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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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竿墙后老人说话的速度缓慢,但吐词清晰,透着一股主人的姿态道:“不必担心,我的小院和崔林客栈连在一起,如果要较真的话,崔林客栈的地也是从我这借过去的,所以住到我的院子里不会违反外城人的规定。”

    大厅中有不认识烛鸡翁的人提出反对:“住你那和住客栈有什么区别,如此近,我们不同意!”

    烛鸡翁哧哧笑起来,半晌没说话,只有笑声在客栈内横冲直撞。

    分明不是奇怪的声音,可那笑听久了却让所有人起鸡皮疙瘩。

    隔了很久,烛鸡翁才收敛笑声,冷淡道:“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同不同意了?多嘴的人开口说话之前先修修耳朵,没听见么,崔林客栈的地是我的,若不想住你们可以连夜搬走。”

    那人还想继续反驳,却被站在一旁的店小二拉住,耐心解释:“客官您刚来有所不知,在炳城没人敢得罪烛鸡翁的,尤其是有鸡在场的情况。”

    “什么鸡?”

    说完,店小二用眼神示意已经走过来的锦鸡,压低声音焦急地制止道:“客官您小声些,那些鸡每一只都得罪不起,不比豺狼虎豹弱啊。”

    红毛锦鸡仿佛听到了对自己的恭维,更加神气地溜达到店小二旁,从自己尾巴上啄下一根鸡毛丢到了刚刚驳斥烛鸡翁的人脚下,店小二“扑通”一声跪下,诚惶诚恐道:“鸡大哥莫生气,我们今晚就会让他搬走!”

    “什么?凭什么让我走,我走去哪?!”

    店小二一改之前客套恭顺的模样,完全不搭理客人的质问,也没问过掌柜的意见,直接冷着脸朝后厨招手,很快几个虎背熊腰的后厨手二话不说撩起袖子就将那人架起扔到了客栈外,不一会行李也给打包扔出去了。

    掌柜全程就当没看见,默默将客人的房费从钱柜里取出,分一半丢给被赶出门的客人,另一半恭恭敬敬孝敬给了领头鸡。

    至于被赶出客栈的人究竟何去何从,似乎没人在意了。

    客栈大厅头一次如此安静。

    袁央洛和高良姜对视一眼,看起来烛鸡翁在炳城的地位不容小觑啊。他们的确想要找机会接触烛鸡翁,可从如今的情形来看也不知道是吉是凶。

    正当他俩犹豫要不要答应烛鸡翁的邀约时,红毛锦鸡飞到了窗檐又打了一个长鸣。

    喔喔喔!

    和先前有所不同,这一声似乎更加短促。

    烛鸡翁听懂了领头鸡的话,隔着墙对他们说道:“哈哈,它在催你们快点呢,快到它夜宵的时间了。”

    鸡还会记着时间吃宵夜?回想起“编钟”里的猪肉,袁央洛背后一寒。

    她悄悄观察了一圈周围所有人,虽然烛鸡翁的小院和客栈仅有一墙之隔,这点距离对他们害怕的事情产生的影响几乎没有变化,可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一种怪异的妥协:

    “管它远或者近,不在客栈就行。”

    只要不和鬼红娘呆在一栋房子里,他们就不再和她计较。

    真是好笑,分明他们才是惧怕鬼红娘的人,却偏偏一副更强势的姿态,就是凭人多么?还是觉得鬼红娘一旦要向外界证明自己不是坏人,他们就能肆无忌惮地提出要求?

    “也罢。”袁央洛下定决心,反正迟早要处理烛鸡翁的任务,不如趁此机会多接触。至少是烛鸡翁主动邀请,总比之后冒昧打扰要好,毕竟她觉得烛鸡翁不像是个好说话的人。

    “我们搬过去。”

    她话刚落地,所有人都不加掩饰地松了口气。

    袁央洛撇撇嘴,准备上楼叫白雪深他们一起,而烛鸡翁就像听到了她脑子里的声音,直接开口:“不用收拾行李,也不用叫上其他人,我只邀请了你们俩。”

    只有她和高良姜?

    袁央洛有些疑惑但很快想明白,客栈里忌惮的是她鬼红娘的身份,她走了其他人考虑到她和鬼红娘及烛鸡翁之间的关系应该也不会故意为难白雪深与陆域,说不定还会小心伺候,生怕会得罪两个不好惹的。只是还有个脑子不灵光的宋乐安,但陆域应该能保护好雪深姐姐。

    按下心中的怪异,袁央洛朝高良姜点点头,两人便一起往客栈大门走。

    “等等,不是那个方向。”

    烛鸡翁出声叫住他们,等他们回头时窗边的竹竿墙从中分成两段,缓缓朝两侧打开,形成了一个可以通人的小门。

    袁央洛暗自感叹,难怪她之前没有看到小院大门在哪,原来崔林客栈直接建在烛鸡翁家的大门口。若不是烛鸡翁自己同意,想必没几个人知道门在这。

    她跨进小院前和崔林客栈的掌柜叮嘱将此事告知白雪深和陆域两人,叫他们不用担心,只需多加防备宋乐安。

    掌柜不敢怠慢,连忙作揖答应:“该的!小的一定会完成姑娘所托!”

    袁央洛点点头,和高良姜一起翻过窗户跨进了烛鸡翁的小院。

    一切顺利,没有奇怪的穿梭感,也没有光怪陆离的景象,小院就和早些时候袁央洛在楼上看见的一模一样。

    “编钟”在最东侧的墙角,半边院子摆满了小型的家具,如今看来应该都是给鸡用的。

    砖房靠近西侧的竹竿墙,和崔林客栈连在一起。

    往前走了几步,绕到砖房的另一边才瞧见早早等着的烛鸡翁。

    烛鸡翁头发花白,身体却硬朗,躺在摇椅上优哉游哉地抚着一只纯白的母鸡。旁边的竹编桌上,还站着一只肥硕的彩毛鸡,将篮子里干净的葡萄挑出然后仔细剥皮放进另外一只瓷碗里。

    袁央洛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不可置信地喃喃,甚至都忘了和烛鸡翁大声招呼:“剥葡萄皮的彩毛鸡……”

    “哈哈哈哈哈,它剥皮剥得干净,所以就让它干这个活了。你就是袁央洛?”

    烛鸡翁笑盈盈地看着袁央洛,像族中长辈看多年才回家一次的晚辈一样慈爱,和之前在客栈里听到的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袁央洛一愣:“是,可您是怎么知道的?我进城时用的是化名。”

    烛鸡翁拍拍白鸡的头,白鸡便乖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