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好汉还得三个帮
    第299章 好汉还得三个帮

    “占大头?我们老阎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干净了!

    你竟然还想着占大头?!”

    阎埠贵嘬着牙花,第一次想要效仿一下刘海中。

    古人说的好啊,棍棒底下出孝子,不能一直打,也不能不打!

    听着啧啧的嘬牙花的声音,阎解成有些不放心的转过头来。

    他们家确实没有打孩子的传统,可之前没有,又不代表之后没有。

    这要是开了先河,成了老阎家第一个被打的孩子?

    阎解成感觉自己在几个弟弟妹妹面前,怕是一点面子都剩不下。

    屋里的马灯还没有灭,借着昏黄的灯光,仔细的盯了盯背着光,显得脸上一片漆黑的阎埠贵。

    纱布缠了眼镜腿的眼镜中,更是借了不知道从哪里反射过来的白光。

    说实话,阎解成心中有些怵的慌。

    可只要一闻到空气中的羊肉味儿,阎解成的心又忍不住的沉迷起来:

    “为什么不能占大头那是秦怀安给我的!

    公平竞争?等明儿白天我就请于莉到咱们家吃饭!

    到时候下一斤羊肉,我就不信于莉还能装作看不懂我的心思。”

    阎解成咬了咬牙,控制着自己不去看那个反光的镜片。

    “请于莉到家里吃饭?”

    阎埠贵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犹豫之中带着一些不方便明说的古怪:

    “你小子心里有成算了?”

    “成算?什么成算?”

    听到阎埠贵这话,阎解成竟然显得有那么一些诧异。

    只是看他的表情,阎埠贵这时候哪里还能不知道。

    自家这个不争气的老大,是准备破罐子破摔,最后直接来。

    “伱啊!你啊!你让我该说点你什么才好?!

    都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就没有一点长进?处对象是这样处的么?

    解成,你跟我说实话,于莉那姑娘,对你的态度到底怎么样?”

    阎埠贵蹲下身子,双手撑着膝盖,身体微微前驱,脸上更是布满了希冀。

    现在可不比之前。

    现在东西都收了,无论是退回去,还是怎么弄,都会显的他们老阎家出尔反尔。

    单单是这些就算了。

    更关键的是,阎埠贵发现,自家的老大平时可没少跟自己玩心眼。

    想要这些天允许阎解成少交的工资。

    阎埠贵心里那叫一个心疼。

    “态度?态度挺好的啊。每次去图书馆跟于莉说话,他都能对我笑笑。

    我观察的可仔细了,于莉对别人都不笑的!”

    阎解成茫然不知的说着,嘴里说着说着,竟然还毫无缘由的抬了抬头。

    看着好像还有一些得意。

    “只是笑笑?”

    听到这话,阎埠贵心中忍不住的一沉。

    顾不得这会正在让阎解成跪下面壁,双手压在阎解成的肩膀上,用力的这么一搬:

    “吃饭呢?为什么光说图书馆,不说吃饭?!

    你不是说,于莉答应过你跟你出去吃饭的么?”

    “嘶,我说爹,你下手轻点行不行。”

    嘴里这么嘟囔着,阎解成的脸色却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别说些有的没的,我问你于莉有没有跟你一起吃过饭?”

    阎埠贵开口追问,作为被追问的对象,感觉事情已经败露的阎解成,却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话来:

    “那个...那个...她答应了啊...我这不是正准备邀请的么?”

    听到这话的瞬间,阎埠贵只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

    两眼跟前一黑,双腿当即就是一软。

    “看吧,我说的没错!我就说我之前看到哥一个人在吃炒肝!

    还说约了于莉姐。

    都是骗我们的!

    一个人,吃独食!哥,你不知羞!”

    阎埠贵没了声音,说话的是从帘子中探出头来的阎解娣。

    跟她的头凑在一起的,还有阎解放,阎解旷哥俩。

    “哥,都是一家人,打着请于莉姐吃饭的名号吃独食,你也太过分了!

