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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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窈算着,陆昭这两天是不会去学堂了,阿衡哥哥这些日子又不在,她也便偷了懒,借口说那天出去吹了风,回来哪儿哪儿都不舒服,要养两天。

    她是讨厌读书,但她这样的出身,总不能真不通诗文。所以最初,崔家是请了先生,来府上专门给她一个人讲学的。

    但收效甚微。她倒也不曾忤逆师长——只是单纯不听。

    身上这件新做的衣裳,刚刚飞过去的蝴蝶,手边的白玉雕莲笔洗——反正什么都比书上的字好玩。先生对她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就睁只眼闭只眼地这么教着。

    后来陆衡看不下去,便每天抽一个时辰来崔府,陪她读书。陆衡讲的比先生有意思得多,她也乐得能天天见到阿衡哥哥,自然配合得多。

    但陆衡只能在散学后过来,其他的时间,她便自己找点乐子,或是等着陆昭——隔三差五的,陆昭便逃了学带她出去。知窈听说,陆昭为了逃学这事儿没少挨罚,但终究是没人管得住他。

    就这么过了几年,直到那次她和陆昭在京郊骑马——陆昭新得了一匹好马,只是性子烈了些,不太受驯。

    他自己牵着那匹烈马,给她牵来的却还是从前那匹温顺亲人的。她要骑陆昭那匹,陆昭不许。

    胜负欲就这么莫名烧上来了。

    知窈借口要陆昭帮她摘果子把他支开,而后爬上了他的马,扬手便是一鞭。

    陆昭听到动静回头,正见那匹马如离弦的箭一般蹿了出去。

    他再拦,已是来不及。

    眨眼间,那匹马已经带着她钻进了密林深处。

    陆昭心急如焚,立刻回身上马,策马跟了进去。但林子里视线本就受阻,即便他们前后只差了一小会儿,也再难追上。

    他再看到知窈时,那匹马已经平静了下来,看着温驯了许多,而知窈半趴在马背上,发髻都散了,动作不自然地捂着右腿。

    看到他找来,小姑娘一扬眉,气势上半点不肯输:“什么烈马,也不过就这样嘛。”

    话是这么说,可她捂着的腿已经隐约能看见透出衣裳的斑斑血迹。

    陆昭本就悬着的心吊在了半空,不上不下,那一霎突然懂了什么叫后怕。

    陆昭紧抿着嘴,一言不发,先把自己的外袍脱了铺在地上,才去把她抱下来,本想看看她腿上的伤,简单处理了再带她回去找郎中。

    没想到她一手推开他,眼睛瞪得滚圆,警觉得像只小兽:“我不要。”

    “就是被树枝划破了而已,很疼,但是还能动。我们回去吧。”

    捂着伤口的手也始终不肯松。

    不管陆昭怎么哄,也没说动她半分。她只一个劲儿地喊疼,说要回侯府。

    陆昭不敢再拖,小心翼翼将她抱在身前。

    他早就叫人先一步回府去叫府医,是以看见陆衡沉着脸等在门外时,也没多讶异。

    怀里的小姑娘却蓦然变了脸色,出口那一声“阿衡哥哥”都带了哭腔。

    他扶着她的手倏地一顿。

    陆衡上前,将人从他怀中抱走,只冷冷看了他一眼。而后抱着她一路走进屋里——府医等在屋门前,知窈瞥了一眼,便含着两汪眼泪摇了摇头,“要阿衡哥哥来。”

    陆衡进去便关上了门,过了片刻又出来,跟外头等着的府医简单说了她的伤势。

    府医拿出两瓶药,一一交代了用法,得了陆衡准许便走了。

    院子里便只剩下陆昭。

    ——方才听到陆衡跟府医说她伤口不深,血也早就止住了,他才稍稍放了心。

    也是这时,他才看见掌心一道蜿蜒下的血痕。

    原来是小臂扎进去一截尖树杈。他隐约记起来,是打马进林子追她的时候,有棵枯树拦了道。他速度太快,停是停不住的,只打了一个呼哨,让马从另一侧的低矮窄空里冲过去,自己干脆从枯树上翻了过去。

    ——却不慎被枯枝扎进了胳膊。

    他想也没想,一剑削去了那根枯枝,留了短短一截,就这么扎在小臂上。

    他这一路竟都忘了。

    “公子!”苍术急匆匆找到陆昭,“侯爷已经听说了今儿的事,正叫您过去。”

    话音刚落,便看见他胳膊上的伤,登时一愣:“您这是……府医还没走远,我去叫人……”

    “不用。”陆昭低头,捏住枯枝的一端,猛地一拽,将其硬生生拔了出来,只略微皱了下眉。

    苍术立马撕了一块布条,替他扎住止血:“侯爷那儿……”

    他转身往自己院子走,“就说我换身衣裳再去。”

    陆衡屋里。

    她腿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了,陆衡净过手,又到她面前,“把手给我。”

    知窈乖乖伸过去手——在林子里的时候,她生怕自己被甩下去,仗着自己人小,伏在马背上拼命抓着缰绳不敢放,手心都磨破了皮。

    陆衡拿帕子给她擦过去一遍,又倒了些药粉,细细抹匀。她疼得直缩手,奈何手被牢牢攥着,也收不回去。

    陆衡看她一眼,动作轻柔了一些,“就不害怕?”

    知窈晃了晃被妥善包扎好的腿,想了一会儿,“当时有点。现在又不怕了。”

    她眨了眨眼,生怕他说什么似的,飞快补了一句:“这么比起来,还是无聊更可怕些。”

    陆衡深深吸了一口气。

    罢了,她从来记吃不记打。

    他方才已经问过了,心里也明白,她是不会答应以后不跟陆昭出去的。

    但就这么放着她和陆昭胡闹,今天划伤了腿,谁知道日后又会怎么着?

    还是把人放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才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