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chapter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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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上行,周晏清问闻霜:“什么时候来的?”

    “想来的时候就来了。”闻霜说了句废话。

    周晏清不知想到什么,笑了一下。他说:“你等我换身衣服,就带你出去吃饭。”

    “不用,我吃过了。”闻霜顿了一下,“我来是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这么重要,你还专门来一趟?”周晏清目光似温柔轻纱将她笼住。

    闻霜移开视线。

    知道他可能误会了。

    出电梯,闻霜跟着周晏清穿过走廊,停在东边最后一户的门前。

    周晏清输入指纹开门,闻霜转头发现从走廊的窗户可以看见医院的外科楼。

    她忽然问:“你平时就在那栋楼里上班吗?”

    周晏清一手掌住打开的门板,偏头朝窗外看去,他说:“一般情况下是,坐诊会去门诊楼。”

    闻霜点头。

    走进玄关,却看见周晏清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还未拆封的女士拖鞋。

    “事先专门给我准备的?”闻霜垂眸,似乎不太相信这个说法。

    周晏清修长手指拆开塑封装袋,将白色亚麻软底拖鞋整齐摆放在闻霜的面前。

    他站直了,坦坦荡荡一笑,“是。”

    闻霜抿了下唇,没再说什么。

    她把包挂在树杈状的衣架上,蹬掉帆布鞋,换上拖鞋。

    周晏清问她:“喝点什么?”

    “酒?”

    闻霜记得上次在渝城的酒店时,她也是这样回答的。

    只不过,那时只换来周晏清一个冷淡回视。

    这回,周晏清只是顿了一下,便真的走去厨房打开双开门冰箱,他让闻霜过去:“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

    闻霜走过去一看,不由得轻吸气,“这么大的冰箱,只装酒?”

    周晏清有些无辜,“还有酸奶。”

    闻霜转头扫了他一下,眼神不轻不重的,颇为威仪。

    周晏清无声挑眉。

    摊开手退后几步,笑说:“我先去冲个澡。”

    闻霜对酒没研究,也没尝过什么好酒。

    她在渝城喝的最多的就是便利店里临期货价上的大众品牌。

    她瞧着冰箱里造型不一、印着不同外文的酒瓶,随手拿了两瓶。

    冰箱旁边的置物架上就有启瓶器,她把两瓶都开了,尝一口,意外的醇厚甘甜。

    她拎着酒瓶,绕过吧台,一面打量,一面走去客厅。

    坐南朝北的两室一厅,淡蓝和乳白色的原木风设计,整齐洁净,没有随意乱扔在沙发上的脏衣服和臭袜子,垃圾桶里的垃圾袋甚至都是新换的。

    屋子里可能放了无火香薰,一股淡淡的海盐香草的气息萦绕在四周。

    客厅旁紧挨着的是书房,闻霜没进去,透过半掩的梨木雕花门,看见靠墙而立直通天花板的书架上整整齐齐全是书。

    不仅有柳叶刀之类的医学期刊,还有许多人文类书籍。

    从卧室门内隐约传来流水声,闻霜倚在走廊墙边,一边似是而非地听着那微微的水浪清音,一边仰头饮酒。

    不多时,手里的酒瓶见底。

    她走到吧台边,取走另一瓶已经开了的精酿。

    然后转去阳台,俯身欣赏那些被主人精心养护的多肉盆景。

    午后阳光从正面窗玻璃透进来,无差别照在她和这些多肉植物身上。

    闻霜扶着花架边沿慢慢坐到地上。

    两只手肘圈着膝盖,环抱住自己。

    她垂下脸,深深地吸进一口气。

    周晏清拉开卧室门出来,径直朝厨房那边走去,却只看见立在吧台上的一只空酒瓶。

    他折回客厅,正要出声,便看见闻霜背对着席地而坐的单薄身影。

    “闻霜。”周晏清轻声喊了她一声,“等久了吧?”