    以前好歹你还说,是你跟着公交车跑路省下来的呢。

    这段时间你是装都不装了啊!”

    阎解旷学着阎埠贵的模样,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年纪虽然不大,但是这架势倒是学了个七七八八。

    “我说哥,你该不会是想着,等结婚以后就赖了家里的账吧?

    你别忘了,你的工作可是咱爹掏的钱,你当时说的可是借!

    你要是不还,那不是等于咱们家吃亏?

    那不行,你要是不还,那我也要跟家里借钱!”

    说这话的是阎解放,跟阎解旷和阎解娣不同,他关注的重点,明显上了一个档次。

    “对!必须还钱!

    咱们家讲究公平,老大你要是不还家里钱,以后我们也要跟家里要钱!”

    几个小的来回吵闹着。

    “老头子,你感觉怎么样?”

    接过老伴手中拧的热毛巾,阎埠贵眯起眼睛,只感觉头顶的两条线,跳腾的那叫一个厉害。

    “没事,还扛得住,家里还有没有什么止疼药,给我来一片?”

    扶着身后的板凳,一手捂着热毛巾,艰难的从地上挪起来。

    “老大啊老大,作为咱们老阎家最大的孩子,你怎么就这么让人不省心呢!

    我还以为你应下这件事,是心里已经有谱了。

    谁能想到...你...哎...

    占便宜你也看看局势啊!

    我老阎家一辈子的英明,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玩意!”

    跺脚,敲桌,阎埠贵气的那叫一个厉害。

    “局势?什么局势?

    我说爹,你该不会认为,他秦怀安能跟我比吧?”

    听到阎埠贵这么说,阎解成不屑的转过身来:

    “我承认,秦怀安现在的工资是比我高!但是那又怎么样?

    他秦怀安一个乡下来的,就算背靠李茂,能走到现在也就走到头了。

    我就不一样了!

    我还年轻,还能考级,就算现在想着结婚的事情,暂时没有心思,但是我未来的钱途肯定比秦怀安强。

    看看易中海,看看刘大爷,再看看跨院的姓周的。

    一个月七八十,八九十的,肯定比二三十强的多吧。

    于莉是个聪明人,她肯定不能够委屈自己,去嫁一个没前途的保卫。”

    阎解成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斩钉截铁。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阎埠贵听着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看不起保卫科?

    他阎埠贵当了一辈子的教员,工资才多少一点啊!

    “考级?这话从你没进厂的时候就在说了,到了现在,这么长时间过去了。

    你跟我说实话,你在厂里到底都学了些什么?”

    阎埠贵用力的攥了攥毛巾,已经凉下来的水珠,顺着垂下的手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地上。

    “学到了什么?我学的可多了。”

    阎解成大言不惭的开口,却没有注意到,听他说着这些话的阎埠贵,脸上的表情越发的阴沉。

    “够了!阎解成!”

    许是顾忌着自己的颜面,想着现在还是夜晚,深谙家丑不可外扬的阎埠贵,只是愤恨的攥紧了拳头。

    “到了现在,你竟然还在想着法子糊弄我?!

    你是不是以为,只要你不说实话,我就不会知道你在厂里的表现?!

    别忘了!

    咱们院里,在厂里当工人的可多了去!

    随便找个人打听一下,谁还能不知道你阎解成在厂里都干了什么事。

    只是我想着,孩子大了,不能整天的说教,这才给了你一些机会!

    可是你呢!

    你看看你自己!

    阎解成,我真不敢相信,院里人说的竟然是真的。

    在家里偷懒,在厂里的摸鱼。

    你.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阎埠贵愤而跺脚:“还有刚才,你知不知道,要是你跟秦怀安竞争失败,会发生什么?”

    “会发生什么?

    我就不信,她于莉能瞎眼到那种地步!再说了,手长在我自己身上,就算我成不了。

    我还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秦怀安上手?

