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到达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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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漳县到襄平府坐普通马车要花三天两夜时间,襄平府地理位置偏南,靠近渤海湾一带,气温比漳县早热,春耕播种时机也比漳县早。

    秋华年一路看着窗外的风景,越靠近襄平府,农田里的农作物就长得越高些,穿越之后,他现在越来越会下意识关注土地和庄稼了。

    官道虽然宽敞,但毕竟是土路,免不了颠簸,秋华年在上车前把马车车厢擦了一遍,将两条褥子叠起来铺在车厢底部,脱了鞋坐在上面,再加上坐垫和靠垫,才不至于坐得腰酸背痛。

    从漳县到襄平府的路程是车局早就规划好的,为了节省时间,马车每天天不亮就出发赶路,凌晨交过夜后才会在定好的地点留宿休整,一天里十五六个小时都在车上。

    秋华年提前准备了豆腐干、高粱饴和素馅饼,用这些可以冷吃、保存时间较久的食物充当一路上的吃食。

    路程无聊,两个人一起待在狭小的车厢里,秋华年总是忍不住逗杜云瑟说话,杜云瑟永远都是处变不惊的态度,秋华年问什么他便答什么。

    有时候,秋华年会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再睁开眼,会发现自己躺在车厢里,头枕着杜云瑟的大腿,杜云瑟一手拿着书册,一手护在他耳边,防止他因为颠簸磕到头。

    次数多了,秋华年也不再不好意思,感到困后直接拍了拍杜云瑟的腿,调整好姿势躺倒枕了上去,心里雀跃偷乐,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美男膝枕!

    杜云瑟放下书册抬手拉上车帘,让车厢内昏暗下来,垂眸看着秋华年小半张精致秀丽的脸,唇角微微勾起。

    晚上休息时,因为人生地不熟,需要留一个人在车上看行李,杜云瑟便让秋华年去客栈睡觉,自己简单洗漱后在车厢里休息过夜,秋华年本来想轮流守夜,直接被杜云瑟坚定否决了。

    就这样过了三天两夜,第三天傍晚时分,马车终于进了襄平府城。

    “前面就是贡院了,我就送到这里,街对面有不少等着的空马车,公子们想在哪处安歇可以自行雇车过去,如果不知道该去哪,这里还有不少揽客的伙计,多问几个总能选到合心意的。”

    车夫知道杜云瑟是来参加院试的,直接把他们送到了贡院附近最方便的地方。

    秋华年和杜云瑟下车,舒展了舒展发麻的四肢,

    把已经提前打包好的行李全部从车上取了下来。

    两人正要找辆空马车雇佣,一个十五六岁的机灵伙计已经迎了过来,“两位可是从漳县来的秋公子和杜童生?”

    秋华年和杜云瑟对视一眼后问他,“你是?”

    “我是舒意楼的伙计,您二位叫我舒五就行,我家老板娘前两天收到漳县黄大娘的信后,就派我在这儿等候二位了。”

    舒意楼就是黄大娘给秋华年提过的她在府城拜把子的好姐妹开的客栈,秋华年没想到黄大娘后来还为此专门给对方送了信,心头微暖。

    与豪气爽快的人打交道,就是这么令人心情舒畅。

    舒五说着过来帮忙提他们的行李,“我家客栈就在街那头,咱们过去说话。”

    舒五能准确说出舒意楼和黄大娘的名字,秋华年没有怀疑他,但有些好奇,“黄大娘的信里不可能有画像,你是怎么认出我们的?”

    舒五嘿嘿笑道,“大娘在信里说,秋公子是位长得顶好看的哥儿,杜童生是位长得极英俊的书生,我本来心里也犯嘀咕,这个‘极’到底是怎么个极法,一看见你们打车上下来,才知道信里说的再真不过了。”

    黄大娘没有亲眼见过杜云瑟,但黄二娘见过,听见这对姐妹这么形容自己和杜云瑟,秋华年轻咳一声,略有些不好意思。

    走了二百多米,秋华年看见了舒意楼的招牌,它临街盖了两层高的楼,一楼大堂提供饭食,二楼是客房,楼后还带着一个院子,三面都盖满了排房,分成一个个隔间,也做客房使用。

    看这装修和规模,在襄平府已经属于上等的客栈了。

    到舒意楼门口,还未进门,秋华年就看到一个穿着锦缎衣裙的女子从柜台后走出来,她看上去四十多岁,脸上略染风霜,身段苗条,风韵犹存。

    舒五上去叫了一声老板娘,女子对他们笑道,“两位公子远道而来辛苦了,大娘已经在信中和我说明了缘由,我和她是登堂拜母的交情,你们帮了大娘的忙,就是帮了我郑意晚的忙。”

    “院试前后你们有什么事尽管和我说,若是见外,才是不给我面子。”

    “我这就让后厨去做接风宴,舒五,把两位公子的行李收拾到后堂去,手脚麻利点!”

