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大戏
    《[七五]刀剑问情》全本免费阅读

    韩彰与孙田一开始先聊了聊天气,既然孙田说自己是靠种地维生,种地的人靠天吃饭,粮食收成全看老天爷心情,天气是关乎一整年的努力能不能获得成果的大事,所以聊天气倒也正常,很符合孙田给自己安排的农户设定。

    就快到五月了,五月正是收麦子的时候,孙田对种庄稼的事还是很熟悉的,至少足够把韩彰给唬住。

    韩彰常年住在陷空岛,平时去的最多的地方是芦花荡,对种麦子不甚了解,孙田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他努力把当时孙田跟他说的关于种麦子的话都复述了一遍。

    说完了种麦子的事以后,孙田把话题从麦子和天气转到了吃上面,他开始罗列他在开封城内有名的酒楼和客栈,什么丰乐楼、八仙楼、长庆楼,开封城内七十二家大酒楼,他都叫得上名字。

    孙田不仅对开封城内的酒楼如数家珍,他连有名的大厨住在哪里都知道,比如住在城西安州巷的张大厨、住在保康门的李大厨,还有住在东鸡儿巷的郭大厨。

    聊了一通美食之后,孙田才说起自己在某家客栈吃饭时无意中听到旁边桌子的客人在聊欧冶子铸造的宝剑的事,听说开封府在四处寻找宝剑,而且已经找到了几把剑,他问韩彰是不是确有此事。

    韩彰觉得这事很多人都知道,也没必要撒谎,就说的确有这么回事,但是他既没告诉孙田开封府目前有几把宝剑,也没告诉孙田这些宝剑的确切名称。

    孙田也没有追问,话锋一转又聊回了开封府美食。

    韩彰:“他最后说的是一家小酒馆里卖的煎鱼,说拿这煎鱼来下酒是一绝,让我改天也去买来尝尝。”

    白玉堂道:“他跟你说了那家酒馆在何处?”

    韩彰面露难色:“说了,但他说的路线绕来绕去了,太难记,我忘了。”

    说完了煎鱼,孙田便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脏衣服,对韩彰说,包大人到现在还没回来,想必是公务繁忙,他想先回家换身衣服,给妻女报个平安,然后再回来。

    韩彰也没理由不让他走,就答应了。

    韩彰把孙田与他聊的内容仔仔细细说了一遍,除了他实在想不起来的部分,比如卖煎鱼的那家酒馆在哪里之外,他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孙田跟他说的就这么多。

    包拯听后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说:“看来此人对开封城很了解,要么是他来击鼓鸣冤之前做足了准备,要么就是他常年在开封城内居住,所以对城中酒楼了如指掌,连哪家店卖的下酒菜最好都知道。”

    孙田隐去了自己的脚印,给自己造了个假身份,连穿的衣服都不是他自己的,可以说是连一点儿线索也没有留下,可是从他与韩彰聊天的内容来看,他又留下了太多的线索,多到根本无从查起,一旦要查,就势必要把整个开封城都调查一遍。

    而且这些线索又太浅,无非就是哪家酒楼的饭菜好吃,哪个做菜好吃的大厨住在何处,就算真的沿着这些线索找下去,恐怕也很难有什么发现。

    丁月华道:“若是他对开封城不熟悉的话,想在短时间内知道这么多事,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帮他,否则他不可能对这里如此了解。”

    她来开封也有一段时日了,但对城内的酒楼客栈、勾栏瓦肆也依旧比较生疏,毕竟京城很大,人又多,做生意的也多,就算每天去一家新酒楼吃饭,光是大酒楼就有七十二家,要吃七十二天才能全吃一遍,哪怕一天吃三家,早饭、午饭和晚饭都去不同的酒楼吃,也要吃整整二十四天。

    而且开封城内除了七十二家大酒楼之外,其他的酒馆、小吃摊更是多到数也数不清,若是要认认真真都吃一遍,怕是吃到明年也吃不完。

    包拯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若果真如此,那此人必定有同伙。”他见展昭听了韩彰的话后一直沉默不语,便问道:“展护卫怎么看?”