    开什么玩笑!”

    阎解成口中振振有词。

    这模样,这架势,可是把阎埠贵给气的不轻。

    口中念叨着家门不幸,心里却是已经想办法撮合这件事。

    于此同时。

    秦怀安家中。

    认为自己要不了多久就会报上大孙子的秦国平,脸上那叫一个兴奋。

    不光搬出还没有刨完的羊腿,上手又刨了三盘羊肉出来。

    手里甩的那个面,那叫一个顺畅。

    说不出来什么味道,看着就跟敲花鼓的时候,鼓槌上甩动的红绸子一样。

    洋洋洒洒的,就到了火锅里。

    这可不是敞口锅!

    是实打实的红铜炭锅!

    “看老哥这么畅快,怀安你跟于莉那边,进展听顺利?”

    问话的不是李茂,而是自认为半个长辈的刘海中。

    每当场面人之前,刘海中跟秦怀安的关系,也就是一般。

    但是当了场面人,在秦怀安的婚姻过程中出了一把力之后,刘海中自觉自己已经能够在结婚的时候坐上主桌靠前的位置。

    “哎,瞒不过刘大爷的慧眼,进展确实不错。”

    秦怀安也是乐呵的。

    他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

    多的不说,就算时不时的给家里买上一些东西,秦怀安一个月也能省下来二十多块钱。

    也就是一门心思的想着攒一辆自行车。

    要不然的话,这钱他早就买手表去了。

    等到秦怀安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之后,刘海中却是一头雾水。

    看了看不动声色的李茂,刘海中忍不住的挠了挠头:

    “自行车?

    咱们车间这么多的东西,你竟然还想着买自行车?

    三轮车不好么?车斗大,又能装东西。

    二八大杠虽然皮实,也能装,但是怎么样都比不过小三轮吧?

    赵工他们这一趟送过来的三轮车我都检查过了。

    稳妥的很。

    要是不行,咱们还能上面加钢板。

    这么好的东西,你去买自行车?”

    看到刘海中这般茫然,秦怀安却是露出了略显仓促的笑容:

    “刘大爷您是车间的小组长,平日干活多,又负责。

    你分一辆三轮车骑,厂里厂外都不会有人说闲话。

    我们保卫科不一样。

    说的是听车间的安排,但是毕竟是保卫科的人。

    车间的工友们能不嫌弃,想着分给我们一些车间的过年福利,我们已经心满意足了。

    要是再去想那些三轮车?

    不就显的我们这群人不会做人么?

    再说了,自行车这东西,早晚的事。

    就算我用不到,买一辆放在秦家沟,也能给我爹他们减少不少事情。

    刘大爷你不知道,在我们乡下,谁结婚要是能借来自行车,那可是光滚的很。

    要是借不到自行车,只能借大队的毛路车,或者干脆只能推独轮车。

    那可是会被十里八乡笑话的。”

    秦怀安摇着头,一方面表达自己的感激,一方面表达自己买自行车的用意。

    “豁,买了自行车不是你们自己骑?反而还送到乡下?”

    略显诧异的说了一声,刘海中将目光转移到了秦国平的身上:

    “秦兄弟这儿子,教育的好啊。”

    语调略显唏嘘,又夹杂了一些苍茫。

    “嗨,这不算什么,虽然怀安的工作是立功得来的,但是也不能忘了秦家沟的人情不是。

    人嘛,可以糊涂,但是一定得知道谁对自己好。”

    秦国平将手中的扯面尾巴甩到锅里,顺手拍了拍手。

    拎起暖瓶,往门边上有些冰的脸盆里倒了点热水,洗干净了手之后,乐呵的凑到了桌边。

    当着刘海中的面,秦国平自然不能说出工作的内情。

    “说到这,我还得多谢谢李茂兄弟了。

    我们家怀安放到京都这么长时间,多亏了李茂兄弟照看。

    要是任由他的性子胡来,说不准在上面惹出什么乱子。

    就冲这,李茂兄弟那就是我们老秦家的恩人。

    别的不说了,都在酒里,咱们走一个!”