    郑意晚盛情难却,秋华年和

    杜云瑟只好坐下,过了一会儿,几样酒菜上齐,舒意楼的老板舒华采也来作陪了。

    “当初我们夫妻在襄平府白手起家,多亏大娘照拂,才打拼出这偌大家业,后来大娘为了妹妹返乡,多年不曾再来府城。”

    “听闻大娘今年要来府城参加百味试,我们高兴地不知跟什么似的,若不是华哥儿做出红腐乳卖给她,以她的脾气,差点就来不成了。”

    喝了几盅清酒后,舒华采和郑意晚的称呼都随意亲切了起来。

    二人的舒意楼开在贡院附近,每届都会接待不少参加府试、院试、乡试的学子,相关消息十分灵通。

    舒华采一边劝菜劝酒,一边给他们讲解,“院试要考两轮,两轮中间间隔一天,考完三日后放榜,榜上有名者可参加晚上的百味试,这些你们应当都知道了。”

    “每年院试的卷子都是圣上钦点的学政批阅的,我听住店的客人说,前阵子咱们辽州换了位新学政,襄平府的院试是他主持的第一场考试,所以他的喜好和宽严程度大家一概不知,这次院试怕是变数不小。”

    杜云瑟心头一动,“舒兄可知这位新学政的姓名和来历?”

    舒华采回忆了一下,“只说是京中来的,名叫冯铭均,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杜云瑟微微点头,没有再开口,秋华年看出他心有所思,打算回头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问问他。

    “舒老板,你知道今年襄平府有多少人参加院试吗?”秋华年提了个关心的问题。

    报名参加院试需要同乡学子结队互相担保,还要请禀生作保,杜云瑟的这些事宜是王县令帮忙安排好的,他和同乡学子交情不深,自然没处去听这些小道消息。

    舒华采道,“今年整个襄平府来考秀才的童生有三百多个,较往年少些。”

    朝廷有规定,秀才录取比例在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之间,总人数少了,录取的名额也就少了。

    舒华采以为他们是担心名额少了考不上,宽慰道,“云瑟这个年纪就有把握考秀才,已经是少年英杰了,就算这次不中,等到后年的院试也可再考。”

    县试、府试、院试这一整套秀才三步曲是三年办两届,今年是连着办的第二年,下次院试要等到后年了。

    秋华年倒是不担心杜云瑟通过

    不了院试,按王县令的说法,如果不是被大儒文晖阳带走游学,他十岁就该是秀才了。

    这些日子杜云瑟读书时,秋华年时不时出于好奇过去看两眼、听几句,每次都弄得自己两眼蚊香圈,转而佩服起杜云瑟的学识和才智。

    虽然如果他真的下定决心头悬梁锥刺股地奋斗,以现代多年应试教育的经验,未必学不会,但他穿成了个不能科举的哥儿,而且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为什么非要去吃读书考试的苦?人一辈子一次高考,一次考研已经够了!

    这科举的险峻高峰,还是交给天资卓绝的杜云瑟去爬吧,他负责递绳子送物资就行了。

    桌上酒菜快吃完时,郑意晚夫妻对视一眼,做出了决定,“华哥儿,现下距离院试还有十日左右时间,我们客栈虽然条件不错,但过于喧闹,怕是不方便云瑟备考。”

    “我们家的宅子在两条街外,离贡院近,还人少清静,你们直接住过去岂不便宜?”

    郑意晚夫妻在他们来之前就商量过这件事,但当时因为不清楚两人的具体性情,怕邀到家中反生事端,所以没有下决定。亲眼见过后,夫妻二人见秋华年性格亲切随和,杜云瑟清贵自矜,才彻底放心。

    有更好的住处,秋华年自然不会推辞,只是强调一定要付租金,郑意晚知道秋华年卖了红腐乳后手头有钱,没有坚持劝他。

    舒宅位于两条街外的甜水巷,是一个南北两进的院落,东边还带一个小跨院,跨院不靠街,里面有一个小花园,三间打通的南房,东南角开了一扇通往巷子的小门,环境十分幽静。

    郑意晚把跨院小门的钥匙交给秋华年后说,“你们安心住这儿,要出门可以从小门出去,走个十几步就到街上了。”

    跨院除了房屋较少,已经相当于一个单独的小院落了,这个居住条件比起赵氏一行人在府城租的两间倒座房不知好了多少,赵氏他们租两个月花了三两银子,而秋华年和杜云瑟只用住不到二十天。

    秋华年忖度了一下租金,拿出二两银子给郑意晚充当房租。

    郑意晚口中说着太多了再三推却,最后推回去了五钱银子,又说道,“跨院没有灶,你们不用自己做饭,每日客栈后厨做好了,让舒五给你们送过来,价钱全包在房租里。”

