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玫瑰
    《万人迷也会弄丢小狗吗?》全本免费阅读

    司玉看见贺云了。

    人群中的贺云是那么显眼,他戴着黑色口罩,浓眉下深邃眼眸的目光是那么炙热。

    司玉手中的金色大剪变得烫手,一卸力,它便重重地落到了地上。

    滑落的瞬间,锐利的金属尖端划过司玉手腕内侧,只是最轻不过的细微红痕。

    可这依旧让司玉疼得轻轻“嘶”了声,他低头查看,再抬头时贺云消失了。

    司玉愣在原地,快速转着头在乌泱泱的人群中,寻找着贺云的身影。

    本该很好找的,贺云那么高,贺云总是会看着他,本该很好找的……

    可是,怎么会找不到呢?

    车门关闭,隔绝了快门声和粉丝的尖叫。

    司玉盯着窗外出神,很快,他扭头问聂双:“你看见他了吗?”

    聂双刚从小冰箱里拿出玻璃瓶,回避着目光递过去:“啊?谁?”

    他没敢看司玉,生怕会给出一个真实的答案——

    看见了,贺云就在这里。

    沈确的命令很清楚,司玉可以问、可以找,但是如果他们敢主动跟司玉提起,那就自己收拾铺盖走人。

    聂双的答案,让司玉紧绷的身体没了力气,向后瘫坐在座椅上。

    “又是幻觉吗?”

    司玉看着窗外,手指慢慢捏紧衣角。

    太想贺云了,太想见到他了,所以幻觉又出现了吗?

    司玉拿出手机,明明知道电话那头又只会是冰冷机械的女声,但他还是播了出去。

    哪怕是这样也无所谓,他还是可以短暂的拥有等待贺云接通电话的那几秒里的期待和兴奋,就算——

    “宝宝。”

    司玉揉着太阳穴的手忽然顿住,双眼猛地睁开。

    他先是拿下手机,仔细看着上面还是匀速跳动的秒数;而后,又将手机赶紧贴到耳边,颤抖声音喊着贺云的名字。

    “是我。”贺云说,“工作结束吗?”

    司玉的眼泪落了下来,像是钻出云层的太阳,突然在他脸上洒下的阳光。

    “嗯,结束了,工作,工作结束了……你,你在哪里?”

    司玉慢慢蜷缩起腿,将脸埋进膝盖里。

    他好像是藏起失而复得的宝贝,又好像是做好准备迎接灾难、自欺欺人的鸵鸟。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

    “我在家。”贺云说,“宝宝,我在家等你。平安回来,好吗?”

    鸵鸟终于肯抬脸,不住点着头,连连说着好,说会很快回来。

    挂断电话,他又一次问聂双:“你听到他接我的电话了吗?”

    这一次,聂双无论如何都给不了沈确想要的否定答案,他笑着对司玉点头。

    不是幻觉,这次不是幻觉。

    司玉抹干脸,双手在胸口紧紧握着手机,笑着说:“贺云,贺云在家里等我……我开门,一定,一定能看见他。”

    车辆平稳行驶,在闽城的城市高楼间穿梭。

    “跟紧一点。”贺云对司机说,“不要跟丢了。”

    他刚刚肯定哭了。

    贺云看着屏幕上短短一分钟的通话记录,仿佛看见了司玉哭泣的模样。

    做不到看见他哭,所以贺云才会选择这么残忍的方式离开他。

    司玉一哭,他就走不了了。

    可是真的没办法。

    那些司玉害怕、恐惧、厌恶自己而逃离消失的时间,是在沈家金钱权势都没办法弥补的,它们消耗的司玉在业界多年积攒的口碑和。

    贺云不止一次听到沈确为难地跟司玉解释,为什么他不能拿下这个他喜欢的剧本。

    沈确说,只是剧本不错,团队不成熟,长期拍摄资金链也恐怕不够支撑。

    贺云端着水果走过去,看着趴在地毯上的司玉微微蹙眉,对着免提电话问道:“你和沈回破产了吗?”