    心里高兴的秦国平举杯敬酒。

    一杯酒下肚,李茂夹了一筷子新出炉的羊肉,涮了涮加了蒜汁和葱花的二八酱,压了压口中的火辣。

    要说这二八酱,那还是得说一说秦国平。

    京都里吃二八酱,那得等到逢年过节的时候用票买。

    可他们大队里却不用等这个,弄了芝麻榨了油,每家每户都能分上一些。

    不过这年景也就是头几年,越是往后,农村的日子越是难过。

    捞了一筷子扯面,有些弹,又有些软。

    “好家伙,秦老哥这一手面,有功夫啊。”

    猛的吃了一大口,李茂口中惊叹。

    “嗨,小伎俩,小伎俩,以前在外面收集消息的时候,没少靠这一手打掩护。

    时间长了点,手有些生了。

    吃吃吃,都是自家人,说话别忘了吃饭。”

    秦国平乐呵的招呼着,言语之间,不经意的一句话,就透漏了不少消息。

    吃了几口面,李茂放下手中的碗筷:

    “秦老哥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好!好的很!李茂兄弟你无论是人品还是长相,都钢的很!

    别的我不知道,但是在我们老秦家的人眼里,那是妥妥的好人!”

    这话来的莫名其妙,可就算这样,秦国平依旧是想都不想的给出了答案。

    “不过李茂兄弟,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个了?

    问人怎么样?

    难不成是有人敢跟咱们家不对付?

    是不是那个姓周的?之前我们家怀安回家的时候提过一嘴。

    说是你们院来了一个姓周的,没脑子,没本事,脾气死倔还不认错。

    是不是他?

    要是他找咱们麻烦,明天回去我就安排人过来。

    都是自家人,套他一顿麻袋,改明往秦家沟一呆,谁想抓都抓不到!

    就算真的找到咱们头上了,公社那边肯定要跟我提前打招呼。

    绝对不会让他们找到人!”

    秦国平胸口拍的啪啪响,前一句话说套麻袋,后一句话就已经安排好路线和后路。

    这般毫不避讳的,又如此轻车熟路的架势,很难让李茂不多想一些。

    “我说老哥这熟稔的架势咱们家以前该不会是坐地虎吧?”

    李茂摇晃着头,开口打趣的说着。

    “嗨,什么坐地虎,那不是撂子么?

    咱们秦家沟可不干胡子的买卖。就是队伍没来之前,咱们看不惯小日子和光头,时不时的打个秋风。

    别的不说,就我们家那三叔公。

    有三叔公坐镇秦家沟,哪个姓秦的敢搞事情?

    外面的法律管不到,宗祠的规矩一样能要命。”

    对于秦家沟的过往,秦国平毫不在意。

    或者说,也不需要在意。

    干的都是大好事,身份也都没有问题,这些根本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不说这些陈年往事了,李茂兄弟你刚才问的那问题是啥意思?

    不是老哥倚老卖老,实在是喝了有些酒,脑子反应的没有那么快。

    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你只管说。

    能帮忙,我姓秦的绝对不会含糊。”

    秦国平依旧是那么大大咧咧的,喊惯了号子,要是不刻意收敛的话,声音确实是够响亮的。

    “不用多想,是好事。”

    朝着秦怀安使了个眼色,又对着门口那边努了努嘴:

    “怀安啊,去外面看看东西都放好了没,这大冷天的,挂起来的东西可别让什么玩意给糟蹋了。”

    秦怀安应声点头,一个照面,就知道了李茂想让自己干嘛。

    放下手中的碗筷,秦怀安笑着起身:

    “叔说的对,这挂起来的东西是得注意着点,剩下的,剩下的还得放到过年呢。

    再不济也得等我回头请于莉吃一顿才行。”

    秦怀安起身到门口放哨。

    李茂略微压低了一些声音,控制着只有他们三人能够听到:

    “说真的,这件事吧,还真给跨院的那位有关系。

    刘大爷也知道的,我李茂自打进了轧钢厂,那叫一个任劳任怨,我如今的位置,全屏一身的过硬的本事。

    但是吧,我现在发现,光本事硬不够。

    今天厂里开会这事,刘大爷知道的吧?