    郑意晚让看家的

    婆子送来些日常用品,不打扰他们安顿,离开了跨院。

    秋华年和杜云瑟收拾自己带来的行李,跨院里的三间南房中间打通,整体内部空间和一间现代教室差不多大,东边是一座三面连接墙壁的通炕,西边窗下设有案台桌几,挂着书画,中间用柜子和多宝阁隔开,上首摆着一个方桌,两把黑漆圈椅,中堂挂着一副大牡丹图。

    在襄平府,非权非贵的普通富户家里就是这样的呈设,虽比不上宋举人家讲究,但比秋华年去过的卫德兴家雅致精美地多。

    跨院的柜里有被褥,虽然是新的,但因常年不拿出来用有些潮硬,不如秋华年专门从家里带来的新做的被褥舒服。

    他把跨院原本的被褥铺在下面,又把自己带的褥子铺在上面,伸手试柔软度的时候,突然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

    这座跨院只有一座打通的南房,一座炕,那么……

    秋华年的背僵住了,杜云瑟若有所觉,轻声说道,“你我尚未完婚,同床于礼不合,我去睡西边的小榻。”

    他说着就要搬被褥过去,秋华年赶忙拦住,开什么玩笑,那小榻宽不到一米长顶多一米六,硬邦邦的怎么能睡人。

    “我都没说话呢,你急什么。而且,这不是……”

    秋华年轻咳了一声,把“这不是迟早的事”咽下去一半,告诫自己这是古代,而且他和杜云瑟还没到互通心意那一步呢,要矜持一点。

    杜云瑟没回来的时候,秋华年还担心过自己的“人身安全”,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分房睡觉。

    等两人熟起来后,秋华年才知道最初的担心纯属多余,杜云瑟是一位标准的正人君子,标准到让秋华年甚至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冲动的时候。

    秋华年觉得,只要婚礼未成,哪怕他现在把杜云瑟按倒在炕上,双腿骑跨在他腰上,杜云瑟也只会红着耳朵把他推开塞进被子里。

    人身安全是不用担心了,但安全过了头也挺让人无奈的。

    秋华年磨了磨后槽牙,他这个脑子里动不动浮现出黄色废料的现代人,面对杜云瑟这样的小龙男,也只能屏息凝神,在心里不停念大悲咒了。

    谁叫他想保持个好形象,怕吓到人家呢?

    秋华年不看杜云瑟,眼睛盯着一旁的烛火,咬了下嘴唇,声音细

    得像蚊子,“一起睡吧,这炕这么大,你睡这边我睡那边让中间空着,不碍事的。”

    杜云瑟低头看着秋华年被烛火映亮泛着水光的的姣好唇瓣,微不可查地吸了口气,眸光暗沉,半晌后吐出一个字,“好。”

    两人这几天坐车一直没好好休息过,此时已经十分劳累,见天色已晚,便只收拾出床铺,简单洗漱了一下,其余行李等明早再收拾。

    秋华年熄了蜡烛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看着窗边方向的一道人影有些气闷,他说把中间空着,杜云瑟还真就远远睡到了最边上,都快贴着窗下的墙根了。

    这简直像他是欲

    求不满勾人的妖精,杜云瑟是不为所动的唐僧!

    秋华年不想就这么睡觉,但也拉不下脸皮说你睡近一点,更做不到自己爬过去,只能找其他话题。

    “晚上吃饭时郑老板说的新学政你认识?”

    杜云瑟的声音从窗边方向传来,“冯大人是元化六年的探花郎,在翰林清修多年,后自请为御史大夫,为人刚正不阿,嫉恶如仇,性情火爆,在朝中得罪过许多人。”

    “老师与他同朝为官时两人有些交情,后来老师致仕云游,来往便少了。我在京中见过冯大人几面,但没有单独交谈过。”

    秋华年听完后感叹道,“从翰林到御史大夫到辽州学政,冯大人的官途怪有创意的。”

    类比现代,就是先在社科院搞尖端学术,后来去当纪检委查违法乱纪,转身一变又成了辽宁省教育厅厅长。

    结合杜云瑟对他性格的描述,怕是元化帝也为这位有才华的臣子头疼,才把他挪来挪去。

    “这样也好,至少他肯定不会因为你老师被软禁,就故意罢黜你的卷子。”

    杜云瑟嗯了一声,心想或许这也在当今圣上的考量之中。

    无论如何,对他来说,如今只有一步步努力向上考,让华哥儿和九九、春生过上好日子,不辜负恩师的期待,实现自己治国平天下的抱负。

    秋华年又说了几句话,声音渐渐模糊了起来,他实在是太累了,躺下来后身体拖着精神很快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过了一会儿,杜云瑟坐起来,借着窗外的月光把自己的被褥往秋华年那边挪了一段距离。

    梦中的秋华年呢喃了几声,清浅的呼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