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故居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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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文会友就不必了,在下区区不才,不敢污了举人尊耳。”

    安蕴秀后退一步,她脸上的伪装并不是十足完美,亦不想跟这人继续虚与委蛇:“李举人若是诚心改过,将来成为廉洁好官,便是天下万民的福气了。”

    大庭广众之下,李明知自然不敢做什么,可下学以后就说不定了。安蕴秀见好就收,见那穿官服的二人离开以后便也不做停留,随便搪塞了几句就转身离开。

    不过,出了那棚室,再想找个容身之地就难了。

    这个大晋朝在历史上并不存在,前世所知自然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原身记忆中,去年登基的小皇帝不过四五岁,大权旁落,连带着这些小地方也不太平,看那些来逃难的就知道了。临州虽说没出现什么大乱子,但比起以往,找个吃饭落脚的地方也是更难了。

    安蕴秀正在脑海中搜寻信息,盘算着自己下一步该去哪儿,脚下却不自觉地走到了一处屋舍跟前。

    屋舍很简单,比起方才四面漏风的讲学窝棚也只胜在不漏风。安蕴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便是原身与兄长的家,想来是这副身体残存的意识,无论如何都要回来看一眼。

    只不过……现在可不是什么好时机。

    自己前脚在李明知跟前说了那么一番话,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时候跑到故居来无异于自爆身份。安蕴秀定了定神,果断地掐灭了心里逐渐泛滥的悲楚,转身欲走。

    “小兄弟这是要去哪儿?”

    几个家丁打扮的人忽然拦住了她的去路,为首之人骑着高头大马,衣着华丽,一副二世祖巡街的模样。安蕴秀扫了一眼,脑中很快就浮现出了这人的身份——临州知府之子,徐开荣。

    安蕴林遭此灭顶之灾,正是因着面前这位的仕途。

    “这不是安解元的故居么?”徐开荣眯起眼睛打量着那几间陋室,阴阳怪气道,“真是想不到,安解元身为知府幕僚竟还能如此甘守清贫。”

    “更没想到,如此有大才的人物竟然年纪轻轻便病逝了,真是天妒英才,令人扼腕。”

    话虽如此,语气却不掩幸灾乐祸。

    病逝,这便是徐知府为一州解元的陨落找的理由,如此随意敷衍。安蕴秀垂眸不语,除却原身抑制不住的悲楚,她作为知情人还是头一次生出荒诞之感,只觉得世道如此,真是讽刺。

    徐开荣话锋一转,目光再度落在一直未开口的安蕴秀身上:“小兄弟怎么来这里了?莫非……与安解元有什么渊源?”

    安蕴秀抬头时,情绪已尽数收敛:“不瞒阁下,我是从讲学棚室过来的,托安解元的福吃了米粥听了学,便想着来祭拜一下。”

    “是吗?”徐开荣挑眉,“方才听人说讲学棚室有个流民出口不凡,本公子还不相信。如今见了才知道,旁的不说,知恩图报这点倒是不错。”他的声音渐渐放缓,上下打量着安蕴秀。

    听人说?李明知此时还在讲学,应当是他抽不开身便请了徐开荣代为走一趟。虽没认出自己,却已显现出敌意。

    安蕴秀自然清楚他不信自己的说辞,也早有准备:“说来惭愧,在下在棚室的那番话,其实是故意的。”

    迎着徐开荣疑惑的目光,她摸了摸鼻子,面上渐渐显现出些不好意思:“不瞒公子您说,我也是个读书人,只不过时运不济,读了这许多年也没得个秀才。便想着……便想着若是能与举人老爷争辩一番,说不得能博个名声,得到提携。”

    “不过李举人学识渊博,又深得临州民众尊敬,在下方才那遭不过是讨了个没趣儿,所以才转而来解元老爷这儿碰碰运气。想着若是解元老爷还没走远,赏些点化,说不得下一回就中了……”

    徐开荣听她说完,面上逐渐浮现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跑安蕴林这儿借运道?”