    你们绝对想不到,已经被我给明眼拒绝了很多次的周志刚,竟然又把主意打到了咱们车间上。

    这一次,他周志刚不准备进咱们车间。

    能耐没长,野心却是大了不少,仗着给厂里拉来调剂物资的功劳,竟然已经想着抢卡车车间的负责人。

    之前在外面,这事我没有往外说,现在屋里就咱们三个自己人。

    我总算也能给两位说一说,舒缓一下心中的郁气。”

    李茂平静的说着,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愤恨。

    反观刘海中跟秦国平,这会却是气的义愤填膺。

    “他姥姥的,姓周的怎么就这么不是个玩意!

    咱们都放他多少次了?怎么就跟咱们过不去?

    卡车车间?那可是咱们明年展会的拳头产品!这个时候跳出来,那不是想着截胡的么?

    我说主任!

    这事,厂里该不会同意了吧?”

    刘海中浑身抖动着,表情那叫一个夸张。

    作为李茂手底下的一号铁杆,刘海中可是一直把卡车车间看成自留地。

    别看卡车车间有组长管理,但是他刘海中说话,一样能起到作用。

    眼瞅着车间扩张,刘海中还没有来得及幻想自己怎么样呢,竟然就有人要截胡?

    甚至还想要他们原本就有的一个车间!

    讲道理,这一刀,那可真的是捅到刘海中的大动脉上。

    “同意?厂里差点就同意了。

    你以为我为什么开会开了一个下午?除了拒绝周志刚的无理要求之外,更多的还是在争取。

    怎么样才能稳固咱们自己的基本盘。”

    瞳孔之中闪烁着幽幽的光亮,李茂说话依旧是那般平静。

    沉稳的,就不像是这个年龄段的人。

    “稳固。”

    “基本盘?”

    有些不解的刘海中,跟皱起眉头的秦国平互相对视。

    “李茂兄弟你就直说,需要我干嘛就行了。

    你是我们家怀安的贵人,只要你开口,多难的事,只要有一丝可能,我都肯定帮你半了!”

    秦国平这话说的,有点任侠的味道。

    没有在意秦国平的保证,李茂按照自己的节奏,继续不紧不慢的往下说着:

    “好叫秦老哥知道,为了保护咱们的基本盘,我像厂里提出了一个请求。

    卡车车间的技术工人,由部委帮忙选拔。

    剩下的一些不太注重技术的岗位,我想要从轧钢厂帮扶的大队和公社之中挑选一些可靠的。”

    “你们厂里同意了?!”

    听出这话潜台词的秦国平,瞳孔不自觉的就有些放大。

    放在腿上的手,更是用力了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根。

    对于秦家沟来说,这可是好事啊!

    “对,厂里同意了,为此,我们车间也付出了一些代价。”

    看着秦国平欣喜的模样,李茂点了点头:

    “在做的都是咱们自己人,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我就问一件事,要是这些人从秦家沟选拔,这些人”

    “一准听你的话!叫他们往东,他们不敢往西!

    叫他们打狗,绝对不敢撵鸡!

    但凡有一个不听话的,你只管往死里整!出了事,我来摆平他们家里!

    他姥姥的,要不是我年纪大了,我都想到你们厂里。

    李茂兄弟给了这么好的机会,他们这群小的要是在不知道惜福。

    老子抽死他们!

    光我抽还不够,我还得请出来三叔公,把他们家长辈吊在枝头上抽!

