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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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清规,

    浑似假,

    哪管他?

    醉得人眼花,

    醉得人腿麻,

    醉醺醺回去瞌睡耍。”

    “你这几日有些心不在焉的,怎么回事?”林越书很高,背着天光耸立在谭果眼前,她只看得清黑糊糊的人形轮廓。

    谭果微眯着双眼,“没事,林老师,学校就是不说,我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既然选择若无其事,这些情绪还是让我自己慢慢消化吧。”

    林越书看着稚气未脱的脸,竟然说出的话如此深沉,如经历惯了生死的老兵,眼底是无尽的荒凉。

    他倒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嗯,那啥,不说是不想让事情发酵,你们也不要多想,认真上课。”

    小学的时候爸妈吵架闹离婚,所有人因为她小,瞒着她,可吵架时锅碗瓢盆到处乱飞,是亲眼所见,没人解释,只是说过一会儿就好了。

    初中的时候,她莫名其妙住寄住在邻居阿姨的家里,爸妈一同有事要离开几日,没人告诉她,妈妈是出去做手术,可她就是隐隐感觉不对。

    现在有人离开在他们眼前,还被当做小孩一样遮掩住真相,徒劳之功。瞒的人乐意,被瞒的人习以为常,这样又能改变些什么呢?

    看到课桌上有块巧克力,旁边林英若无其事地看书,她拿起那块巧克力,放进嘴里。

    很甜,甜的很真实。

    今天是12月13日,全国统一哀悼,悼念屈辱的历史。

    谭果发现涂丹丹的座位上空出来了,一瞬间瞳孔紧缩。

    林越书咳嗽两声,重复着和过去一模一样的话,“告知一下,涂丹丹同学因为身体情况,被她爸爸接走了。好了,继续上自习吧。”

    还是……

    留不住吗……

    明明前一天,她们俩还在操场上散心,谭果记得她虽然是个文静的姑娘,但是很爱笑,走路总是慢吞吞的,不时会捂着自己心脏喘粗气,她说她心律不齐。

    那天她拿着偷偷留下的手机,放了一首薛之谦翻唱的《天后》,撕心裂肺,节奏鲜明,她还说她喜欢听rap。两个女孩分享着自己喜欢的歌曲,围绕着400米的操场,一圈又一圈地闲逛。

    谭果看着眼前的女孩,像是从未认识过一番,之前的印象原来如此片面。

    那天她们一起吃饭,照例饭前纠结今天吃什么,她说了一句,卡里只剩下十元钱了,刚好吃完。

    她听的时候并没有留意。

    那天她还收到了一封信,谭果从未去问过是谁的来信,她也不说。

    贾琦却忽然抽风了一般,抢先拿过信封,兴奋地满教室乱跑。那是谭果第一次看见这个姑娘发飙。

    原来她的声音也可以喊很大声,她在背后追着贾琦,可是就是追不上,最后生气地推倒了自己的课桌。

    巨大的响声让整个教室安静下来,贾琦没想到她会反应这么大,讪讪地将信还了回去,她却再无发作,默默地捡起被自己弄得一地的课本。

    没有一个人去帮她。

    谭果毫无力气地趴在课桌上,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她总是来不及应对,有些心力交瘁。

    教室里所有人都装作无事发生,老师讲话会刻意遣词造句,自习时间显得冗长而压抑。

    “走,去外面透透气。”林英头往外面一偏,明显也有些受不了学校里诡异的气氛。

    她想都不想,头一回跟着林英翘了晚自习。

    冬天的天台也不是很冷,今晚的风似乎都暂停了,没有一丝声音,寂静得骇人。

    “教室里太闷了。”

    林英懒懒散散摇晃着双臂,走向边缘围墙,围墙上还架起了一人高的铁架,尖端凌厉地直指夜空,反射出的寒光似要刺破夜的寂静。

    远远看去,这里像是一个囚笼,两只困兽在天台上无助地游走。

    “林英,我感觉很难受,就那么一个鲜活的生命没了,他本可以和我们一起长大,考上个还不错的大学,在宿舍玩游戏,烦恼期末的考试,毕业后奔波于找工作的浪潮。可他……”

    “他很不明智。”

    林英的话很简洁,短促有力,丝毫不带感伤,一双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远处的灯火。

    “可他的家庭,他的遭遇是我们没经历过的,谁也不能保证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她也一样。

    林英的头缓缓偏过来,在夜空下半明半昧,“我小的时候爸妈经常吵架,因为钱,因为感情,我也不懂。我刚记事,还来不及懂事的时候,他们就离婚了,我再也没见过我爸,至于我妈,把我丢给外婆,去了深圳,再也没回来过。”

    谭果第一次听林英讲述他的家事,有预感不会很幸福,她正要安慰两句,那边却传来林英冰冷的笑。

    强颜欢笑,在寒夜更显荒凉。

    “我以为我的家庭已经足够破碎了,可是外婆去世了……”

    外婆去世的时候,所有亲戚都将目光聚焦在一件事上,不是外婆的临终遗愿,而是一本日记本。

    上面记录着某年某月某日,她和丈夫去山里捡蘑菇,听见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声啼哭,走近看,大红色襁褓裹着一个冰冷的女童。

    在墨绿的森林和深褐色的泥土里格外抢眼,再多待几个时辰,就会没命的,她这样写。

    刚生下自己的孩子,多一个小嘴巴也费不了多少神,一个娃是带,两个娃也是带,就这样,林英的母亲成了这个家庭的一部分。

    短短一年之内,他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孤儿,找不到关于血缘的任何痕迹,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般。

    后面的故事,谭果已经知道,他被林越书养大,依林越书的脾气看,两人相处也不甚融洽,然后被关进少管所,然后才遇见了她。

    有人的人生十几年,原来能经历别人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事。林英爸妈离婚那会儿,她还在妈妈怀里啃手指呢。

    “所以我上次是骗你的,我妈就是在深圳混不下去,回来拿钱,被他们给打了出去,自始至终,她从没有问过我。”

    谭果上前走一步,趴在围墙上,刚好离开楼顶白炽灯的范围,踏入黑夜,也许只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