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鬼使神差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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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娘子班迎来了开班以来的第一次休沐,这两日张缇难得空闲。

    邵国使团入虞京已经一月有余,但虞国对此到现在还没有什么明显的态度。

    皇帝自然是想要促成和亲的,但无奈势单力孤。上次在乐安坊将了晋王一军之后,引得了晋王警觉,这几日朝堂之上,晋王步步紧逼,不依不饶,皇帝也是焦头烂额。

    朝堂里两派博弈,一直僵持不下,所以如今使团在虞国的处境十分尴尬,属于是谁都不想插手的那种。

    使团内部也知道虞国的情况,抱着慢慢来不着急的态度,公主下令使团在四方馆中先安生度日,看局势变化再做定夺。

    自从张缇主动担任巧娘子班的先生之后,她在使团中的处境就十分尴尬了。

    首先是虞国对使团的态度还不算明晰,张缇就主动请缨在虞国担任先生,实则算是一种逾越了。

    包括公主在内的所有人,几乎现在都不想和她有什么牵扯。

    但她匠人一个,位卑言轻,又无官职在身。主动当先生其实也是遵从了邵国皇帝求和的目的,实在也不能说她错了。

    于是张缇对现在的状况很满意,她从不急躁,因为知道自己图谋太大,这种事情一向急不来。

    她便老老实实地每日去乐安坊教书,仿佛真就是一个闲散的教书先生。

    此时夜色浓郁,月华如练。

    暮春时节的温度正正好好,微凉晚风越过窗子,轻轻吹动清秀郎君额头上的碎发,她目不转睛,神情专注。

    张缇的工作台设置在窗边,白日里可以借着日光做工,十分亮堂。到晚上再点两支小烛,借着洁白月光,也能清楚视物。

    张缇正仔仔细细查看工作台上的一排小弩,这是巧娘子班娘子们做的,算是一次不大不小的测验,几乎所有娘子都出色完成了。

    她现在需要仔细查看娘子们的成果,指出在制作时的不足,给娘子们建议。这也算是她作为先生的本职工作之一。

    幽微昏黄的烛光照的她眸光亮亮,光线勾勒出了腮边细微的绒毛,总觉得现下的场景有些温馨。

    不时,烛光微动,烛火噼啪一下。

    身后隐隐有风动,张缇警觉,背后汗毛竖起。

    她身体僵住,但手上动作不停,掩饰住了自己的警惕。

    倏然,她冷冷一回眸,锐利目光骇人,手中的弩箭顺势举到身前,手扣扳机,防备姿态。

    趴嗒一声,弩箭迅速射出,势不可挡朝前飞去。

    来人一个侧身,将飞箭堪堪躲过,一时反应不过来。

    沈晏均顿在原地,显然被张缇的警觉惊到。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一下哽住,不知道说什么。

    张缇还是有些惊讶的,她本以为房间闯入歹人,立刻警觉反击。可谁知这个不敲门,鬼鬼祟祟的歹人竟然是沈晏均。

    沈晏均看眼前身形有些单薄的郎君手中持弩,紧紧扣住的手指有力。她方才反应迅速警觉,机关在她手中仿佛自己的手臂一样好用。

    沈晏均咳嗽两声,试图打破尴尬。

    张缇冷笑,

    “沈大人进门不知道要敲门的吗?”

    沈晏均听到她说话,不知为何突然就放松了,他也不应答。而是找了个座位就施施然坐下了。

    沈晏均好整以暇,随手指了指门口,“张先生的门可并没有关。”

    张缇一偏头,发现果然是自己忘记关门了。

    一开始开门是为了通风,但她刚刚看机关弩看得太认真,天色变晚了也没想起关门这件事。

    沈晏均道:“本官见你方才太过与专注,无意打扰你,才走进这屋子几步,就差点被先生杀害了。”

    他看向那支射在了房内柱子上的箭,箭牢牢定住。如果是射中了人,那肯定会受大伤,严重点甚至真的会毙命。

    沈晏均看似心有余悸地看向张缇,颇有种要问罪的架势。

    张缇哪不知沈晏均突然拜访是心怀鬼胎。

    但他要问罪的样子,她也确实是差点要误伤他。

    张缇知道,无论他进她房间是有心还是无意,她都必须要先服软了。

    张缇恭恭敬敬,莞尔一笑:“沈大人言重了,我哪有想杀您,只是一时情急,误判罢了。”

    沈晏均面无表情,显然是对她的说辞不满意。

    他优雅理了理袖口,仿佛已经稳操胜券:

    “我无心和张大人攀扯,也并不在意是是否是不小心。”

    “只需要,让那雅妓出来见我。”

    闻此言,张缇蓦然看向他。

    沈晏均一开始来的目的就是来兴师问罪的。那张缇口口声声说要替他询问见面的事情,可他几天等下来,越来越觉得张缇是在和稀泥。

    说什么会替他问问,实则只是缓兵之计。

    沈晏均越想越不对劲,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要来看看,只是这一次他为了避免外面人口舌,选择了悄悄前往,打算一见到张缇就把气势提起来,质问她为何迟迟还没有消息。

    张缇也了然,这个沈晏均是图穷匕见了,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他为了见到那名雅妓还真是锲而不舍,不知道到底有何目的。

    张缇当然不打算让他见到什么雅妓,她决定继续和稀泥,“沈大人是不是过于心急了些。这几日忙碌,我还没去问那位娘子呢。”

    “还没问?”

    沈晏均语气顿时冷了下来,他眼中隐隐有怒火,但显然还在压制。

    “本官好几日前就找过你,你满口答应会替本官问她。你如是问了,她会不见我?”

    张缇眸光一动,她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沈大人为何如此确定,我问了那位娘子,她就一定会见你?”

    沈晏均哑然,但他有什么必要和张缇一个外人解释他和青缇妹妹之间的情意。

    “张缇,你休要转移话题,回答本官,为何一拖再拖敷衍本官,你到底是何居心?”

    “沈大人消消气,张某一介布衣,靠什么违背沈大人的意思?是真的还未去问。”

    “沈大人身为大理寺卿,要捉拿我区区一个教习先生不还简单。但我相信,以沈大人的人品,定不会与张某计较的。”

    她眉眼含笑,四两拨千斤,沈晏均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他气发到一半,又被堵得哑口无言,一股子郁闷堵在心口,叫他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

    沈晏均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了张缇面前。

    两个人近得像是在窃窃私语,外人看来就是一副在说悄悄话的亲密模样。

    烛光摇曳,张缇背着光,她仰头看向面前冷冷站立的男子。

    沈晏均看不清张缇脸上的表情。

    在黑暗中,他幽幽道:“希望你不要和我开玩笑。我对关于她的事从来都是认真的。我不和你打哑谜,你就给我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