    抽残了大队养,抽死了算活该。

    他姥姥的,我们秦家沟的人忠贞了多少年,绝对不能让这些人败坏我们的名声!”

    秦国平这话说的斩钉截铁。

    要不是环境不合适,说不准就得来一出赌咒发誓。

    “当真?”

    李茂挑了挑眉头,开口反问。

    “必然当真!刘老哥也听着呢,但凡以后我反悔,随便你们用什么办法收拾我们秦家沟!

    他姥姥的,我话就放着,从今天起,我们秦家沟的小伙子就跟李茂兄弟一条心了!

    但凡到了城里的,谁不听话,只管收拾!”

    朝着刘海中拱了拱手,秦国平可不愿意放过难得的机会。

    别看现在农村一片向好。

    作为过来人的秦国平,老早就跟三叔公探讨过。

    以前的日子,农村不比城里差,但是往后,怕是城里的商品粮才是最好的保证。

    之前苦于门路,现在有了机会,秦国平那里还能错过。

    “这话,刘组长也听着呢,往后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有机会往前走,我肯定不会亏待自己人。

    但是谁要是犯奸作科,惹出了乱子,秦老哥,你也不能怪我手下不留情。

    我还年轻。

    你懂我的意思吧?”

    李茂幽幽的开口,织了那么长时间的网,如今总算是能有动用一些。

    “年轻?放心,我懂!

    李茂兄弟年轻,未来还有大好的前途,谁要是敢贪小便宜,被人收买,或者坏了咱们的事。

    不用李茂兄弟出手,我秦家沟,自有一套宗祠律法!”

    李茂说的越是严肃,秦国平心中的热火劲越是旺盛。

    年轻。

    年轻了好啊,没有后台,没有根底,就需要他们这种忠心耿耿的人。

    现在都已经是车间主任。

    有生之年,当一个厂长难么?

    想都不用想,秦国平都知道答案。

    不难!

    跟着这么一个没有根底依仗,未来却前程远大的人,他们秦家沟亏么?

    赚大发了好吧!

    “刘组长听明白了吧?咱们啊,以后的路子长着呢。

    都是老街坊,自己人。

    有能力的人大学里多的很,但是能够相信,能够互相扶持的,可就不多了。

    刘组长,我能信你么?

    你愿意,让我赌一把么?”

    微微偏头,将目光放在刘海中的身上,李茂开口,语调格外的严峻。

    此时此刻,刘海中哪里还能听得到其他的。

    激动地心,颤抖的手,哆嗦的嘴角,通红的双目:

    “李茂,不,李主任,你就放心好了。

    过去都说,功成名就靠乡dang。

    我听戏文里说过,以前草莽好汉起家,哪个不是靠乡dang用命拼出来的。

    咱们在院里住了那么长时间。

    打一开始,我跟你大伯关系就不错。

    更比说你还是光天他师傅。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刘海中,能力就这么多,高小毕业,就算努力的学,一辈子也就这样。

    指望我别的不行,但是说自己人!

    李主任你就放心,有我刘海中在,保准给你把车间看的好好的!

    谁要是想乱了咱们的未来,我.我就敢跟他拼命!

    往后啊,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设计,你就只管做。

    你立功,咱们自己人,扛都把你给扛起来!”

    说这话的时候,刘海中的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

    他是官迷,不是傻子。

    自己的斤两自己知道。

    要是没有李茂,他刘海中这辈子能不能当上一个小组长都不好说。

    李茂这么年轻,只要不走错路,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之前李茂脑子里只有画图,生产,没有往上钻营的意思。

    刘海中看着干着急,却也不好说什么。

    现在李茂自己有了组建班底的意思。

    他刘海中自然是乐意帮忙。

    多了不说,帮忙带带徒弟,看管一下工人,维护一下车间的关系,那还是没有问题的。

    “刘大爷说这话,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咱们自己人,都在酒力。”

    李茂笑了笑,举杯对酒。

    环境虽然简陋了一些,可这不妨碍他们商量事情。

    一番小声言语之后,个人都有了个人的定位。

    “秦老哥,新车间的岗位,我就给你留着了。15个人,可以额外超出一两个。

    一个月的培训时间,年前考核。

    考核不通过的,没有情面可将。

    第一批人,咱们得精益求精,不能让人抓住差错,明白吧?”

