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伤残老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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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英到京郊庄子上挑选暗卫,与燕一商量后,两人都认定擅长打探消息的燕三、擅长辨识毒物暗器的燕九,现阶段更合适跟随在郡主身侧。

    这一支暗卫是庆阳侯府每一代家主,传承下来的精锐。当世家主只一批燕卫,共十人。若有殒命者,该职位即时会补缺。倘若家主离世,承袭衣钵者将是暗卫的新一任主子。

    燕卫年龄过四十者,就将归隐山野,不再入世。新一批的燕卫会在此之前严苛训练、层层筛选出来。

    现下这支精锐暗卫的家主是,江蕈。

    邱英与邱雄虽是孪生兄弟,二人性格却迥异。邱英稳重擅交际;邱雄却木讷。

    是以,江蕈将这对孪生兄弟中的兄长留在身边听候差遣,而将弟弟放在虽机要,但鲜少有人来的京郊庄子上,这可不是寻常的一处庄子。

    “庄子上的果子熟了,苹果、枣子、石榴,这几筐兄长顺带捎回府内,给郡主尝尝鲜......”邱雄指着停在院中的马车,嘿嘿笑道,“我料想你该谈完了正事,已提前让他们装备妥当。”

    “也好,”邱英拍了拍邱雄肩膀,叮嘱道:“用心做事。”

    辞别庄子上的各位管事。

    邱英跨上马车,驾着马,一甩手,马鞭轻轻扬起,载着一车的鲜美水果,就着夏末初秋的飒爽之风,慢悠悠由城外的宽敞大道,往城门口赶路。

    “这是吾家事,缘何你这外人吃饱了没事干,在此指手画脚!”

    “扈大川与我几年同袍之情,战场上刀枪无眼,共过生死,此番我见不得他这般被糟蹋......”

    “你也说只是同袍,那我们是他亲生的兄长弟妹,以及老子和娘!”

    “你们!他虽说断了只腿,但这化脓的手臂要及时诊治,城中方回堂的大夫,擅长......”

    “庄户人家,方回堂的诊费,我家可出不起!”

    邱英大老远就瞥见这么一群嘈杂人群,一眼辨出,一年轻黝黑儿郎,与人口舌掰扯。然他看起来,显然不是对方一拨人的对手。

    侯建,他不是回家探亲了吗,怎么会在此?

    邱英心生疑惑,轻轻勒紧马缰绳,因担心车上筐内的鲜果滚落,十分小心地慢慢放缓速度。

    “你们......你们......诊费我出,总该让我带他进城吧!”

    “二弟的腿已经废了,即便看好了手臂伤,我家常年也养**他,这两年赡养已是我们仁善。往后由你供养他生计?”一位四十多岁的农妇,三角眼吊着刻薄,眼内精光横一眼众人,“别说我是他大嫂,今日公爹也在此,若他同意你这外人带走二弟,你尽管带走。”

    邱英长腿跨下马车,靠近到人群,只见前面被众人讨伐围着的侯建,身侧放着一辆板车,板车上躺着一位衣裳破烂、浑身臭烘烘、头发胡子蓬乱之人,若不是那人喘气,胸脯一起一伏,邱英甚至以为那是一个要拉去乱坟岗的**。

    “爹娘,你们痛快给句话!”语气透着浓浓不耐,想来这位壮汉是扈家大哥,亦是刚才那农妇的丈夫,“我今日可说清楚,日后谁愿做大善人,谁就把扈大川接去自家将养!”

    闹哄哄的人群一下鸦雀无声。

    一位睁着浑浊双眼的老人,擦了擦老泪,全家当下老老少少十几口人的生计都指望着扈老大,何况老大夫妇二人说的也不是不对,怎能为了一位废人,拖累这一大家子?

    所以这两年里,扈老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二儿子被作践。

    扈家老爹,战战巍巍扶着拐杖,走上前来,“侯小哥,你快些回家去,咱家的家务事,无需你插手。”

    像被雷劈的外焦里嫩的侯建,难以置信,悲切高呼:“扈老爹!大川,可是你亲儿?”声音渐渐不可闻,不成语句,肩膀耷拉下去。

    今日想要推车送扈大川进城看病,强行带去,但回头扈家不再接受扈大川。自己俸禄低微......

    侯建在战场血染**黄沙,从未觉得如此刻四面楚歌,难以前行。

    邱英不是爱多管闲事之辈,但眼前之人是侯建。而躺在推车之人,若是没记错名字,乃是老侯爷在世时军营的老部下,威武校尉——扈大川,此人作战英武,以一敌十,曾被老侯爷褒奖,邱英当时跟随郡主麾下亦有耳闻,前年那场战役背腹受敌,将士死伤无数,扈大川也在那场战事中身负重伤,退役回乡。

    “侯小将,你缘何在此?”邱英大致弄明白了这一伙人的矛盾点,就是给这板车上的将死之人治病。

    侯建一抬头,望向来人恍如见到救星,两眼迸发出亮光,呼叫,“邱管事!”

    身穿布衣的扈家众人,见逆行而来的青年,一身罗绮装扮,听称呼,定是高门大户的管事,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邱英走至侯建处,俯身查探板车上之人,唤了一声,“尔,可曾凉州威武校尉?”

    若烂叶枯木瘫在板车上之人,闻得此言,竟立时强撑着抬起头来,望向来人,胸膛间呼吸声“呼啦、呼

    啦......”应是胸肺曾受过重创,未得到及时诊治,留下了病灶。

    嘶哑干瘪的嗓音答道,“老某不才,曾任此职。”

    侯建忙一把拉过邱英,转过身背向众人,小声解释原委,“邱管事,我奉命返家探望双亲,因挂念退役两位同乡,今日一一上门拜访。未曾想,到扈家庄拜访扈大哥,见他睡在牛棚与牛共生,周身邋遢、无人看护,所食也是残羹剩饭,”侯建粗粗喘了口气,平复怒火继续道,“不说多年为家倾尽全力,单只说扈大哥前年重伤退役之时,曾携带一笔伤残抚恤金归乡,不该如此......”

    邱英闻言,皱起眉头,转头扫视一圈扈家众人。

    “胡说,大哥他是战场上伤了脑子,经常神思恍惚做一些伤害家人的举动,这才将他暂时看押在牛棚!”扈家四妹抢白道。

    侯建气的直翻白眼,立即反驳:“你们一直关押他在牛棚,他何时才能康复?”

    “那你一介外人,探望一眼,就偷偷将人从我家虏走。”群情激奋,七嘴八舌的扈家人,好说歹说,愣是不同意,侯建将人接走看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