,加上黄书秀的添油加醋。

    即便田间地头遇到女儿喊他,他都是丧着脸不吭声。

    李美霞来来去去都大声喊爸,她不在乎爸爸聋不聋,只要旁边那些人不聋就行。

    村里就是这样,你自己的礼数做到位,别人就没闲话讲。

    刘红霞放牛的时候,特意靠近李美霞,安慰她:“叔叔就是这样的性格,我从早到晚叫他都没应一声的呢,谁让我们是女娃。你看天赐啥活不干,还天天被哄着宠着。”

    李美霞抬眼看看不远处的牛还在乖乖吃草,她继续叽哩咕噜地背书。

    刘红霞凑过来看看她的书,惊讶地问:“你背初一的课文干嘛?你不是马上初三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