    闻霜一手向后撑在地板上,长发顺着后腰铺到了地上,她仰头看向声源。

    浅色系的衬衫愈发衬得周晏清气质如霜,他头发没有完全吹干,额发随意垂落,本就清俊出尘的面容更添一丝落拓少年气。

    闻霜有些醉态的笑了,“周医生你要不要过来陪陪我呀?”

    那种慵懒腔调,软答答的语气,容不得他说一个不字。

    周晏清失笑,“你这是喝了多少?”说着走过来,站在她身后俯身去拿她拈在指尖的酒瓶。

    闻霜让了一下,却仍是仰头的姿势。

    两张脸,一上一下,四目相对。

    闻霜鼻息里的酒香扩散到周晏清的鼻尖,他清楚地看见她那双一贯带着冷淡和戏谑情绪的眼眸倒映着自己的脸。

    周晏清抬手托住闻霜的后脑勺,脸慢慢靠近她的。

    口息交缠的距离。

    只要再靠近半寸,吻上去,故事也许就会因此朝另一个方向发展。

    ——闻霜就能自欺欺人地将他完全占有。

    “周晏清。”闻霜闭上眼,极轻的三个字是先擦过周晏清的双唇,然后才飘落他耳廓。

    周晏清“嗯”了一声,四片唇瓣似贴未贴,将碰未碰。

    他嗅着从闻霜唇缝里溢出的酒香,极其克制才没有放任本能去亲吻她。

    “——你要不要先吃饭呀?”闻霜掀开眼皮,眸底翻搅的情|欲已然如烟云飘散。

    周晏清注视着她,轻摇头,“不太饿。”

    他顿了顿,撑起上半身,走到花架前,拿起放在最上面一排的细水壶。

    闻霜说:“不饿也吃点。吃完之后我有事要说。”

    周晏清背对着她,笑问:“现在说不行吗?”

    回应他的是几秒的沉寂。

    周晏清败下阵来,他放下水壶,“冰箱里其实还有吐司。”

    周晏清把吐司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闻霜又拿了两瓶啤酒出来,隔着吧台,一边监督他吃东西,一边慢慢啜饮。

    过了会儿,周晏清把空盘放进洗碗机,洗净了手仍旧坐回吧台边,像哄小孩的语气,“现在可以说了吗?”

    闻霜握住酒瓶的力道陡然加重,她看似醉眼朦胧,实际上没有哪一个时刻比现在更清醒,也更勇敢。

    她伸长手臂,两手握住酒瓶,抬眼,静静地望向对面的男人。

    周晏清被她眼中的决绝惊扰,微怔一霎之后,他忽然感到不安。

    然而闻霜没有给他说不的权利。

    “周晏清,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黑猫和白鹤?”周晏清没察觉到他脸上的笑已经淡到可以用牵强来形容。

    闻霜摇头,她改变主意了。

    隐喻的童话具有多义性,让听者误解。

    她应该直面自己亲口撒下的谎才对。

    “我要说的,是二十五岁的闻霜和三十岁的周晏清的故事。”

    周晏清没明白,“五年后的你和现在的我?”

    “我说的是现在的我,和你。”闻霜一眨不眨地看着周晏清,神态平和而严肃,不带一丝玩笑意味。

    周晏清蹙眉。

    然而他不傻,脑中一道白光闪过,他随即明白了闻霜在说什么。

    “你的意思是……”

    “我不是什么清纯女大,不需要勤工俭学。我从一开始就骗了你。”

    周晏清觉得有一丝荒谬。

    他甚至在猜测,闻霜其实真的在讲故事。

    只是她太投入,把他们两个都代入了情境。

    闻霜静静观察他的表情,等待他的质问和爆发。

    过了会儿,周晏清问:“所以你来海城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闻霜点头。

    “好,我知道了。”周晏清说,“也许我现在可以重新认识你。”

    他语气轻松,神情自若,没有哪怕一丝的怒色。

    闻霜皱眉,怀疑周晏清可能没有听懂。

    她决定再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