    展昭道:“大人,属下也认为此人若不是对开封城内十分熟悉,便是有对城内之事十分了解的同伙。他在与韩义士闲聊时故意说这么多,多半是为了让韩义士放松警惕,以便用寻常的话题来掩盖他此番来开封府的真实目的。”

    韩彰听了这话后更感到羞愧,他忘了孙田告诉他的卖煎鱼的酒馆在何处就已经很愧疚了,而且他和孙田聊天的时候的确是被孙田的话给吸引,没觉得孙田是什么歹人,还默默在心里记下了几个酒楼的名字,想着等日后有空的时候去品鉴一番。

    白玉堂看自家二哥又在因为一些小事自我责备,便说:“孙田看似只是与我二哥随便聊了聊,但其实他从始至终都很认真,你们有没有发现整个聊天的过程都是由孙田来主导的?”

    丁月华想了想,道:“是啊,话题都是他提出来的。”

    收麦子、酒楼、大厨的住处、客栈里听来的传言、下酒菜,这些话题无一例外都是由孙田提出的,韩彰一直在跟着孙田的思路走,虽然看似是闲聊,但孙田一直牢牢把握着聊天的方向。

    虽说韩彰不是本地人,而且刚来不久,他对开封城不怎么了解,所以孙田聊这些话题的时候他只是听着,很少说些什么。

    但就算是从小就住在开封城的本地人,恐怕也没几个人能说得过孙田,孙田流利地背诵京城七十二家大酒楼这个本事就足以让他与任何人聊天的时候掌握主动权了。

    众人细细分析了一番,越分析越发现孙田这人绝对不简单,他看似随意的言行其实都经过了精心的设计,可谓是没有一处“闲笔”。

    可问题在于,他费了这么大劲,演了这么一出大戏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总不能他就是想来开封府聊天吧?

    包拯取来纸笔,将方才韩彰所说粗略地记录了一番,然后他将记下来的其他几项都一一划去,只留下了“客栈传言欧冶子宝剑在开封府内”这一条。

    包拯放下笔,“我想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宝剑,只是他的言行实在可疑,一个心机如此深重的人为什么要大摇大摆来打探消息呢?”

    丁月华也觉得奇怪,且不说她和韩彰都不知道宝剑藏在哪里,就算他们知道,也绝对不会告诉一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呀。

    如果孙田真的是想打探宝剑被藏在了哪里,他的做法根本就是白费功夫,他至少也该找知道宝剑放在哪里的人问啊。

    “也许他是以为我们知道宝剑的下落,所以才来问的?”丁月华说,“他故意挑大人您不在的时候来开封府,说不定就是觉得您容易怀疑他,而相比之下我们怀疑他的可能较小,所以他想从我们嘴里把消息套出来。”

    包拯想了想,说:“我觉得这种情况不太可能,他既然事先考虑了那么多,应该不可能会在这么简单的地方失算。”

    他对孙田的评价如此之高,以至于让丁月华忽然灵机一动。

    “也许他已经打听到他想打听的消息了?”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纷纷扭头看向她。

    这话乍听起来有点突兀,而且挺离谱,但孙田这个人本来就不按套路出牌,所以并非没有这种可能。

    其实丁月华之所以这样说,就是因为他们从刚才到现在讨论了这么多,都是建立在“孙田没有从开封府打探到有价值的消息”这个前提之下的,而且他们没有讨论出结果。

    那么如果这个前提本身就不成立呢?

    “孙田没有从开封府打探到消息”不成立,就意味着“孙田从开封府打探到了消息”,他要么就是打探到了消息,要么就是没有打探到消息,既然不是前者,那就只能是后者了。

    其实丁月华在提出这个猜测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太多,她只是忽然灵光一现就说出来了,等她说出来之后,众人沿着她的思路继续分析,发现还真有几分道理。

    如果孙田打探到了消息,那么他为了进入开封府而做出的种种努力就显得很合理了,而且如果真的被他打探到了消息,而他们甚至连他打探到了消息都意识不到的话,不就显得孙田老谋深算吗?

    韩彰被这个推测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难道我无意中透露了消息给他?”

    但是韩彰刚才已经把他和孙田闲聊的话都回忆了一遍,他没有向孙田透露任何重要信息。

    白玉堂道:“那在闲聊之前呢?你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