    几人互相碰了碰酒杯,这事就算是敲定。

    原本李茂是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但是现在看来。

    只靠自己单打独斗,很多事情都很被动。

    “放心吧,这事交给我,保准不会出错!”

    秦国平抬手锤了锤心口,没有说别的什么东西。

    都是为了利益在一起。

    在没有找到比李茂未来前途更加远大的人,秦国平他们轻易不会掉头。

    而等到李茂之后起步。

    就算秦国平想要掉头,秦家沟的其他人也会好好的告诉他,船大难掉头的道理。

    就在几人说说笑笑的时候,门口的秦怀安突然敲响了窗户:

    “叔,你跟我爹他们别喝醉了,屋里的菜要不要再热一下?”

    除了刘海中,屋内的李茂跟秦国平,脸上表情均是一变。

    互相对视了一眼,李茂没有开口,秦国平已经自觉代入了角色。

    信任这东西,都是积年累月才能建立起来。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为了各自的目标互相配合。

    “菜不用热了,怀安啊,外面收拾的差不多了就进来吧。

    爹带了这么多的好东西,你可得省着点吃。

    东西我求爷爷告奶奶的给你弄来了,你小子要是在找不到对象!

    过年的时候你那些堂兄弟,可就要燥你了!”

    秦国平拔高了声音,就算是隔着窗户,依旧是那么的清晰。

    “爹,别说这个了,对象.对象我找还不行么!”

    秦怀安也是个有心的,将手中的羊腿拴起来,往门口梁上一吊,拍了拍手就走了进来。

    又往前走了两步,然后才故作机敏的转过头,厉声呵斥:

    “谁?!”

    “怀安哥,是我.”

    秦淮茹挺着肚子,低着头,蹑手蹑脚的从中院转了过来。

    “是你?你来干嘛?黑灯瞎火的,怎么还挺着一个肚子乱跑?

    这要是被人撞了,摔了,那可是大事!”

    秦怀安皱着眉头,冷冷的看着这个秦家沟嫁出来的姑娘。

    “摔摔不着我看着呢.”

    秦淮茹糯了糯嘴角,低着头,声音显得格外的弱。

    “看着?看着能有用的话,就不会出现那么多的事故了。

    大晚上的,我看你也不像是找我这个娘家人聊天的意思。

    你想干什么?

    直接说。”

    面对越发柔和的秦淮茹,秦怀安皱起的眉头,一刻都没有放松。

    秦怀安可没有忘记,秦淮茹的男人--贾东旭,那可是他送进去的!

    自打贾东旭进去之后,老贾家跟秦怀安,不说是横眉冷对,却也好不到哪去。

    要不担心秦怀安之后继续揪着贾东旭不放。

    贾张氏怕是早就趁着天黑的时候,到秦怀安窗户根底下说难听的话了。

    “那个.我刚才听到人说话,是不是大队长也来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跟大队长说几句话。。

    有些时日没见了,心里怪想家里人的。”

    面对秦怀安,秦淮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想着进屋。

    “怀安,让人进来吧,都是秦家沟的人,在外面怪难看的。”

    秦国平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听着这话,秦淮茹的脸上就挂上了喜色。

    撑在腰后面的手,不自觉的攥紧。

    扶着走廊上柱子的手,也不再颤抖。

    就连原本感觉有些笨重的身躯,这会都好像轻快了一些。

    然而这轻快,也只维持了不到十秒。

    进了秦怀安家的门之后,看着端坐在那里的三个人,还是可口年纪的秦淮茹,这会又变得束手束脚起来:

    “大队长”

    秦淮茹小心翼翼的开口。

    “是秦淮茹啊,这么晚了,你找我们,有什么事么?”