    没心没肺的一句话。

    但这就是司玉在遇见他之前的人生——顺遂星途,一帆风顺。只有他喜欢和不喜欢,想要和不想要。

    而现在,沈确知道,贺云也知道,只有司玉不知道——他们不想要一个情绪不可控、行踪沉迷的主角,他们不想要司玉。

    贺云以为,只要自己陪在他身边就可以,但不是这样。

    他和司玉在一起的时间越多,司玉的情绪就越不可控。

    他可以不计较自己的得失,但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司玉在浑然不知的情况下,渐渐脱离主流电影圈。

    贺云的人生可以只有司玉,但司玉的人生还需要更多。

    被痛苦和疼痛刺破的心脏和身体,都不足以让他离开司玉,但司玉落寞地放下手机,垂下眼皮的动作却可以。

    在他暗自决定离开司玉的那天,却好像命运捉弄,司玉收到了期待多时的名导邀约。

    衣帽间,贺云在为司玉整理开春后的春装。

    大概是最后一次了。贺云想。

    司玉忽然出现,跳到他身上,从后面抱住他,大笑着说,面试过了,他马上就要进组了。

    贺云揩掉眼角的泪水,转身抱住他。

    “宝宝真厉害。”

    或许是心有灵犀,那几天明明是司玉最忙的时候,可他依旧每隔一天就会回江城。

    少有的几小时睡眠里,司玉还会呆呆站在衣帽间,看着不合时宜的单薄衣物。

    他好像知道贺云就要离开他,但他找不到证据。

    贺云在暗处看着他,比他先一秒落泪。

    贺云回到卧室,在司玉抽噎抱着他的时候假装睡着。

    “不要走,贺云,不要走……”

    贺云走了,留下一张他保留了很久的纸条。

    “走吧。”贺云对自己说,“再不走,他就要回来了。”

    黑暗中,他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地下室的楼梯瞬间,别墅大门被推开了。

    他听见司玉的声音了。

    司玉说,说……

    贺云无力地靠墙跌坐,闭着眼,听力在黑暗的地下室里格外敏锐。

    灯光开关被按动的声音,一扇扇门被推开的声音,他的名字被呼喊的声音。

    零点的钟声,新年的烟花。

    司玉的声音,司玉的哭泣,司玉的痛苦。

    它们顺着身旁的门缝,一字一句,一针一刀地割破贺云的神经。

    如果司玉不爱他就好了。

    如果司玉不爱他就好了。

    如果司玉不爱他就好了。

    贺云高大的身体哪怕被墙壁支撑,却依旧佝偻出一个残破的姿势。

    他盘着腿,双肘撑在膝盖上,颤抖地捂住脸。

    泪水如江潮冲裂巨堤,一双大手根本无法阻挡丝毫,它们漫过十指指缝,沿着手臂起伏的肌肉和骨骼袭遍他全身。

    「我想跟他求婚。」

    「我想跟贺云结婚。」

    「贺云,他,他不要我了。」

    忘了我吧,求求你,让他忘了我。

    无神论者再次祈求,求上天垂怜。

    一天,一月,一年。

    海风不吝啬贫瘠海岛,一次次吹干黑色镜头后贺云的脸。

    怎么,还是只有海呢?

    他拍红光初升,潮起暗涌;拍暴风雨前的沉沉如镜,暴风雨下的黑色涟漪搅弄。

    可是,怎么都只有海,宝宝呢?

    哪里都没有司玉,海岛花园里也没有。

    春夏秋冬,四季交替,花园从未有过片刻孤寂。

    贺云伫立被海风吹得左右摇晃的斑斓花海。

    “开不出玫瑰。”

    -

    “先生真有眼光,这玫瑰是今天刚到店,只有这一束。请问需要送到什么地址呢?”

    戴着口罩和黑色鸭舌帽的男人,报了酒店名英文名和房间号。

    店员有些没听明白,把纸笔递了过去,想让男人写下酒店中文名。

    男人摇摇头,说他不会写中文。

    店员愣了愣,不由得又再次看起对方深邃的混血眼眸。

    很快,对方将搜索出的酒店信息递给她。

    店员记下后,躬身送客。

    “真帅啊。”

    “你看吧,帅哥都会花心思挑花、挑包装,比有些不肯花心思,又不肯花钱的人好多了!”

    店员刚说了两句,花店门又被推开。

    两个店员对视一眼:怎么又来一个帅哥!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花?”

    来人摘下墨镜,叼着墨镜腿,看着满墙的各色鲜花皱起了眉。

    店员眼睛亮了起来,这,这不是那谁吗?!

    “好看就行,但要最好看的那种!”男人撑在架子上,拍出个拍画报的姿势,挑了挑眉,“一定要配得上收到花的人!”

    挑好花,店员忍不住笑意,问道:“席……客人,是否需要我们配送呢?”

    “送花当然得当面送啦!谢了啊。”

    席容抱着束他千挑万选,五颜六色外加带黑纱、彩灯的花束,哼着调调坐上了车。

    “席容长这么帅,怎么品位这么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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