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终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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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昭站在全身镜前面,看着镜子里映着的那一坨东西。

    糊了整扇阳台门的东西,和青池底的淤泥完全没有这么分别。

    仔细看,淤泥状的东西不是再阳台门里面,而是在外面,不过貌似再从门缝里一点一点向里面挤。

    虞昭转身,往前两步,站在阳台门前两米的地方,仔细观察这个蠕动的生物的同时,提防着攻击。

    从外面挤进来的“淤泥”,吸附在玻璃上,一片椭圆的白色跟着经过门缝挤压,从外面蠕动进来,缓缓露出中间的褐色。

    等它完全显形,虞昭觉得背后冒冷气。

    ——那是一只眼睛,仿佛被重卡碾过,但是没有爆开,而是被压成纸片那样薄的眼睛。

    而这样的纸片眼睛随着淤泥面积的增大,越来越多,淤泥中散发腥臭的味道,但是虞昭不觉得难闻,在青池下面那么久,她早就已经习惯这种味道。

    十只、二十只。

    纸片眼睛中心的黑眼珠,在房间中准确锁定到了虞昭的身上。

    虞昭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直觉着一摊东西不简单,但是又莫名觉得这些纸片眼睛看她的时候完全没有恶意。

    她不仅没有因为害怕而后退,反而往前走了一步。

    门外的淤泥已经全部进入房间内,纸片眼睛紧紧实实爬了一墙。

    嘭——

    一声轻微的气泡破裂的声音之后,最先进来的那只纸片眼睛充气膨胀,变成了一只浑圆的眼球。

    紧接着,在重重叠叠的气泡破裂声音中,一只只纸片眼睛全部成为眼球。

    眼球在淤泥里起起伏伏,不知道为什么,虞昭就是觉得,这是它们在眨眼。

    没有眼皮,为了保持眼睛的湿润,只能在淤泥里起起伏伏。

    数不清到底多少只眼球注视着虞昭。

    但是虞昭并不觉得恐惧,最初背后冒出的那点冷气也早就消散。

    眼球比纸片眼睛更能表达感情。

    虞昭是这样觉得,但是单反现在有另外一个人,他就会告诉虞昭。

    这些眼球除了能引发密集恐惧症,以及制造恐怖氛围外,没有传递任何信息。

    问都不用问,这群眼睛肯定不会讲话,但是虞昭还是要问,不然只能在这儿一群眼睛瞪她一双眼睛。

    虞昭:“你……你们,是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吗?”

    一群眼睛同时陷入淤泥之中。

    好的,虞昭明白了,这是有。

    就在虞昭想着着群眼睛是不是打算用眼球摆字,来给她传递消息的时候,淤泥之中,一根水草弹射而出,把她捆了个结实。

    接着就在虞昭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把她陷进淤泥里。

    虞昭根本挣脱不开,只能看着自己一点点被淤泥包裹、吞噬。

    可是就算是在这种时候,虞昭也没有感受到危险的气息。所以她逐渐放松身体,放弃挣扎。

    她始终觉得,这摊淤泥包裹着眼珠的生物,根本就不会伤害她。

    或许是感受到虞昭的配合,裹着她的水草力量也变得轻柔,斜侧视线里,一双眼球从缝隙里挤过来。

    眼球爬上虞昭的侧脸,然后跳进她的双眼。

    虞昭下意识地紧闭双眼,再挣开,就已经在一个熟悉的场景。

    这是青池底,有水,有草,有尸体。

    虞昭在这里没有实体,能感受到这里的一水一草,能体会到痛苦和愤怒。

    那似乎是伴随着每一滴水而生的阴霾,它无处不在。

    青池下的尸体,样貌青涩又美丽。

    她们统一穿着红裙子,全都睁着双眼。

    虞昭数了数,现在只有37具尸体。

    虞昭想从水里浮上去看看,念头一动,视角就转移到了水面之上。

    她看到了荒芜的校园,空荡荡的,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

    虞昭想上岸,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甜美的女声:“我来的时候,你还不能上岸,等一下!我换个人来!”

    话音一落,虞昭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眩晕还没缓过去,另外一双眼睛再次扑进她的双眼。

    这一次,虞昭从水里走出来了,身边还有一个红裙子的女生,她漂浮在空中,只有半截身体。

    红裙子先开口:“我是109,你也可以叫我小太阳。”

    虞昭的震惊只维持了一瞬:“你已经死了?”

    小太阳语含嘲讽:“是啊,是不是很意外,外面是不是还准备着封印我呢!”

    虞昭没有回答她的话:“我觉得有点混乱。”

    顿了一下,她才问:“那些眼睛就是109位女生的眼睛?”

    小太阳点头。

    虞昭看着漂浮的女生,肯定的说:“你们都是小太阳!”

    小太阳无奈的笑了一下:“我们不喜欢被这样称呼,也不喜欢红裙子。”

    虞昭明白他们为什么不喜欢红裙子,但是不明白为什么不喜欢这个名字。

    环视周围,虞昭才发现自己现在正在一个全新的镜中界。

    只是青池的水很浑浊,没有干涸,也没有白骷髅。

    小太阳:“你不想知道你是谁啊?”

    虞昭:“我就是我啊。”

    小太阳:“你是我们,镜中界就是你诞生之地。”

    虞昭:“我只是一个水鬼NPC。”

    小太阳:“为什么是水鬼NPC呢?你为什么会在水底?你又不是小太阳,为什么又要被那些玩家当成邪神,在青池举行封印仪式?”

    虞昭:“那是因为真正的邪神诬陷我。”

    小太阳又问:“那其他的问题呢?怎么回答?”

    虞昭不说话了,她想不出来。但是听到了小太阳话里的漏洞:“你怎么也知道玩家的事情?”

    小太阳没回答,向着虞昭伸出手:“请你相信我,不要再抵抗我。”

    虞昭:“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们在尝试和你融合,但是你在拒绝,所以你才会跟随我的视角来到这里,我们融合了,你就能获得全部记忆。”

    虞昭有些抵触:“为什么要这样?”

    “你之前留下的信息,因为副本刷新的缘故已经残缺,现在只能融合才能让你恢复,你才能离开。”

    虞昭:“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副本阻止我离开的手段?”

    “那你从一开始就不该靠近我们。”

    虞昭没话说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在那只半透明的手心。

    120宿舍里,所有眼珠一瞬间全部进入虞昭的身体,吸附在玻璃门上的淤泥,随着重力,缓缓流向地面。

    虞昭原本模糊的前一段记忆,终于变得清明,从诞生,到觉醒。

    从副本平衡被打破的那一刻,小太阳和尹梓皓同时觉醒,虞昭诞生。

    觉醒的小太阳的噩梦碎片组成镜中界。她把诞生的她养在青池底。

    从那以后,青池底迎来了一号红裙子。

    从那以后,时不时的,青池底就会迎来一些“玩家”。

    她看他们跑来跑去,看他们被一个NPC戏弄,认错任务目标,然后一个接一个死在副本。

    然后新的红裙子出现在青池底,又来一批新的玩家。

    大概是第40个红裙子出现以后,她那你二哥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

    [恭喜获得身份卡:水鬼NPC。]

    [你的任务是:掩护虎NPC,接替画皮NPC的任务。]

    接下来,她上岸了。

    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做,她跟着系统的指示,一步一步走向副本写给她的死路。

    然而心里一只有一种感觉,在慢慢挣脱束缚。

    她开始慢慢偏离副本规定的路线