    李茂跟刘海中没有说话。

    秦国平一个人开口,威势却比之前几人说话的时候重的多。

    “没没什么事就是我们家棒梗.”

    秦淮茹低着头,原本撑着的腰,往前挺的更厉害。

    “哦~棒梗?那个叫贾东旭的种是吧?

    棒梗?贾棒梗?这名字,有点意思。”

    明明已经洞察了秦淮茹的想法,可屋内的三人,没有一个帮忙开口。

    于公于私,秦淮茹的娘家都是秦家沟。

    秦国平这个大队长说话,由不得李茂他们插嘴。

    当然,也不是不能硬说。

    只是跟秦淮茹的关系,不值当他们开口而已。

    “哎,是叫棒梗,他奶奶说,贱名好养活,等以后长大了在改过来就行。”

    秦淮茹的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谄谄的笑着。

    不得不说,这场面看的多少有些心酸。

    没好气的看了秦淮茹一眼,秦国平忍不住的开口训斥:

    “老十二家的,你说说你,进城了这么些年,怎么学成这样了呢?

    我知道你来的意思,那个叫棒梗的小家伙闹腾了是吧?

    闹腾归闹腾,就算是在咱们秦家沟,谁家娃娃嘴馋的很了,那也是等别人家吃完饭,收桌子的时候上去蹭两口。

    你说说你们家这像是什么样?

    我这边还在请人吃饭。

    无关紧要的人就凑过来了?

    要是姓秦还好,他一个姓贾的种,到我们老秦家吃饭?

    秦淮茹,你这真的是,算了,我不说你了。

    看等到过年的时候,你怎么跟家里交代吧。”

    秦国平甩了甩手,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又是怜悯着大着肚子不容易,又是感觉秦淮茹多少有些失了礼数,失了面儿。

    “哎,谢谢大队长我这我这也是没办法.

    我婆婆.我妈她非逼着我过来。

    大晚上的,要是骂的声音太大,我也嫌丢人.没办法,我就只能过来看看。

    我知道大队长心好。

    等到过年的时候,我肯定领我们家棒梗去您家里拜年!”

    秦淮茹红着眼睛,小珍珠在眼眶里打转,红红的眼角,并着本就挺起的肚子,看着格外的惹人怜悯。

    “拜年?

    这个还是算了。你啊,要不是看在你肚子里没有出生的孩子面上,你看我会不会搭理你。

    真的是,我们秦家沟女娃的脸,都快让你丢完了!”

    秦国平痛心疾首的说着。

    到底是秦家沟的姑娘,说的厉害归说的厉害,看到可怜的时候,还是动了动心思。

    “行了,别的我不多说了。

    怀安你去拿个碗,给那个叫棒梗的小子,捞一片肉,几筷子面,浇上两勺汤。

    对了,让那个叫棒梗的小子到院里吃。

    秦淮茹那个婆婆,我一看就知道是个好吃懒做的。

    咱们秦家沟就算最懒的懒汉,那也比她勤快的多。

    也就是她命好,在城里吃了口粮。

    要是还放到下面,一年下来赚不到自己的口粮不说,保准还得倒欠大队。”

    对于秦国平的话,秦淮茹没有一丝一毫反驳的意思。

    只是眼巴巴的看着秦怀安,希望他快点拿碗给棒梗盛饭。

    别看屋里剩下的几个人都没有说话。

    可秦淮茹就是感觉,那看人的目光,比用钝刀子拉肉还让人难受。

    “谢谢怀安哥。”

    看着秦怀安手中端着的碗,秦淮茹弱弱的说了一声。

    等到两人前往中院之后,秦国平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哎,让两位看笑话了都是晚辈,就算我能狠下心,我也怕传到秦家沟老十二跟我闹腾。

    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口两口吃的,我还真抹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