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恒温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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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墨恒在夜色氤氲中低头,垂眸对上的便是少女羞怯的脸,和微微泛红眼。

    温穗的眼睛长得很好看,从初见时沈墨恒便惊艳于那份清澈灵动,湿漉漉的,像在江南的烟水里泡过,睫毛长得像小婴儿。

    几个月不见,她好像长高了些,今天穿了件天蓝色法式连衣裙,比以往穿校服时成熟不少。虽还很稚嫩,但不再像小女孩了,有点青春期少女的味道……当然她才十六岁,还是很小。

    距离拉进,湖风吹开夏夜的闷热,将她迷糊的思绪吹醒,四目相对,意识到对面站着的是沈墨恒的瞬间,温穗好看的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小叔……”

    “不是,我,那个。”

    温穗觉得她算是完蛋了!

    眼瞎就算了,竟被沈墨恒撞见去酒吧买酒,还是当面抓包,抵赖都无从张口的那种!

    小叔会不会觉得她是一个不听话的坏孩子。

    温穗的心咯噔一下,大脑直接宕机,感到几分羞愧的悲哀。

    犯错的样子像垂下耳朵的小兔子,沈墨恒望着呆呆愣在他眼前的少女,微微扬了扬下巴,抱手严肃,又带着几分玩味问道:

    “想要什么酒,红的还是啤的?”

    “或者,温穗小朋友喜欢白的?”

    温穗愣愣的,一时之间竟没反应过来“红白啤”是什么意思,大脑在撒谎和道歉之中选择了胡言乱语:

    “我、我想问吧台的位置。”

    沈墨恒把脸靠近了她些,眯眼带笑的模样有些慵懒,语气却很温柔,没让她敢到在被教训或是逼迫:

    “去吧台做什么?”

    “我……”温穗意识到打哈哈对他无效,努力组织贫乏的语言,试图将一切讲述清楚:“我没打算喝酒的,今天沈荻安过生日,我跟来一起玩,他们叫我买酒,我并没有喝。”

    “对不起,小叔。”

    沈墨恒“哦”了声,听完了这个解释,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穿酒吧衣服的男人打断。

    “荻安和文凯他们来玩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次没偷着喝点,管他们做什么。”他打了个哈欠,然后转头看向温穗:“这是你家的小姑娘?”

    似乎成功转移了话题。

    “嗯,温禾的妹妹,她叫温穗。”沈墨恒回答道,顿了顿,又补充:“是我们家的。”

    “哎哟,长得很可爱啊。”男人开心笑道:“你好啊,小妹妹,我叫杜文晟,我弟弟杜文凯和你一个班的。我是Silver的老板,跟你小叔很熟。”

    温穗再不擅长社交也坚决不会给沈墨恒丢脸,遂乖巧打招呼道:

    “文晟哥哥好。”

    “嗯,挺有礼貌呀。”

    温穗垂着头,脸红红的,说不清是因为还在害臊,或是因为沈墨恒刚才那句“我们家的”。

    “荻安叫你来参加他生日?”

    “嗯,他们在KTV唱歌。”

    “就只是唱歌?”

    “唱歌,吃蛋糕,桌游,喝酒。”温穗老实回答沈墨恒的问题,听刚才杜文晟的话,沈荻安应该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她这样讲应该不算把他卖了吧:“他们酒不够,让我下来帮忙要。”

    “你真没喝?”

    “嗯,真的没有。”

    沈墨恒松了松手,模样松泛了许多,似乎也没生气:

    “玩得开心吗?”

    “一般……”觉得瞒不过他,温穗也没撒谎,回答得比较委婉:“以前没接触过这类东西,有点不知道怎么玩。”

    少女在路灯下低着头,连衣裙的裙摆都被紧张的手攥出几道印子,沈墨恒眉头一松,语气变得温柔耐心:

    “你不喜欢的场合和事情,就不要勉强参与,直接拒绝便好。”

    “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无需顾及别人的面子,明白吗?”

    “嗯……”温穗似懂非懂,眼睛对着地面转了转,点点头又好奇问道:“小叔相信我没喝酒?”

