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炙焰(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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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知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略紧闭了眼睛,似乎在回拢情绪。

    不顾片刻后,他再次抬眸看向柳弃予,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道:“我没事。”

    柳弃予虽然有担心,但他既然不想说便也没有再问。

    木门掩上片刻,两人间的氛围久违得到陷入一阵沉默与僵硬。

    “茶来啦。”小木偶人去得快来得也快,这才不过片刻,木门又一次吱呀响起,它又一次从门后探出头来。

    可它嘴上说着是给客人斟茶,手上却空无一物。

    只是双手向上平举着,仿佛端着什么东西。

    不过墨知平与柳弃予两人看不到罢了。

    “来,客人要不先坐?”不知为何穿过门一道,机关傀儡不再用那个固定句式与他们对话。

    好像它不是去门后端看不见的茶水,而是去修复了一下过于奇怪的语言模块。

    木偶人嘴上说着喝茶和请坐,可两人一傀儡,分明站在空无一物的空间内。

    除了那扇怎么看怎么诡异的木门,连片叶子都看不见,“坐下”又从何谈起、

    可小木偶人显然不这么认为。

    它维持着双手掌心朝上端起某物的姿态,在空间接近中央,两人三四步左右的距离站定。

    接着像某个无实物表演的演出般,切换成单手平举,一只手在半空中扫了扫。

    似乎扫去了并不存在的桌面上,毫不见踪影的灰尘。

    最后将手中托盘安稳放定,又一次抬起宽大帽檐遮盖的面部,催促道:“好啦,快些请坐吧?”

    柳弃予没做声,并没有直接点出并未看到桌椅茶水一事。

    她状似接受了木偶人的好意,往前略走了几步,在距离木偶人半臂左右的位置停下,判断着它刚刚放下手中之物的地方。

    接着仿若闲谈般随意问道:“你主人呢?”

    她问的不是你是谁,也不是你为何在此,而是直接问它的主人。

    机关傀儡并非所有都会在主人周围,也有可能是遵循一开始设定好的法咒行动。

    柳弃予却确定它主人就在暗处,只是派这个看起来不算太灵光的发芽木偶来试探两人。

    只是穿过一道门的功夫。

    语言逻辑这种,本应按照既定程序行进,不可能突然改变的东西忽然变了,只有可能是幕后之人在实时的调整。

    再说这地方,如果是如司鸢那般一样的空间,也应当有主才是,就是不知道这“主人”,究竟是神是鬼了。

    “主人?”小木偶人歪歪脑袋,硕大的帽子随着它的动作偏移两分,沉重的帽子立刻便要朝地面坠去。

    小木偶人连忙扶正帽檐,仿佛有些苦恼如何作答。

    但它的木头脑袋意外转的很快,竟然理解了柳弃予的意思:“你是说姐姐?她不在这里啦。”

    柳弃予沉默片刻,机关傀儡一般有问必答,只会回答认知内的东西。

    如果答了,要么这件事是真的。

    要么...它口中的“姐姐”,特意叮嘱过遇到这个问题如何作答。

    “那你这里干什么?”柳弃予从善如流的换了个问题。

    小木偶人盯着她的动作,似乎有些疑惑这人怎么还不坐下喝茶。

    柳弃予察觉它的探寻之意,略微俯身,手先一步朝某处探去。

    它放置的高度来看,若桌椅并非虚幻而是真的存在,应当就在这附近...

    果然,她指尖在半空中感触到某种坚硬冰冷的触感。

    只是眼前依然什么都看不见。

    她面上不显,确认了大致位置,仿佛伸手只是因为习惯,她顺势撩了一下衣摆,在半空中坐了下来。

    见她坐下,小木偶人肉眼可见的开心了些,偏头看向另一侧的墨知平,似乎以目光催促着这位客人快些享受它的服务。

    墨知平没抬眸,他半阖眸,视线略向下,维持着看向柳弃予的姿态。

    并不与小木偶人作任何眼神接触,似乎根本不想再看到这木偶人。

    见柳弃予坐下,他学着她的模样轻微俯身,探到不见身影的石凳,便也一撩衣袍,坐在柳弃予身侧。

    小木偶人还以为是自己的催促起了效果,看着十分开心,它拍了拍手,终于开始回答柳弃予方才提出的问题。

    只是这回答却没什么意义:“是姐姐叫我在这里的。”

    说完,先一步扶住帽檐再歪头,这次帽子终于没有东倒西歪,它没有再说更多,意味着,这个问题已经到此为止。

    “那...”柳弃予也没想一次就能问出全貌,“这里是哪里?”

    “姐姐说,是房间。”

    好嘛,连是个什么功能的房间都不告诉,而且这四周也不是墙面,这房间更是无从谈起,不如说一方空间,大约更符合实际些。

    “你平时都做些什么?”直接询问它在此处的缘故不答,柳弃予略做思考,换了个问法。

    木偶人维持着歪头的姿态,好像这样才是它日常站立的姿态,只是扶着帽檐的样子略显滑稽。

    “姐姐吩咐的事。”它话里是一点重点也没有,却主动谈起柳弃予并没问过的事。

    “我还是一次端茶呢。”说完,它看向柳弃予和墨知平垂在身侧的手。

    分明是没有表情变化的木偶人,却无端能感受到它的期待。

    “不喝吗?很好喝的。”

    “嗯,多谢。”柳弃予抬起手,隐约察觉到突破口,“你喝过这茶吗?”

    “没有呀。”木偶人很期待的看着她抬手,看来很喜欢自己端来的茶,“我不吃东西的。”

    柳弃予将手伸向它一开始放置的半空处,托盘的话,应当是一个茶壶与两个茶杯...她估摸这大致位置停下,果然触碰到冰凉的触感。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指尖,手中握住的确实是一个茶杯大小的距离。

    她忽然没有再问此地的怪异之处,反倒是对小木偶人提起些兴趣:“你究竟是什么?”

    不料,这个问题好像触发了某种禁制,木偶人的动作骤然变得僵硬生涩。

    仿佛没有上油的发条人偶,它依旧扶着帽檐,关节处却发出咔哒的刺耳响声。

    柳弃予还想再问,周身温度忽地从初夏,骤然上升至炎热的岩浆周围那般,炙烤般的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