    他虽未明说,安蕴秀也知晓个中意味。

    “是啊,公子您是不知道我等求学读书有多辛苦。年幼时徒步百里去拜师,拜师礼都是倾全族之力凑来的,送过之后便要缓上大半年,跟这位解元老爷的经历简直是一模一样啊!”

    “后来久试不第,原以为再没机会了,没成想在临州还有这么一位寒门解元,简直是我辈楷模,哪能不来瞧瞧?”

    若此刻站在这里的是李明知,想必都不会这么好糊弄。徐开荣家境优渥,不必为书本费用发愁,甚至连会试都有父亲提前打点。一路顺风顺水,便格外喜好看那些奋力挣扎之人的笑话,高高在上地嘲笑蝼蚁的不自量力。

    而此刻,自己越无知越惨,他就会越自得。相应地,敌意也会越轻。

    安蕴秀抓着他这一特点,继续道:“所以我便来了,公子,若是可以的话,我能不能进去……寻一寻解元的旧物?待我贴身带好,或是供上一供,说不定就能有个好功名了。”

    徐开荣登时被逗笑了,眼睛里带着蔑视:“小子,功名可不是供来的。”

    那可是花无数真金白银换来的。

    方才李明知紧张兮兮地说什么出现了个劲敌,徐开荣本就不信,一介流民,能翻出个什么风浪?此番交谈后更知此人不过是个汲汲营营于功名的门外汉,竟然也值得自己亲自跑一趟?当即对李明知也鄙视起来:见识短浅之人,就是容易大惊小怪怕这怕那。

    看着面前的流民犯蠢,徐开荣万分不屑地道:“你爱去便去罢。虽说破房子翻不出什么金疙瘩,但毕竟是一州解元,护佑你考上秀才也说不定。”

    他随意地摆摆手,安蕴秀从善如流,奉承几句后转身进了旧居。

    身后徐开荣的声音分毫没有收敛:“你,去告诉李明知,安蕴林死了他就是临州府乡试第一,拿出些解元的气度!省得整日疑神疑鬼的,看见个巧言善辩的就担心人家抢他的功名。本公子已经帮他看过了,人连个秀才都不是!你说可笑不可笑?”

    “出了临州府,整个大晋那么多举人,他能一个个的都比过么?比不过,难道要把人杀干净?”

    “……”安蕴秀眸色暗了暗。

    安蕴林的尸身想必这些人都见过,原身落水后虽下落不明,可李明知为了邀功,自然也是一口咬定已经淹死了,再怀疑也不敢乱说。

    她循着记忆收拾些安蕴林的旧物,又想起自己现在衣衫褴褛作男子打扮,李明知徐开荣见了也都是喊小兄弟的,应当也没有被怀疑是安蕴秀,仅是之前那番言论太张扬才引起了他们注意。而方才自己装无知卖蠢,徐开荣已经松了口,眼下这一关应当是过了的。

    手指忽然触碰到一件冰凉的物什,安蕴秀顿了顿。拿出来一看,是一块被磨成环状的石头,被红绳串着,像是个手链。

    脑海中忽然冒出一段记忆:旁家姑娘戴着珠玉首饰,原身却荆钗布裙素面朝天。她虽不计较,那个温润如玉的兄长却满脸歉疚,随后就向她承诺今后一定都会补上,在这之前,先送个小玩意儿给她把玩着。

    可惜了,原身连这个小玩意也没等到。

    安蕴秀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大概是幼时经历和天性使然,她自觉亲情感淡薄,成年后亦是独来独往,因此换了时空和身份也能很快接受,反正都差不离。可如今,仅仅只是看着这么一块石头,她发觉自己竟然开始对一个隔世之人心生悲悯。

    她还在愣怔,外面忽然传来小厮的喊声:“找好了没有?”

    安蕴秀蓦然回神,这才发现木制房屋不知何时开始燃起了火,她飞快地收拾了手边的旧物,将将跑出去,不堪一击的木屋便吱呀着塌了半边。

    几个小厮正围着旧居忙碌,简陋门庭尽数毁坏,甚至还被淋上了油。火势登时大盛,安蕴秀与徐开荣隔着火焰相望,听到他洋洋自得的声音:“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