    沈墨恒轻笑,云淡风轻:“相信。”

    “即使你喝了,也没多大关系。前提是你自愿喝的,且能保护好自己。”

    “喔……”温穗觉得他这个观点挺吸引的,很独特,又很让人觉得温馨。

    沈墨恒好像一直是这样,总是特别在乎她的感受,喝酒也好,拍照吃饭也好,他的关注点总落在“温穗是否觉得开心”。似乎事情本身的对错在他眼里并没有那么重要,只要不涉及到原则问题,他愿意选择以她为中心。

    温穗从小到大,第一次遇见一个把自己放得这么重的人。

    哪怕,大概率他仅仅是出于礼貌。

    他浅勾了勾唇,拍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抚,往前走了几步,又若无其事小声说道:

    “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喝。”

    杜文晟笑了,温穗也跟着一起笑了。

    她竟觉得小叔这样有点难得的可爱。

    沈墨恒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冠以“可爱”这个形容词,神色淡然地把温穗领到吧台前,叮嘱杜文晟道:

    “给她来瓶LagunitasIPNA吧。”

    他觉得,要是一味阻止温穗尝试,她指不定还觉得好奇,不如来杯0度数的,给她机会尝尝鲜,知道酒无非就是那么回事,以后反而不会总想喝了。

    温穗接过冰块摇晃的酒杯,浅抿了一小口,里面有淡淡的柑橘味,酸酸的,带着苦涩和清凉,稍微有点呛人。

    总之,确实算不上好喝。

    “怎么样?”

    “一般般吧。”

    温穗“哈”了一口气,皱皱眉,脸上露出两个小梨涡。

    三人在吧台坐着吹了会风,杜文晟很擅长聊天,比他表弟会照顾人情绪多了,跟沈墨恒聊业务的同时,也没完全忽视温穗,时不时会提到他们学生时代在各地旅行当志愿者的话题,温穗竖起耳朵认真听:

    “最好笑一次是在非洲,我们去坦桑尼亚宣传农业可持续发展的时候,有个当地的妇女把你小叔关进了帐篷,非要和他接吻,不然不放人走,给我们吓的......哈哈哈哈。”

    温穗被呛了一口酒,动作僵硬地看向杜文晟:“怎么会这样,那后来呢?”

    “后来还能怎么办。”杜文晟言语含糊:“咱们利用聪明才智逃出来了呗。”

    这个回答让温穗有点恼火,觉得他说的云里雾里的,毫无细节可言。

    目光往沈墨恒那边偷偷挪去,他好像并没有表达什么,不阻止杜文晟说,也不试图解释。

    让她感到一阵抓心挠肝。

    温穗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过八卦,好奇欲却堵在心里,促使她去问:“是、是怎么逃出来的?”

    杜文晟见她一脸认真,忍不住起了幼稚心思,胡话张口就来:“你小叔出卖色/相,亲她了。”

    吓得温穗把酒杯差点碰倒,差点拍桌:“真亲了?”

    沈墨恒皱眉解释:“没有。”

    杜文晟:“他骗你的。咱就说,要是你小叔真亲了人家姑娘……温穗妹妹,你觉得该怎么样?”

    温穗想反驳说“亲了就亲了呗”,或者“我才不信”,话到嘴边又变了味,认真思考后竟蹦出一句:

    “那我觉得,小叔会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了。”

    “哈哈哈哈哈哈。”杜文晟大笑起来,伸手指着沈墨恒的鼻子:“你想象中的他是什么样的?”

    温穗回答不出,或者说,不敢如实回答。

    她心目中的沈墨恒太美好了,没法给杜文晟或者其他任何人形容。

    “该不会也和那些女人一样,觉得他矜贵、优雅、高不可攀。”杜文晟继续哔哔:“哥哥看你长得可爱,偷偷告诉你,你小叔老腹黑了,你可千万别被他外表骗了,男人没有不坏的,你可要当心。”

    下一秒,温穗看见沈墨恒抬起右手,对着他的后脑勺不轻不重来了一下:

    “喝你的酒,少造我谣。”

    倒也没解释他为什么这样胡说。。

    温穗望着只剩下冰块的玻璃杯,摇晃起来叮铃哐啷响。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来回思考。

    有点想象不出沈墨恒被关起来的画面,也理解不了“老腹黑”和“坏”这两个词,听上去似乎,不是什么好词。

    或许也未必。

    -

    二楼的包房,沈荻安领着同学们又玩了几把桌游,大家对着KTV屏幕里的非主流情歌,深情咏唱起来。

    “安哥,我酒没了。”一个男生晃晃眼前的空杯,散漫道:“你不是叫那个小白兔子丫头要酒去了吗?怎么还没回来。她不会不认识路吧。”

    “你才小白兔子,你全家都兔子。”

    沈荻安恶狠狠地反驳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听别人这么称呼温穗他感到十分不爽:

    “她去很久了吗?”

    “有快半个小时了吧。”

    “指不定自己偷偷上哪玩去了。”

    嘴里发出不屑的“嘁”音,沈荻安指挥杜文凯打电话给他家工作人员送酒上来,本想对温穗的去向置之不理,拿起麦克风,继续唱歌时调子却跑了十万八千里。

    满脑子都是温穗走出房间的背影。

    她大概是待不下去,回家了吧。

    她真有这么大胆子吗,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